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在矿上,担任的就是发声人的角色。
饭后刘秀珍在洗碗,陆平在里屋洗澡,陆易宁一直在等陆易安的声音传过来。
十分钟后,陆易安的尖叫声打破宁静的夜晚。
“王铁军又打女人了!”
“王铁军又开始打我桂花阿姨啦!桂花阿姨要被打死了啦”
“你们快来管管啊,桂花阿姨快被踢死啦!”
陆易安在村里一边跑一边喊。
刘秀珍手上的动作一顿,手上全是洗洁精泡沫,顾不上,立马往衣服上擦,“这陆安安,又开始了!”
刘秀珍再次说出同一句台词,“陆老三,你闺女又跑去王家敲锣打鼓了,快点洗。”
陆平闻声,立马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刘秀珍熟练地拿上门背后的烧火棍,两口子关上门一块冲出家。
经过陆易安的奔走相告,此时,王家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人。
张桂花被打倒在地上,眼睛挨了一拳,已经开始肿了,灰头土脸的,头上身上全是油豆子和和油汤。
她的两个孩子在一旁一直哭。
王铁军脸蛋子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本就不多的头发被揉乱七八糟的,长短不一的胡茬上还沾上了不少口水,被郑松和另外三个个男人拉在屋外,嘴巴里一直在喷粪,“我日你妈的,老表子,又领着这两个厮儿回来搓球,你那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死啊!”
“老王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陈菊萍走进屋去拉张桂花,张桂花的脸跟死水一样,除了眼睛里有眼泪淌出来,一动不动的,已经麻木了。
陈菊萍和王水生搭手拉她起来,张桂花的脸上才显出积分痛苦的神色。肚子刚才被踢了几脚,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干脆又坐回去。
王水珠一边哭一边去给母亲拿帕子,走到母亲身边帮母亲擦掉身上的豆子。
小半锅豆子,还没开始吃就被王铁军倒在张桂花身上,锅碗瓢盆被摔得到处都是。
“人家当妈的去接孩子回家,又不是什么伤天理的事。”有个男人抱着手说:“要我说,老王哥,你以后真的该少喝点酒啊!”
“你管球老子!男人打婆娘,天经地义!”王铁军喝得脸红脖子粗,随时准备冲出来。
此时,到处散播消息的陆易安终于转回了漩涡中心,听见王铁军说了一句王桂花,立马跳出来,“我爸爸说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打婆娘!”
大人不好明说的话被孩子点出来,几个女人听后,连连点头,“你看,人家陆平的女儿都明白的道理。”
“陆平?陆平有个球出息?”王铁军死死地盯着陆易安看。
陆平听到陆易安的声音,听声辨位,赶紧绕了半圈将女儿从人前扯到自己的身边。
“爸爸。”陆易安抱住父亲的大腿。
“你别说话了!”陆平压低声音警告她。
“王哥,你这个脾气真的要改了!”郑松牢牢扣住王铁军的手,“那是桂花姐仁义,不然人家要是去派出所,警察真的会来管你的。”
王铁军喝了两口马尿,谁也不怕,“警察?老子怕球他?老子在堕街玩女人的时候,看见不知道有多少,”
“哎哎哎!王铁军,这种事不能乱说哦!”围观的人赶紧起哄,止住王铁军。
王铁军笑得发癫,“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能去揪一个出来。”王铁军朝着屋里的张桂花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说:“老子等会儿有事,今天就放你一马,赶紧去路口接水把我这段时间的脏衣服洗了,明天我回来要是看见还是脏的,我要你死!”
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郑松几人放开手,任王铁军发酒疯。王铁军挣脱束缚,东倒西歪地往村口走,刚从哪来,又走回哪去。
刘秀珍还有几个女人一块进王家屋里帮忙收拾,赵倩也拿着药膏赶紧过来。
经此一闹,陆易安被陆平抱着回家,一路上,陆易安用小手给陆平擦额头上的汗:“爸爸,桂花阿姨今天再也不会被打了吗?”
陆平理了理女儿乱糟糟的小辫子,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不会骂女儿,反而觉得女儿比矿上的任何人都勇敢。
以前,张桂花被打,没有人会管,所有人不过是在家里听着她的哭声,听着王铁军的咒骂声,一边吃饭,一边冷漠地说“王家又开始打架了”这种话。
后来,陆易安来到煤矿上,和王家的两个孩子玩得越来越熟,逐渐发现王铁军会不正常地打妻子打孩子。
本就喜欢到处广播到处听八卦的孩子突然就找到了一件好事做。
王铁军再不是人也不敢将暴力的手伸向别人家的孩子。
陆易安更加有恃无恐,每次在王铁军家暴时就到处喊人帮忙,矿上越来越多的人出面,张桂花被家暴的时间也变短了。
这种事陆平已经见怪不怪,张桂花要是能安全,日子能好过,除非王铁军第二天就被埋在煤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