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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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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荷月!”赵初荔松了一口气,两腿发软。

荷月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两眼圆睁,连着后退了几步,看着沈希捂着中剑的胸口,目疵欲裂栽倒在她的面前。

鲜血飞溅在她的手上,是热的,黏的。

沈音容乱发遮面,扔掉手里的长剑,狠狠地坐在了地上,急促地喘气。

沈音容弑父!

众人瞠目结舌。

面容端严丰美的小娘子,表情僵痴,脸上还沾着生父的鲜血,如同一尊冷漠的菩萨像。

风轻轻地卷着华丽的帷帘,落叶从天空翩然旋转到了地面,一切戛然而止。

甄氏捂住心口,两行长泪潸然流下,她指着瘫坐在地的沈音容,嘴唇哆嗦发白。

沈音容爬跪起来,膝行到了赵初荔的面前,赫然抬首。

“殿下,祖母走之前,交代我一定要保护殿下,我阿爷已疯,他对殿下下手,哪怕死无葬身之地,沈家也绝无怨言。可是沈家也立了功!殿下!”沈音容紧紧攥住赵初荔的裙摆,这一幕惨烈无情的场面,落在所有人眼里,无不震撼。

“殿下!阿爷他是死在沈家人手里的,沈家也算立了功!”

沈音容的话说完,代大娘倏地喷出一口鲜血:“你——你够狠的!我精心布置的局,最后竟然让你给搅黄了!”

苏轻寒目光一动,继而他径直走来,强行去拉沈音容:“沈希死在沈家人手里,这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殿下她不会是非不清的,沈娘子赶快松手吧。”

沈音容却狠命地挣脱,甚至还有一把子死力气,从他的手里扑了出来,抱住赵初荔的胳膊央求:“音容求殿下说句话!否则就算死,音容也不会松手的。”

沈音容视死如归的表现确实撼动了赵初荔,她抬头环顾四周,思绪沉重。

沈音容的惊世骇俗之举,实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尾。

况且她还说得那么周全,打着沈家老夫人的名号,当众确定了沈家收拾门户,对沈希痛下杀手的调子。

这个小娘子不简单。

若无她弑父,今日沈家的下场无可置疑——就是代大娘所精心盘算的,阖府全灭!

赵初荔感到棘手,她带着厚礼登门贺寿,却被人打得藏到了柱子背后,还有之前沈家死士对她手下人的袭击,以及那些死去的叶家弟子......

难道他沈希的一条命,就将这一笔笔的血账抹清了?

“殿下,沈家已经对您有了交代,沈娘子这个样子,不宜再留在这里。”苏轻寒提醒道。

赵初荔猛地回神。

虞守白便走了过来,坚定地望着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能够阻拦。”

苏轻寒的脸色黑了又黑,却没再出声。

赵初荔望着满院的尸首,暗自叹了口气:“本殿自然不是是非不明之人,沈娘子快下去,把这话告诉老夫人吧。”

她并没有被苏轻寒的话吓到,可她不得不想到阿爷。

阿爷让苏竑回到永安,在朝堂上搅弄风云,又点头同意她查科举大案,背后想究竟对付的是谁?

如今沈希已死,阿爷的目的达到了吗?

沈家几百口人,要杀要剐,决定权并不在她,而是在阿爷,因此她只能暂退一步,顺着苏轻寒这个御前红人,不动声色、步步为营地查出阿爷的意图。

她要查清真相,要看清楚君王的真心。

“甄氏,你藏在书院修炼邪术,本该处死,但事出有因,本殿可以饶你一命,今日沈家之事,你在背后蓄谋已久,一定是查清了当年科举一案的真相,本殿要你去察渊司,将案情悉数交代清楚。”

赵初荔明白,甄氏跟姜琉一样,都是科举案受害者,她心中不忍。

虞守白瞥她一眼,越过了修邪必死的心中底线,没再说话。

“好,我去。”最后还是没能实现计划,甄氏从地上爬起来,悲伤的神色感染了众人。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科举案当年的真相,只是权贵在彼此较量时,其中的一个着力点而已。

她已经竭尽全力,似乎也得到了一点公平,可她心里清楚,这仅有一点点的公平,距离她想要的结果还有很远。

令影的人上来,带走了甄氏和半疯的漱石。

“沈娘子,沈家的功与过,都让圣人来做最终裁决吧。”赵初荔拂开沈音容的手。

她目视前方:“今天寿宴上发生了太多事,贵妃和本殿也都累了,回宫吧。”

苏贵妃半笑半哭,被宫人扶着登上了撵轿,走之前她喊住了赵初荔:“十娘,若七娘当初没有与你争驸马,那察渊司还是她的,这些功劳都会是她的。”

赵初荔笑了笑,没有理会她,回首默默地注视着虞守白。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当众追随着她,似有千丝万缕,将她拉扯住,让她动弹不得。

“疯子!”荷月并不怕苏贵妃听见,紧紧趋奉在她的身侧:“起风了,这里好冷啊,我们也走吧,殿下。”

-

“殿下,这是甄氏和漱石的供状,另有一份供状,是叶娘子单独送来的,请殿下阅看。”

意娘呈上后,退到了临月身旁。

赵初荔跪坐在塌上,安静地看了很久,抬头时只见意娘和临月背过身,头勾着头,不知在商量什么。

她站起来,两人呼地一下转身,假笑着迎了上来:“殿下看完了?”

赵初荔瞥了眼她们:“我去见阿爷,你们不用跟着。”

两人明显面色一松,又有些过意不去,临月犹豫道:“可是殿下,令月姐姐交代过,不能擅离职守。”

赵初荔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令影不是在重玄门等你们吗?”

“您都听见啦?”临月干脆承认了,她扯着意娘过来:“你说!”

意娘脸红道:“令影他说,昨日去捣毁那些死士的老巢,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他怀疑派死士来杀害姜氏夫妇的另有其人,想让我再扮演一次姜夫人。”

赵初荔走向门口,闻言回首:“准了。”

意娘跺了跺脚:“沈希已经死了,供状也定了,现在杀姜氏夫妇还有什么意义?他要抓人,干嘛非得扯上我?”

临月嗤笑:“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意娘呢!”

“临月!”意娘嫌她说话太直,赶紧道:“你答应了帮忙打发他走的!”

“答应是答应,但我说话可不客气,到时候你别心疼!”临月哼道。

赵初荔懒得听她们计划,快步离开了揽霞宫。

“小殿下来了。”毕翁掬着笑意,在叠云殿外等候:“圣人在里面等您,快进去吧。”

赵初荔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低声道:“多谢阿翁提醒。”

老内侍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赵初荔提起小心,先迈出左脚,踏进殿内,再转着黑漉漉的眼打量里面的情形,另一只脚还伸在外面。

山水金箔屏风后响起了一声不悦的咳嗽,赵初荔嗖的一下,赶紧溜进去,她弓着腰小跑到屏风旁,一只手扶在屏框上,谨慎地垂下了目光。

“你倒稳得住!”圣人哼了一声,扔下手里的书册。

书册在桌案上砸出嗒的一声,赵初荔反倒不怕了,她露出委屈的模样:“儿差点就不能来见阿爷了。”

圣人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沉重,里面透着关心和不满。

赵初荔擅读人心,怎会不知阿爷此刻的心思,遂一个劲地装可怜。

她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抠着屏风架上雕的樱花,眼眶渐渐发红:“沈希丧心病狂,想除掉儿,还说阿爷不会为了儿,判他死罪。”

女儿带着哭腔,说着诛心的话,圣人顿时也觉心中被割了一刀。

“朕的屏风都被你抠坏了,还不过来坐下说话!”

赵初荔委委屈屈地走过去,坐在楠木大案旁,眼巴巴地盯着阿爷。

“手里拿的什么?”圣人对她点了点下颌。

她噗哧一笑,双手奉上:“供状,若非在等这些供状,儿早就来向阿爷禀告了。”

圣人摆了摆手,疲倦地道:“你说吧,朕就不看了。”

赵初荔七窍玲珑心,立即明白过来——阿爷对此是有数的,只是在看她的表现罢了。

遂仔仔细细地,把嘉历九年发生的科举一案,条缕分明地讲述了一遍。

圣人一边听,一边背着手走来走去。

赵初荔讲累了,端起阿爷的茶杯,喝掉里面的冷茶,阿爷瞪她一眼,她嘿嘿地笑了笑,又端正表情继续讲。

圣人听完,脚步停顿了一会儿,又才继续活动,嘴里问道:“你刚才提到的四名书生,都是被沈希所害,他沈希的目的又是什么?”

赵初荔毫不犹豫:“自然是换成他的自己人,获取功名后,入朝为官,以便结成党羽,为所欲为!”

圣人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压下嘴角的笑意。

“噢?他的人是指谁呢?”

赵初荔有点懵:“儿暂时还未查到。”

她不服气地补充:“但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为了结党营私。朋党之祸,阿爷不得不防。”

圣人满意地吐出一口气,他的子女里面,偏偏是最小的女儿最像他。

此事就连她的几个兄长,也没有看出他防患朋党的心思,只是当成朝政上寻常的打压平衡之术。

赵初荔灵醒,懂得打蛇随棍上的道理,立刻沿着这个话题深入下去:“沈希担任吏部尚书近十年,把持朝廷用人一事,当年竟然不惜做下这等骇人听闻的大案,他有这等深沉的心思,绝对不只是对权力的普通追逐,他要的更多,也更可怕,所谓朋党乱政,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她没有再纠结案情,而是步步靠拢阿爷的思路,将朝政看成一盘棋局来企理。

能够冒险深入虎穴,把旧案查得毫无遗漏,沈希死后,又立刻收心,回到大局上来,这个女儿的能力,显然超出了他的计划和预想。

圣人不知该不该高兴,咽下叹息后,他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别处。

“昨天那样危险,沈希的话并非没有几分道理,阿爷知道你不好受。”

赵初荔正义愤填膺分析朋党,突然被拉回了话题,她感到有些怔惘,但阿爷此刻正望着她,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下一瞬,赵初荔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心门,在自己的感受中后退了一步。

因为她想起了阿娘,如果过去阿爷对阿娘说温暖的话,阿娘一定会很感动,再把自己的所有感受与他分享。

阿娘就是太大方了,对爱的人,她毫不吝惜分享自己的生命和能量。

而阿爷他很善于攫取。

“儿虽然心里难过,但此时却不是疗伤的时候,更何况儿知道,阿爷不仅是阿爷。”她打了一张更高级的感情牌。

阿爷不就是想知道沈希的话对她有没有影响吗?不就是怕她对生父也起了猜忌防范之心吗!

OK,没有影响,她永远是阿爷的好女儿。

哪怕她当时浑身发抖,难以承受。

圣人随即动容:“阿爷永远是阿爷,不会不管自己的儿女。”

“阿爷首先是天下人之主,其次才是儿的阿爷,更何况阿爷对儿的偏爱,儿怎会不知。”

“当务之急,阿爷还需妥善处置沈家,至于顶替四名书生,顺利获取功名之人,儿会慢慢详查!”

圣人凝神听了,眯起眼睛,缓慢地颔着首,却不容置疑地下旨道:

“刺杀公主和贵妃,沈家罪责难逃,十二岁以上男丁全部斩首,女眷没入教坊司。”

赵初荔心中犹如巨石坠落。

沈音容苦心孤意,哪怕弑父也要挽回的命运,还是拗不过天。

“荔荔。”圣人温柔地按住女儿的肩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过了朕的寿宴,再追查余下的事吧。”

赵初荔没有站起来,似乎对阿爷的宠爱感到心安理得。

她是阿爷最疼的幺女,不是吗?

赵初荔居功甚伟地笑了笑,骄傲地斜靠在阿爷的身上。昨天沈音容弑父之后的表情,在她的脑海中起起伏伏。

圣人抚摸着女儿的头:“荔荔,你母后派人传话,想见你一面,去或不去,你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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