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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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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消失,永不出现。

叶浔赞成这个观点,但是他并不希望江序舟死掉——

毕竟就江序舟那个弱缺身体,嘎嘣一下死掉是一件很大概率的事情。

他不想作为前任去发表悼词,再假惺惺掉两滴眼泪。

不过他倒想瞧一瞧,这个前任现在过得怎么。

所以,叶浔举办了一场晚会,表面打着合作共赢的幌子,实则是为江序舟举办的一场鸿门宴。

只可惜,风声走漏了一些,江序舟应该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于是叶浔对于他来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这世界总会有那么几次解释不清的事情发生,比如说沉寂已久的火山爆发;坚固的地面塌陷;以及江序舟居然来了。

叶浔觉得自己今年的命运的确挺好的。

他站在会场二楼,缩在一片黑暗中,神色淡然地看着那个瘦高的身影和旁人交谈,慢慢走到最靠近舞台音响的座位坐下——

这是叶浔给江序舟准备的第一道菜。

*

果然,晚会刚开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包裹住江序舟的心脏,不断收紧,压榨,太阳穴跳动不止,他蹙眉,努力稳住呼吸,曲指用力顶在额角,另一只手端起桌子上的红酒,抿了一口,试图用冰凉的液体去浇灭心脏的疼痛。

尽管这只是徒劳。

江序舟用力吸了几口气,闭眼睛又再次睁开,在感受到一道炽热目光后,他抬起头望向舞台上的人。

全场唯一的光束打在舞台的叶浔身上,模糊了他的五官和身影,仿佛天宫神仙。

恍惚间,“神仙”朝江序舟浅笑:“江总,可以给我赏个脸,来讲几句吗?”

“算来,我们好久没见过了面呢。”

江序舟妥协般起了身,扣上西装的扣子,走上舞台。

此举再次出乎了叶浔的预料,他挑了挑眉,笑意更甚,边递话筒给江序舟边说:“让我们欢迎柏文集团董事长江总。”

话音刚落,手却是一顿——

刚才离得远没注意,现在擦肩而过才发现,江序舟的脸色实在是太过苍白了,白得几乎透明,精致的发型被冷汗打湿,指尖扫过手背,留下一片冰凉,宛如一片雪花。

叶浔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心中浮现出一阵不安。

然而,面前的人依旧腰背挺直,声音沉稳,不过叶浔还是看出来他在颤///抖。

一种类似于幼畜濒死前恐惧的颤///抖。

“……江序舟。”叶浔在背后喊了一句。

音响的声音太大,盖过了这一刻的真情外露。

江序舟草草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把话筒还给主持人,匆匆从舞台另一边离开。

叶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这次任性会让江序舟死掉。他快步朝江序舟离开的方向跑去。

其实,追到江序舟不是一件难事,由于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他基本不会跑步,快步走也非常罕见。

“江总,你要去哪里?”叶浔在漆黑的走廊尽头拦住了江序舟,语气竟染有几分焦急。

这是他们四年后第二次近距离接触。

虽然叶浔此时心里不安快要淹没理智,但仍不愿表现出来。

叶浔步步向前,江序舟步步退后,直到他的后背靠到墙壁。

“江总,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呗。”叶浔偏头咳嗽几声,调整语气,再次问出刚才的问题,这次言语间已然有了些许调///戏。

江序舟听了出来,他乌黑的眸子里有错愕,沙哑地说道:“……不用你管,和你没有关系。”

又是这句话,过了四年还是这句话。

当年,江序舟也是突然说出这句话,随后不让他插手公司内的任何一项事务。

再然后,就莫名其妙提出分手。

这一句话是万恶之源,又仿佛是毛线团的线头,一旦拽出,所有糟糕的回忆开始源源不断涌现。

“什么?”叶浔气极反笑,他退后一步露出身后的会场。

走廊口作为分界,将这两个空间分割成光明和黑暗。光明之下,觥筹交错;而黑暗之中,剑拔弩张。

“这是我今年新买的酒店,你能有我认得路?”叶浔压低声音,凑到江序舟耳边问道。

借着微光,他瞧见江序舟的耳尖居然泛起一点红润,那双如墨的眼睛蒙有一层薄雾,如同加湿器喷///出的水汽。

江序舟腰背紧贴墙壁,一只手不自觉地按住胃,眉头再次皱起:“起开。”

他的音量很小,语气烦躁。

叶浔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片刻后松开,侧身让出通道,而面前的那人脚步虚浮地融入另片黑暗。

正如叶浔所说,这确实是他新买下来的酒店,走廊的平面图很早就摆在桌面,久而久之也就对这里了如指掌。

而江序舟背影消失的那个走廊,通向的是卫生间。

叶浔耸了耸肩,自嘲自己方才的不安简直就是脑子抽了疯,习惯出了差错。

江序舟的心脏病在四年前就做过手术,多半都已经康复完全了,怎么会再次复发,又怎么会出问题呢。

不过,此前那一番刁难,江序舟居然没有反应,甚至面对自己时,恼怒都没有过多露出。叶浔感到有些稀奇。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是秘书发来的:

“叶总,现在发吗?”

叶浔抬起腕表。秒针缓缓转完最后半圈,时针“嗒”的一声指向“8”。

他指尖敲击在屏幕,回道:“发。”

——这是叶浔给江序舟准备的第二道菜。

*

此时距离叶浔不远的卫生间里,江序舟靠在墙壁,原本挺直的腰背,此时彻底弯下,双手死死摁住胃,冷汗一滴一滴掉落在地,心脏处好似有重石挤压,疼痛感逐渐传到左臂。

“草。”江序舟轻骂一声。

好疼,真的太疼了。

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打来电话。

江序舟的手根本拿不稳手机,只能听着电话铃声渐渐消失,等到疼痛感过去后再给回电话。

终于,在铃声第三遍响起时,疼痛消散一些,至少能拿起手机。

“江序舟,出事了!”来电的是公司副总,邬翊。

“说。”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

“你的病历被人发出来了。”对面传来一阵鼠标滑///动的声音,“……不过,好像是很久之前的。”

江序舟应了一声,痛楚过去后的大脑不支持他过多的思考。

“江序舟。”邬翊那边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些迟疑却还是一字一顿地问,“你说,这个有没有可能是叶浔发出来的。”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真正的答案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

江序舟的病历只有医院,家人,朋友知道。

那时候他的家人只有叶浔和奶奶,朋友只有邬翊。

“不知道。”江序舟深吸一口气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很多自媒体开始传你命不久矣……”邬翊骂了一句脏话,“呸呸呸,全是在胡说,你肯定能长命百岁。”

江序舟抽出几张纸巾,擦干额头的冷汗。

对于邬翊这样的举动他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这莫名的让他想起了叶浔。

在他和叶浔最开始认识时,他丝毫不懂的避谶,经常自嘲身体不好,随时都会离开。

每次说完,叶浔都会“呸呸呸”三下,还要抓着他的手去摸木头。

据说这样能够消除掉那些不吉利的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序舟说。

“……陈总要推迟和我们的合作,不过目前股票还没有波动。”邬翊叹口气,“我刚才已经把公关部门叫起来加班了,公司马上可以发出声明,再找几个粉丝多点的自媒体宣布一下……”

江序舟接过话:“明天我找陈总谈谈。”

“……要不要调查是谁泄密?”邬翊小心地询问。

“没这个必要。如果是……他,”江序舟不太愿意叫出叶浔的名字,“就当作是我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属实没什么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邬翊沉默许久,嘱咐他多注意身体,便挂断了电话。

江序舟垂头走到水池边,不敢抬头看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只是双手捧了一捧凉水拍在脸上。

保持清醒,才能再多看几眼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还未回到会场,江序舟就远远望见叶浔正坐在自己位置,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手里的酒杯。

貌似在等他。

叶浔也望见江序舟:“哟,江总终于舍得出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呢。”

“有什么事吗?”江序舟自然地接过叶浔递来的酒杯。

“叙旧,在江总这边可以算作事吗?”叶浔脸上还挂着之前的笑容,他举起酒杯与江序舟干杯。

缓过神来的江序舟这才发现,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叶浔已经变了,他用四年的时间,褪///去了之前的青涩,留下商人的沉稳。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不再写满热情和希望。

江序舟有些不认识他了。

叶浔坦然接受江序舟的目光,举了举酒杯,饮一小口:“感谢江总能来。”

江序舟前面靠止疼药安抚下来的胃,再次发出一阵刺痛。

他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有进过食,并且不久前刚疼完,如果再喝酒……

不敢相信今晚得难受成什么样。

可是,江序舟还是喝下了这红酒。

叶浔笑意不减,招手让服务员来给他们倒酒——

这是叶浔给江序舟准备的第三道菜。

*

几口红酒化成许多细小的针,一下一下扎在江序舟脆弱的胃里,血腥味疯狂上涌。他拼命压制住,随便找个借口跑到卫生间。

他双臂撑在水池边,鲜血从喉咙中涌出,洁白的池壁很快被刺目的红色吞噬。

“江总,现在演技有长进呀。”叶浔的声音传来,江序舟抬眸从镜子里盯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叶浔,”江序舟毫不在乎地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平静地问,“如果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

叶浔低头笑了几声,仿佛是听见什么好玩的玩笑话,乐了几声后,语气冰冷回答:“恨。”

“而且我会恨你一辈子。”他补充道。

江序舟松了口气,垂下眼睛看着满池的鲜血,释然般说:“也好,那你就忘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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