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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涅血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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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父皇将太子之位传给了那个庶子?”

皇后寝宫中,覃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传话的探子,不只是覃宴,连素来温文尔雅的皇后魏卿此时也双目猩红

她原以为陛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自己到底是自潜邸便跟着陛下,纵然陛下再宠爱覃贵妃,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将军府。可如今……

“许馥这贱人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之前陛下以国姓给她赐字也就罢了,如今还教唆陛下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让一个庶子称帝,简直荒谬!”

魏卿又骂了许久,直到骂得口干舌燥,实在没有力气再骂了才堪堪停住了嘴,把一旁坐着的覃宴都看傻了。

“母后,您……还好吧。”

覃宴的声音让魏卿恢复了些理智,但却依旧没能让她平息心中的怒火。

“皇儿,你父皇如今还没有昭告天下,只有许馥和我们知道,我今日便修书一封给你舅舅,让他明日早朝时试探一番,若他执意要废嫡立幼,那就别怪我无情。”

覃宴听出了母后话语中的意思,母后这是要……逼宫!!

“母后,不可,若是谋反之事被父皇知晓,不仅您的皇后之位保不住,就连舅舅他们也要受到牵连,这可是死罪啊!”

魏卿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的覃宴,叹了口气,颇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傻孩子,你不会真的以为只要你忠心耿耿,你父皇就会对你心软,把原本属于你的位置还给你吧?最是无情帝王家,倘若有一天新帝登基,你觉得他会留着你这个对他威胁最大的嫡长子吗?再说那许馥,一个乡野村妇能靠着她那些狐媚子的把戏当上贵妃已是皇恩浩荡,竟还妄想做太后,如此有野心之人,待来日她登上高位,又怎会留我?左右都是一死,我将军府手握兵权,逼宫又有何不可?到时你父皇一死,你便可名正言顺地坐上你梦寐以求的皇位,还能堂而皇之地处死许馥和她儿子,我也能坐上太后的位子,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呢?况且陛下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好,是时候退位让贤了,也该让这个朝代改头换面了。你放心,我会好好辅佐你,待你在这个位子上彻底坐稳,这天下便是我们魏家的天下了。”

这或许是魏卿进宫以来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她自小便被旁人告知自己是钦定的太子妃,未来必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于是她便被剥夺了童年的乐趣,话不得多说,饭不得多吃,整日被困在成堆的《女戒》《女经》中。

后来入了宫,她话便说得更少了,毕竟在这深宫之中,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覃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在他印象里,他的母后总是带着一丝不苟的笑容,而如今,他的母后虽然仍旧在笑,但笑得却是那样癫狂,或许那才是她本来的面貌。

魏卿说完便拿起了桌上的笔,思索再三后提笔写下了八个字:明日丑时,槐宁宫见。

大臣们通常是寅时便在午门外候着等上朝了,丑时约见不会被那些大臣看到起疑,他们也有一个时辰可以商议。

魏卿将信纸塞进信筒中,轻唤了一声守在殿外的密探,吩咐到:“将这封信加紧送到将军府,定要亲手交给将军,绝不能经他人之手,更不要让人发现。”

这密探是魏卿带进宫的唯一的娘家人,是当年老将军麾下武功最高强的人,也是魏卿最信任的人,这信交由他来送最合适不过。

密探未发一言,在魏卿将信筒交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干嘛,要去哪了。于是匆匆行完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覃宴依旧呆愣地坐在位子上,他没有想过他的母后竟这般有野心,他能理解母后因为父皇将太子之位传于他人的不满,甚至是妒忌,但他从没有想过,母后居然想逼宫弑君!

他承认,他也的确不止一次想过逼宫,却终是没有狠下心来,毕竟那是养育了他十七年的父皇,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而他的母后,那个向来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此刻却眼神阴冷,毫不犹豫下达了逼宫的指令。

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魏家的天下?可他姓覃,不姓魏。

若是来日他真的登基,已然成了太后的母后会不会垂帘听政,把持超纲,将整个王朝握在手中?如若他不允,母后又会不会想杀死父皇一样杀死自己,然后随随便便过继一个儿子,重新辅佐他称帝,继续自己万人之上的生活?

他有预感,或许,他的母后并不单单只想做太后,她想做的是万人敬仰的天子。

魏卿似有察觉地朝覃宴的方向看过去,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和蔼可亲的笑容,只是刚想明白一切的覃宴此时只觉得这笑容里藏着一万把尖刀,随时要将懦弱,叛逆,无用的自己碎尸万段。

“皇儿,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你马上就要做天子了,这些礼仪规矩还要我教你吗?”

魏卿淡淡开口,听不出情绪,但多年的相处,让覃宴觉得她此时非常得高兴,不似平日里虚假的,而是真情实感的高兴。

就好像……是真的在为即将登基的他高兴,尽管逼宫一事尚未开始,但她好像十分自信,似乎只要父皇确定了将太子之位传给他人,她便能即刻辅佐他登基。

覃宴的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儿在吵架,一个人在说:“她到底是你的母后,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就算再看不上你,你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会伤害你的。”

而另一个人在说:“别相信她,她野心勃勃,你不逼宫还好,一旦逼宫,失败了就是死,就算成功了,你也只能在她手中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覃宴头都快炸了,究竟是母后演技太好,还是真的是他多心了?现在的母后跟刚刚扬言要杀了父皇的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母后了。

“没什么母后,只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坐到梦寐以求的位子,心中就不免激动。”

覃宴露出久违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很假,假到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但魏卿却没有戳穿他。在他快要败下阵来,快要在魏卿黝黑深邃的眸子的审视下认输时,魏卿及时别开了头。

子时三刻,密探回来了,在魏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魏卿脸上的笑容便愈加猖狂,同时看覃宴的眼神给覃宴一种“孩子,你马上就会明白母后的一片苦心了”的错觉。

魏卿移开了落在覃宴脸上的眼神,遣散了守夜的宫女和太监,静静地等待着将军的到来。

丑时,将军如约而至,浅浅行了一礼后便自顾自地坐下。

“哥哥,今日叫你前来是想你帮小妹一个忙。”

魏情先开了口。

“小妹你尽管说,只要哥哥能帮到的我必然倾尽全力。”

将军的声音很不好听,他常年征战沙场,大伤小伤受了无数,据说一次在边疆生了场大病,落下了病根,这才叫他如今的嗓音嘶哑不堪。

“哥哥,我刚得到消息,陛下被覃贵妃蛊惑,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什么?岂有此理?我将军府上下哪一个对他不是忠心耿耿?况且我将军府手握兵权,他岂敢立一个庶子?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哥哥你莫急,这消息未必准确,还望哥哥今日上朝时旁敲侧击一下,陛下若执意要废嫡立幼,我的计划是……逼宫。”

将军突然怔愣了一下,他虽知道自己的小妹志不在后宫,而志在朝堂,但他着实没想到小妹的志向还远不止于此。

见将军愣住,魏卿即刻解释到:“哥哥你多想了,我纵是有这样的野心,可女子终是入不了朝堂,我要逼宫是为了宴儿。”

覃宴也出声解释:“不错,舅舅你多心了,母后都是为了我。”

虽然不愿意接受,但覃宴心里明白,眼下他最好的选择,的确是逼父皇退位,至于之后的事,等他登上皇位再说吧。

“这……好吧,我今日上朝会问问,若真是如此,那为了宴儿,这宫就非逼不可了。”

见将军答应了,魏卿和覃宴都在心里默默呼了口浊气。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以免引人怀疑。”

“多加小心。”

道别两句后,将军便离开了,覃宴也会房了,偌大的正殿只有她和密探两个人。她背对着密探,无头无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常溟,你觉不觉得宴儿他……他好像变了。”

常溟便是密探的名字,他从前是个乞丐,魏卿见他可怜,并且长得还算清秀,便把他带回了将军府,那时候老将军还没有死。

后来老将军发现他是个练武的奇才,他便随着老将军四处征战了一段时间,直到魏卿大婚前夕,老将军命他随皇后进宫保护魏卿,他记得他是这样回答的。

“属下的命都是小姐捡回来的,若不是小姐和将军,属下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如今将军需要我,我定会誓死守护小姐。”

就这样,魏卿进宫的时候,除了几大箱的金银珠宝外,便只带了常溟一个人,甚至连贴身丫鬟都没有。

常溟也很忠心,陪在魏卿身边数十载,的确把她保护得很好。

再后来,覃宴出生了,常溟便从之前的保护一个人变成了保护两个人,依旧将他们保护得很好。

常溟难得地没有立刻回禀魏卿的话,沉默了几秒,才俯身答到:“回娘娘的话,属下觉得……殿下并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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