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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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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安熬了好几个大夜,就当今的局势,将未来五年计划大致罗列出来后,整个人忽然松懈下来。

他难得请了县丞孙秀和高粱声吃一顿饭,带上了舒念芝,一边听着曲儿,好酒好菜招待上了。

孙秀那个心里打鼓啊,江祈安在公事上,几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也不是很乐意整些虚礼。

尤记得初次见江祈安,他还好心在酒楼办了一桌,给他接风洗尘,套套近乎,好了解了解此人的行事作风。

哪知那一顿饭开场,江祈安什么都没说,就说出了他对岚县的规划,江祈安逐一问,他逐一答,全程强势地主导,孙秀压根没插上几句闲聊的话。

就那一顿饭,孙秀也算摸清了他的性子,废话是一句不说,困难是视而不见,两眼一真睁就是干,搞得他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今儿莫名其妙请他听曲吃饭,孙秀心里忐忑啊。

孙秀看了眼高粱声,弱弱问了一句,“县令大人今儿请客吃饭,是有什么事儿吩咐?”

江祈安一抹礼貌的笑意,“无事,今日就是闲聊。”

孙秀和高粱声又对视一眼,眼神怪异。

“孙大人和高士曹任职多少年了?”

江祈安随口这么一问,吓得二人心里头抖三抖,面面相觑。

江祈安看他们紧张,宽慰二人,“虽今日我江祈安是县令,但我年纪轻,是晚辈,遇着点犹豫不决的事儿,想听听二位前辈的话。”

他主动透露的些许迷茫,让孙秀放下了心,“二十六年了,我与高士曹一同入县衙,那时候芙蕖夫人还在呢。”

“芙蕖夫人离开后,那些新任的县令如何了?”江祈安替孙秀倒酒。

“哎……说来话长。”

“十年间十个县令,有些我连家室都没打听清楚,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无一幸免。”

“虽然可怜,但前朝的官就那样,谁花钱谁就可以做,最后事儿做不成了,还反咬我们岚县的子民不服管教,我倒是一点都不可怜他们。”

“十年间,他们多次想卸了高士曹的官,取缔金玉署,管控织坊,也想罢了我的官,编些书籍来痛斥芙蕖夫人不守妇道,妇他奶奶个腿!”

“我爹常说,要不是芙蕖夫人,我家还在山里头啃树皮,不,树皮都啃不上,以前那山林全被富贵人家围起来了,我爹去捡一挑柴火,就被吊起来打!”

孙秀一边说着,一边喝酒,酒过三巡,红了两颊,越说越兴奋。

“说起来不怕县令大人笑话,我孙秀真是尽力了,我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我为了保住官位,的确花了不少钱,各方讨好,礼是大批大批送,也的确卖了些土地,但那些个县令不成器啊,换得实在太快,后面我都不送礼了,生怕被牵连。”

“我运气算好,也多亏了高士曹保我,不然我早跟着一起掉脑袋了。”

江祈安认真听着,尽管很多是耳熟能详的事,却是能从不同人的话语中,品出不一样的东西。

孙秀说,那些个县令,全都没有好下场。

五个抄家砍头,三个流放,剩下两个因为家里有点关系,被调任了。

他抚着酒杯,平静地笑,他属于哪种呢?

高粱声看出了江祈安的情绪,担忧地问道,“县令大人遇着什么难事了?”

江祈安将局势一讲,孙秀和高粱声皆是沉默。

孙秀忽然就热泪盈眶,这么多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县丞。

他懒懒散散,拖拖拉拉,一点屁大的小事都要上头的人反复确认,留下证据,就是不想担责。

年岁一直在长,知道芙蕖夫人的人慢慢变少,上头压力一日比一日大,他不知是否还能将芙蕖夫人未竟的事业坚持下去……

可江祈安来了。

孙秀嘴唇微微颤抖着,“县令大人,谁向着外人,谁向着我们岚县人,我分得清的啊!”

“去年落了两颗牙,我觉着我老了,就这样耗过后半生,今年你来来,我好不容易想要做点功绩……我夫人可高兴了,说芙蕖夫人后继有人,你这……”

孙秀没能说下去。

江祈安轻声笑笑,“不过也不必担忧,孙大人和高士曹尽管按照我的计划放手去做,五年之后的岚县,谁也动不得。”

高粱声惯会体察人心思,江祈安往日不怎么笑的,今日笑容异常的多,在掩饰什么?

以他的年纪看,到底还是个孩子。

跟高长生一般大的孩子。

一门婚事未成,说到底,还是没能成家,尽管聪明能干,却无法真正坦然。

高粱声淡淡笑着,止不住想戳破他的伪装,“那你呢?县令大人。”

江祈安登时一怔,散漫的眸光缓缓聚拢,“我既做了这个县令,就不得不面对此种情况,能逃过这一劫固然好,但若是逃不过,也没有办法。上面的事我担着,底下的事还请二位前辈尽心,祈安毕竟阅历不足,也需要二位从旁提点。”

高粱声皱着眉头,笑不像笑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很是惊讶,江祈安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明白自己的责任,不逃不避,没有沮丧,没有溃散,没有顾影自怜,没有矜功自伐,还能虚心向前辈请教。

心性之坚,高粱声惊叹。

他拱手一礼,“定当竭力。”

一顿饭完,江祈安回家好好泡了个热水澡,浴桶内水汽氤氲,却是无法安抚那紧绷的神经,满脑子都是抄家,九族,全家流放,无一幸免。

*

徐玠昨日又收了别人头钱,替人出头去了,被打之人跪在乡舍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乡长头都大了,又惹不起这混球,唤来千禧,“千媒氏,想想法子吧,给他说个媳妇儿?”

千禧脸皱成了苦瓜,这事情她跟徐玠说了一万遍,但人家只道那是立身之本,不收头钱,他拿什么过活!

气得千禧心梗。

蓦地想起江祈安说的话,连一顿家常的饭菜都没吃过,没见识!

她忍下一口气,让徐玠给了些钱,约好今日去他家,给他做一餐,教教他必备的生活技能。

一进门,就看见徐玠一身靛蓝细布衣裳,头发梳得干净利落,刮去了络腮胡,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他眼眶深邃,眉眼之间似是压着山岳一样沉稳,英姿勃发。

千禧大为吃惊,竖起大拇指,“俊呐!我还以为我走错了门!”

这话给徐玠说得不好意思,竟没胆子去看她。

千禧趁势念叨,“大哥要不要考虑说个媳妇儿?你有这想法,我就给你多瞧瞧,等房子一盖,啧啧,那多美满啊!”

徐玠望她一眼,轻笑一声,嘴巴一张一合的,半晌才说出话,“好啊!就看什么人愿嫁给我!”

“只要你不再行那土匪做派,你这个相貌,包准没问题的!来,我教你做些简单的饭菜,只有靠自个儿把日子过好的人,才能娶媳妇儿,晓得不?”

徐玠许是刚才被夸了,脑瓜子麻,现在也没想起来反驳,挽起袖子,帮千禧摘菜,“我也不是不会做,能吃就行了呗。”

“这个嫩叶子可以吃的。”千禧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可不能随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享受的事儿本就没几件,能有吃的,就不能糟蹋了粮食。”

徐玠不经意瞥见她的侧脸,脸颊微红,睫毛绒绒的,眼珠子像琉璃珠子,不自觉扬起嘴角,她好像说什么都这个调调,声音不小,也不觉聒噪,就是莫名想听她说下去。

他开始找话,“我这个条件,能说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你要是愿意做人赘婿,说不准我可以跟你说个好的。岚县有家林氏镖局,他家以前也是做土匪的,后来芙蕖夫人给他们安了家,自此以后就不做那行当了,人家现在生意风生水起,就喜欢的你这样个头大,力量强的!能是个侠义豪士最好了!”

徐玠有些不乐意地哦了一声。

“所以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若想挣钱,我真能给你找到活儿,别收头钱了,好不?”千禧抬头望着他,目光灼灼,等着他的回答。

徐玠眉头一皱,回避了目光,“嗨!那么多兄弟跟着我!哪能说不干就不干!”

昨天也是这句话,千禧摇头叹息,“所以你是被架起来了?”

徐玠沉默。

“大哥的作用是引领,而不是被人绑着,供他们差使,你说是不?”

“你可以问问江祈安呐,他刚才岚县,多少人骂他呢,他都不带理的。别人家反对,你就觉着自己不对,你这样根本不像个大哥。”

徐玠被说得更难受了,仍旧死鸭子嘴硬,“江祈安读过书,他聪明,我能和他比么?我若是不帮那些兄弟,不冲在他们前头,谁还信我呢?”

千禧从这话里品出几分心酸,顿住了手中动作,“你一个人不能活?”

“一个人……怎么活?”徐玠抬眸,对上了她的目光,十分认真地道,“乞丐若是落单,活不过三日。”

千禧想了一会儿,硬是没想到该怎么劝,人很复杂,也可简单了说,就是恐惧与渴求,他在恐惧脱离山匪那个群体。

千禧想了许久才道,“我好像能理解你,就像我们无法离开岚县一样,那你不妨投身于莲花村,把岚县的所有人当做你的兄弟?”

徐玠笑出了声,“我把他们当兄弟,人家把我当兄弟么!”

说着,好几个兄弟挖完田坎回来了,嗷嗷嚷着要吃饭,二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做饭。

一帮兄弟见着千禧直起哄,“哪能让媒氏给我们做饭啊!”

“也是吃上千媒氏的饭了,什么时候给咱们一家发个媳妇儿啊!”

千禧回头瞪他们一眼,“闭嘴,都给我过来学!”

“哟哟哟不得了,以后我媳妇儿这么凶,可怎么活哟!”

徐玠怒目一喝,“闭嘴!学着!”

这下他们彻底安静了,千禧才开始正经教学,“江鲫的肉最是细嫩,下锅一烫就可以捞起来了,这个时候口感最好,起锅时撒一把韭菜,这就是岚县名菜,红烧江鲫……”

她将菜盛起,端着碗一转过身,杨玄刀赫然出现在眼前,几乎就快贴着她的身体,身后就是灶台,近得没有腾挪转身的空间。

她一时被吓到,满满浮了一层油的鱼汤猛地一晃,直泼到了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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