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吗？”
陆成远轻咳声，心情不错地收起手机：“小路记者觉得怎么样，位置还好找吗？”
路嘉一疑惑，颔首：“是挺好找。”
陆成远的酒吧很显眼。
字面上的意思。
江北知名的临河酒吧街，她刚才下车就看到款式扎眼车牌号招摇又吸睛的各式车子。
各色会所酒吧矗立在旁，没等她给程颂发消息肩膀就被拍了下，转头就对上程颂那双微微弯起的桃花眼。这两兄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在程颂这里是漂亮明媚，在程衍那里则是淡薄而潋滟，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和电影感，莫名和谐地杂糅着。
程颂弯起眉眼笑着说怕她找不到地方。
很难找不到。
黑底白色设计感艺术字，极简欧式工业风。
在一众灯红酒绿里格外显眼，黑色极简论调，个性十足且极具设计感。
只是……路嘉一想到刚才在外面色彩斑斓的酒吧街里格外简单的“茶舍”两字，静默几秒，还是没忍住：“这酒吧……”
“是正经酒吧。”
程颂举手。
“……”路嘉一没忍住抿起唇角：“能看出来。”
光是因为查身份证被拦在门口的小朋友就不少，程颂乐出声：“今晚有几个乐队表演，好像还有个男团演出，一堆小粉丝。”
“乐队？”
路嘉一探出头往下看，舞台中央鼓点明快活泼，契合春节氛围。
“现在是刚好是乐队表演。”
程颂看了眼时间，又指了指节目单：“现在这个乐队叫‘走走与看看’，好几首歌在网上都有不少热度。”
路嘉一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脚步微顿，往下看着舞台中央的乐队，诡异地沉默几秒，面无表情地问：“等会儿是不是还有个乐队叫‘腹肌’？”
程颂乐，趴在卡座边缘也往下看：“你怎么知道？腹肌乐队的主唱唱得不怎么样，但据说腹肌不错，每场都露，还有个外号叫男菩萨。”说着，她有些遗憾，“我还没看过。”
路嘉一：“.....”
你这么惋惜干什么，路嘉一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眉心。
这显然不合理。
她想到自己支付宝消息内的某段聊天，神情平静地拿起卡座上的酒单，扫码。楼下舞台的尖叫声和惊呼声传来时，路嘉一循着声音往下看，果然看到穿着若隐若现黑色内搭的长发帅男抱着把吉他上了舞台。
尖叫声此起彼伏。
路嘉一……路嘉一看着穿得很一言难尽，腹肌透过蕾丝黑色衬衫若隐若现，脖子上带着分不清真假大金链子的主唱，莫名哽住。
路嘉一眼睛是真的疼。
程颂也凑在她身边一起往下看，两人神情都格外认真。然后对视一眼，程颂果断道:“我不认识他们。”
生怕路嘉一怀疑自己的品味：“我说这是我第一次看他们的现场你信吗，我平常都看五号乐队的，鼓手帅得很清新的！”
“……我信。”路嘉一没忍住轻笑，问出了心底的疑问:“那项链……不沉吗？”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下看。
手机震动响起，是陆成远的消息。
他起身：“想喝什么直接点，我先去接个电话。”
路嘉一两人没在意，盯着酒单看了会儿转头问程颂：“要喝什么，有推荐吗？”
她稍顿，弯唇：“我请客。”
“嘉一美人要请客啊？”程颂笑。
“……别骂人。”
路嘉一神情认真。
程颂一时没绷住，想说是自己邀请人过来的没必要让人请客，但转眼一想也没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凑过去在她手机上点了两杯果酒，又推荐给路嘉一。
......路嘉一最近对果酒有PTSD，换了两款气泡酒和甜品。
舞台中央的乐队主唱海豚音响起时，观众情绪沸腾地尖叫。热情的惊呼和明快的鼓点一波盖过一波，路嘉一虽欣赏不来这风格，但还是被气氛吸引。
她和程颂两人小声说话。
陆成远再次过来时就看到路嘉一和程颂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往舞台中央的腹肌主唱看，沉默几秒，一时没绷住，一言难尽：“不是，真好这口啊？”
路嘉一：“……”
程颂：“……”
陆成远乐出声：“真想看也别在这儿看啊，早知道路记者喜欢这个，下回再有男模走秀的时候通知你。”
“男模走秀？”
路嘉一忽地想到之前VIP卡片上的介绍，神情欲言又止。
“诶诶诶，”陆成远立即解释，“想什么呢，正经模特，我们顶层艺术长廊可是设计师的炫技之作，杂志社经常来借场地拍摄，也会有品牌方来办展，正经模特！！！”
“这个男模啊。”
路嘉一下意识低喃，陆成远也不可思议：“不然呢，我们是正经酒吧！正经酒吧！”
“……”
她也没觉得不正经啊，路嘉一点点头：“哦，这样啊。”
陆成远：“……”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起来好像更让人憋屈了。莫名的，他在路嘉一身上看到了程二那厮一本正经阴阳怪气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像谁。
“怪不得呢。”
陆成远轻啧声，路嘉一疑惑：“什么？”
他摇头，想到某人的消息，又让服务生送甜品和酸奶过来，陪两人闲聊。
面前的起泡酒在晦朔的灯光下粉蓝过渡，通透清新。路嘉一没忍住拍了张，发给余嫚后收获余嫚发来的一堆表情包，顺带问了她追人的节奏到哪了。
莫名的，路嘉一瞥了眼趴在卡座往下看的程颂，对于当着程颂面和好友讨论怎么追程衍这种事还是显得自己别有用心。
思忖两秒，飞速回复:【节奏很好。】
刚回复完，手机震动。路嘉一下意识以为是余嫚的消息，直接点了顶端的提示框进去。
可忽地，撇清跳转进的支付宝聊天框，稍顿。
程衍。
光是一个名字，足以让人心脏骤然紧缩。
可看清消息的一瞬，路嘉一抿起的嘴角缓慢地僵住。
程衍：【不是。】
哦不……啊？
-
路嘉一：【这是你的打火机吗？】
程衍:【不是。】
等等，她的节奏呢？
路嘉一唇角弧度冻结，神情错愕。
“别光喝酒。”
肩膀被程颂轻拍，路嘉一瞬间回神，表情一言难尽地收起手机，有点逃避地接过程颂递过来的酸奶，道谢。
她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咬着吸管抿了口，深吸口气：“颂颂，你哥他——”
“签名照吗？”
没等她说完，程颂大方地从一旁的背包里掏出几张签名照拍到路嘉一面前：“知道你是他的影迷，专门给你拿的。”
路嘉一……路嘉一茫然片刻，低眸就对上微微低敛着的桃花眼。碎发搭在眉骨，骨相轮廓清晰，极具冲击力的五官，神情戏谑。
可能是程衍刚才的消息使然，距离感极强的气质和神情里，路嘉一居然能看出一丝好整以暇。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眼眼前的签名照，最后，看向一脸无所谓让她不用道谢的程颂，缄默几秒，心情复杂又礼貌道：“谢谢。”
程衍显然是故意的，带着逗弄人的意味。
也许是酒吧的热闹气氛使然，也许是和程颂聊得开心，也许是气泡酒的酒意上头……
鬼使神差的，路嘉一想要继续扳回跑偏的节奏。她点了进去，抿着唇认真回复:【哦。】
余光瞥见快到十二点钟：【除夕快乐。】
发完，逃避似的将屏幕朝下盖在桌面上。
程颂在吵闹声里问什么话，路嘉一隐约听到宵夜两个字，点点头。
“想吃什么？”程颂乐出声，再次重复。
路嘉一轻啊声，程颂挑眉：“路记者，这是在想什么？”
“……”路嘉一张了张嘴，握紧手机：“在想追人好难……”
“啊？”
程颂坐起身，直勾勾看她：“什么人还要你追啊？”
在她看来，路嘉一长相漂亮，性格有趣，名校毕业，还是江北电视台的出镜记者，连她陪老爷子看新闻的时候都忍不住被一晃而过的镜头惊艳到。这得是什么人还得要路记者亲自去追啊。
路嘉一：“……”
她看了眼程颂的眉眼，欲言又止，总觉得程颂这会儿的表情像是在骂人。
“他很好。”
路嘉一还是出声。话音刚落，程颂看她像是在恨铁不成钢，一副惋惜的模样。
路嘉一……路嘉一决定闭嘴。
好在，程颂没有打探隐私的癖好，刚好两人这会儿都开始觉得耳朵吵得疼，程颂索性拉着她进了一旁的包厢。
瞬间安静。
“你请我喝酒，我请你吃宵夜。”程颂缓了缓，觉得美人嘛，有点恋爱脑的小毛病也正常，转移了话题。
路嘉一想说不用，但看程颂神情，还是莞尔：“好。”
两人凑在一起，点完宵夜，程颂轻车熟路地摸出几副游戏卡牌：“我叫陆成远上来，咱们自己玩会儿游戏。”
程颂年前画设计图画得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春节假期，难得放松。
路嘉一也看出她的玩心，认真点头，打算做个合格的陪玩。
酒吧助兴的小游戏，没一会儿路嘉一就摸索出规则，也得出乐趣。
一来二去地，她和程颂手边的筹码几乎都空了，两个人都玩得上头。
包厢门被推开时，路嘉一以为是陆成远，头都没抬，伸手去拿旁边的酒杯。
等等，没拿动。
与此同时，沙发旁有人带着冷空气入座时，一只骨节分明分明的手也按住了高脚杯底座。
那只手很漂亮，骨节修长，青筋隐现，与冷白的肤色交相辉映。
就连见好的伤痕，也像是可以雕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