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瀚宇举起酒杯，与身旁的行长轻轻一碰，随后仰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清脆的杯壁碰撞声在热闹的饭局中显得格外清亮。

林浅的左手轻压着转盘，手腕微微用力，让转盘小幅度地旋转起来。他随即按住转盘，用公筷精准地夹起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芥末虾球，挑了一颗最大的，轻轻放到陆瀚宇的盘中。虽然林浅没有说话，甚至很快就把转盘转到了刚刚与陆瀚宇碰杯的行长面前，但陆瀚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他注意到林浅的盘子里几乎没有食物，便借着纸巾的遮挡，无声地笑了笑，捏了捏林浅的胳膊，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多吃点。”

空气中弥漫着白酒的刺激性气味，却意外地混入了一丝柠檬的清香。陆瀚宇本只是想简单叮嘱林浅多吃一些，但那淡淡的清香飘进他呼出的酒气中，让他不自觉地抓住林浅的胳膊，延长了两人接触的时间，试图辨认这抹清香的来源。

林浅早已习惯了在应酬场合中被人刻意制造肢体接触。虽然内心有些反感，但良好的家教让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与自己说话的人——陆瀚宇。明明是超出了社交距离的接触，林浅却没有从心底涌出那种莫名的恐惧。他与陆瀚宇对视了两秒，随后将视线落在陆瀚宇的下巴上。林浅心里暗想，长得好看真是件可怕的事，他没多想，只是觉得陆瀚宇长得很好看。于是他偏过头，贴在陆瀚宇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问完，他迅速移开些距离，歪着头看向陆瀚宇。

“没。”陆瀚宇被酒精蛊惑的大脑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不妥，他轻咳一声，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说道：“你多吃点，刚才光照顾我了。”说完，他便重新投入到了饭局的社交中。

“好的，陆总。”林浅朝着陆瀚宇笑了笑，换回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片鸭肉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又将盘子转了回去。

陆铭辉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借着茶杯的遮挡，他的视线快速地在陆瀚宇和林浅之间来回移动，试图从两人的表情中捕捉到刚刚那几秒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陆瀚宇并未与林浅有更多交谈，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陆铭辉的错觉。

林浅不知道陆铭辉此刻在想什么，他只是专注地转动着桌子，试图看清陆铭辉茶杯中的茶水是否需要添满。最后，他决定不再纠结，起身端起茶壶，走到陆铭辉身边，轻轻地往他的杯中续了点茶。

陆瀚宇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起身的林浅身上。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让他与林浅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这一刻，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陆瀚宇本该在饭局上全神贯注地思考如何应对，如何巧妙地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此刻，他的大脑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的泪痣很好看。”这短短七个字如同弹幕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反复飘过三四次才渐渐消失。

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陆瀚宇将视线迅速投向准备朝自己敬酒的行政人员。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对方也确实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但此刻他能记起的，也只有对方的姓氏。他端起酒杯，笑着接受了这杯酒，重新将思绪拉回到这场应酬之中。

应酬散场时，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林浅扶着陆铭辉站在饭馆门口，与几位行长一一道别。一群酒鬼的丑态，让林浅觉得十分好笑。他想起曾经有人问：“为什么应酬一定要喝酒？如果只是为了用自己的丑态去博得对方的认可，那为什么不直接发自己的裸照给对方呢？”林浅觉得，也许是因为裸照太私密了，没办法让周围的人都看到吧。

送走了最后一位行长，陆铭辉也结束了他装醉的“表演”。

“我送您回去吧？”林浅问道。

“不用，我叫车了。”陆瀚宇摆了摆手。

陆瀚宇单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靠在林浅身上的陆铭辉。尽管他们是多年的兄弟，但陆瀚宇对陆铭辉这个人始终有着一丝保留的看法。此刻，这种异样的情绪在与陆铭辉对视后变得格外强烈。

“辉哥，这次的事儿还得麻烦您了。”陆瀚宇说道。

“客气了，宇哥。”陆铭辉微微一笑。

陆瀚宇坐在车内，看着陆铭辉和林浅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司机询问他是否需要跟着，他摇了摇头，心想，或许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