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德拉科的期末考试还有几天的时间就是他的12岁生日。
纳西莎为此忙碌了许久,只为亲手给德拉科做一只精致小巧又味道惊艳的生日蛋糕。
詹姆斯对烹饪和烘焙可谓一窍不通,不过没关系,纳西莎不愿意詹姆斯这个假父亲参与到这个神圣的过程之中,硬是把纽约凌晨的卢修斯从被窝里叫起来,隔着双面镜陪伴纳西莎的行动。
而詹姆斯只能坐在一边,喝着多比端来的咖啡——难以被英籍家养小精灵接受的冰美式。
卢修斯和纳西莎说话的间隙,偶然聊起了纽约那里的事情。
“茜茜,你施了隔音咒么?”卢修斯确认。
纳西莎点点头:“他什么也听不到,放心吧。”
说完这一句,两人同时沉默了。
好好一对儿夫妻,这话说起来却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呃……我是说,上次美国魔法国会的事,”卢修斯说,“目前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没有什么动静。我想,应该是无碍了。”
纳西莎安抚地微笑:“放心吧。”
“还有一件事,”卢修斯说,“艾米丽·史密斯死了。”
***
“是吗。”詹姆斯翘着二郎腿低头读书,得知此事后并不意外,眉头都没挑一下。
“你早就知道?”纳西莎轻哼,“你的资讯可真是及时。”
“当然,我有自己的渠道。”詹姆斯承认下来。
“那你知道事情的过程了?”
詹姆斯点头:“她路遇□□枪战,不幸被走火的流弹击中不治身亡。NYPD把这件事当作意外处理,当晚械斗的帮派混混进了监狱,领头的那个跟NYPD内部有些关系,想办法保释了。”
“会牵扯到卢克吗?”
“凯文在那些报社里有人,而且格洛丽亚也会帮忙。马克在史密斯家里放了一些指向性的证据,现在媒体都知道是史密斯为了钱受人指使,既有职务犯罪又有诽谤罪。如今詹姆斯·哈里曼是受到同情的受害者。只要卢修斯不犯傻、保持安分,这事儿就算平息了。”
詹姆斯解释完顿了顿,又冷哼了一声:“做得真干净。”
纳西莎抿了抿嘴唇:“是你派人杀了她?”
詹姆斯放下了书:“当然不是,还没来得及呢,我的对手也不是吃素的,动手很快、很利落。怎么,你竟然会怜悯她么?”
“并不。”纳西莎见过许多大场面,她自己也曾和丈夫一道追随过伏地魔,也算看惯生死,是个谋杀老手了,但她仍然对设计这样一个局面的初衷表示不解,“但你知道,一个索命咒就能永绝后患,简单直接,或者用一忘皆空也不算错。其实你无需明确敌人是谁,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咒语足够解决很多事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片刻之后传来詹姆斯的一声叹息。
“小人物对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詹姆斯自问自答:“对于贵族巫师而言,或许碾死一个男友赌博、濒临破产的女人,就像大象踩死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你们认为不必利用她钓鱼,对吗?”
“哦!你要来教教我小人物的伟大和关键了是吗,明智的先生?我就算是个家庭主妇也绝不头脑昏昏。搞清楚!如今可不是巫师杀了她——”纳西莎讽刺道,“是你们麻瓜自己。”
詹姆斯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纳西莎。我是说,大象看不见渺小蚂蚁的挣扎,所以不曾想过他们也有自己的价值——哪怕是作为一件工具的价值。
“比起作为‘人’,他们很多时候更像工具——艾米丽被人利用来毁掉我的仕途,而我用她来钓出幕后主使。这不是因为她自不量力想要来勒索我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更不是因为我们不能靠子弹去杀死政敌、像巫师们一样来一场决斗或是发一记索命咒。
“这一切仅仅,仅仅是因为她的命廉价、她的反抗也微不足道。
“用小人物做文章,来削弱甚至搏倒强大的敌人,这样做的成本只是一些时间和心机,远比我和对手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决斗胜负来得划算。”詹姆斯残酷地说,“能用别人去博弈的时候,为什么要自己去冒险呢?”
在别人的土地上,点燃自己想要的战火。捏造事实、误导局面、转嫁风险,在棋子按照计划走完预设的命运之后,可以毫不留情地清除。这是米国常见也惯用的手段。
他们当然不会小瞧小人物的能量,因为他们要扒皮抽筋、物尽其用,剥削完一个人能被剥削的所有价值。
纳西莎听完詹姆斯的话,不禁嘲讽地笑出声来:“从前听那些亲麻瓜巫师说麻瓜脆弱善良、可以结交。可见他们是胡言乱语。”
“你们麻瓜比巫师更加残忍。”她说。
“你们也不赖,不必妄自菲薄。所以如果我们精诚合作,一定能达成共赢。对吗?”詹姆斯的话说得很真诚,纳西莎不以为然地离开了他的卧室,而他也重新投入到正在阅读的书籍中去。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一丝微笑。
纳西莎或许已经明白了詹姆斯话中的意思——如果是这样,詹姆斯想,纳西莎就应该立刻下手,用他们巫师的方式把自己干脆利落地杀死、永绝后患。一具卢修斯·马尔福的身体,与家族权力被渗透和利用的风险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更何况他们都知道,詹姆斯也是一位巫师,虽然魔力微弱,但那具身体也勉强能用。
当然,更加理想的情况、也是詹姆斯坦诚但夹带私货的话术奏效的情况下,纳西莎将会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摆在大象的位置上,以为詹姆斯和其他人一样,是那只可以被马尔福使用的小蚂蚁。
——有权有势的人们总是这样想的,觉得自己会是颠倒乾坤的那一个。
但事情并非是永恒不变的,再有权的人,也可能成为蚂蚁,正如再卑微的蚂蚁,也可能杀死大象。
詹姆斯刚才的话中毫无怜悯之心,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冷酷模样。但其实,拥有一个强大姓氏的他,却也曾是一碾就死的蝼蚁。
他既做过被肆无忌惮使用的工具,也做过执棋的操盘手。当然知道一切不在自己掌握、挣扎得鲜血淋漓也得不到应得回报的痛苦。
詹姆斯深刻地明白,全面的视角和广泛的信息能够让自己走到怎样的地步,而他如今要的,也早已不再只是活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