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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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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浔晚上等到叶温茂睡着,再一次溜到江序舟的病房里。

江序舟还是没有醒来。

氧气面罩遮盖住他大半张脸,一直用发胶固定好的发型,现在被汗水打湿,凌乱地垂下来遮盖住由于不舒服而拧在一起的眉毛。

“是不是很疼?”叶浔问。

他进来前,医生刚刚把止疼泵停了。他躲在外面查了很久的手机,确定停止止疼泵或者调整止疼泵,是说明病人有苏醒的可能性时,手不可察觉地抖了下,内心莫名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江总,你真厉害,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胃不好还喝酒,胃溃疡还吃布洛芬,你直接吞刀子呗,这样连活的可能性都没有。”

“你死了,我还是会恨你的。”

叶浔实在是忘不掉电子胃镜报告单上触目惊心的图片。

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原本打算关心的话到头来却变了个味。

其实,自从见面起叶浔便没有对江序舟说过几句好话。

生病发烧那次除外。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叶浔双手抱胸,沉默地俯视床上的人许久——

江序舟的被子拉到下巴处,盖的严丝合缝;吊瓶里还有一半的药没有滴完;床铺高度调得角度刚刚好。

胃出血的病人要禁食禁水,不过江序舟昏迷不醒,正好避免挨饿挨渴。

叶浔的视线慢慢移到他干涸裂开的嘴唇,柔软的指腹轻摸而过,有些扎手。

几天前,这里曾沾满鲜血。

不过那天,还好没有大出血,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你真是福大命大。”叶浔转身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温水,自己抿两口尝尝温度,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棉签蘸点水,轻轻点在江序舟的嘴唇上。

“你知不知道胃出血是会死人的?”他又说。

那天叶浔在网上换了好几个软件查胃出血的各种信息,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无助。

他忘不掉网上说的各种病历,也忘不掉评论区清一色为家人求平安的祈祷。

太多了,甚至还有尸检报告。

他快速退出网站,锁屏丢在旁边,心脏跳得猛烈,手止不住地抖。

这里面的任何一项按在江序舟身上,他都承受不来。

尤其是最后一项。

叶浔现在想起那些画面都觉得触目惊心,他深吸几口气,再次蘸水点在江序舟的嘴唇。

直到嘴唇变得湿润,他才把棉签和一次性杯子丢进垃圾桶,长舒口气,撩开江序舟湿润的刘海,用纸巾擦去他额头的冷汗,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抚平又皱起来。

叶浔不厌其烦的继续揉。

“江序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他边揉边说,“这样三边跑,我真的很累。”

*

ICU病房一次只能进一个人,邬翊赶来时被告知里面已经有一位家属了。

他抱着给江序舟带的湿巾等一///大袋生活用品坐在门外长椅张望。

家属?

他倒要看看这位家属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ICU。

叶浔脱下防护服,随意擦掉头上闷出的汗,一抬眼就看见面前长椅上的人。

“家属?”邬翊眯起眼睛,把手里的生活用品递过去,“麻烦家属再帮我拿进去一趟吧。”

“我先走了。”叶浔避开他的手,抖开外套穿上就往电梯间走。

“叶浔,虽然我不知道当年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们需要重新坐下来谈一谈。”邬翊劝道,“至少别留下遗憾。”

当年,他只是出了个差,回来时两人已经分手,叶浔辞了职,消失不见,江序舟忙于工作,每天穿梭在各个工地,人影都见不到几次。

更别提吃饭了。

于是,江序舟因为胃疼,住了一周的院。

邬翊去医院的时候问过江序舟,他和叶浔之间的事情。

江序舟含糊地说,两人有点误会。

他问,有误会为什么不解释?

江序舟仰头看向头顶的吊瓶问,事情已经发生,伤害也造成,人走了,解释还有什么用?

他有时候真的想打开朋友的脑袋,看看是那一根筋统治的大脑。

为什么那么轴?

几年前,邬翊劝不动江序舟,几年后,他也劝不动叶浔。

叶浔听见他的话,脚步一顿:“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说完,迈开腿走进电梯。

*

如叶浔所愿,江序舟悠悠醒来是第四天的下午。

叶浔不在,邬翊在。

邬翊唤醒的方式与叶浔不一样,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果说叶浔是放狠话让江序舟心疼而醒,那邬翊则是用废话让江序舟烦醒。

他在病号耳边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没实现,江序舟便先睁开眼睛。

“呜呜,序舟你终于醒了。”邬翊呜咽两声,“你让我等了好久啊!”

“不醒怕你把我公司卖了。”江序舟说出的话都被氧气面罩遮盖,邬翊听不到,继续在旁边假装抹眼泪。

江序舟:“……”好吵。

邬翊嚷嚷两声,按铃让医生进来检查,得到明天就可以出院的消息后,他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脯。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

“……”

邬翊坐在病床旁的板凳上,没盼望江序舟会回答他,自己缓了缓,伸出四根手指在病床上的人面前晃晃:“四天!整整四天零一个小时!”

昏迷的人没有时间概念,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梦的时间。

对于江序舟来说也是,他甚至不想回来了。

现实生活中所谓的名和利都可以不要,他只想要梦里的温存和平稳。

那些他曾经拥有但是又失去的一切。

可是在梦境的结尾,叶浔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完勾,趴在他旁边抚平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梦里的叶浔还说,江序舟,你要好好的。我想要你陪我一辈子。

说完,他推了一把江序舟的肩膀,随后四周的场景像演穿越的电视剧里一样旋转,消失,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江序舟缩在空白的角落里,听见一声熟悉的叹气,以及一句,我真的很累。

四周的空间逐渐清晰,逐渐有了色彩。

他回到了现实。

邬翊放鞭炮似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就差把这四天里公司换了多少桶水,都要一并交代了。

这些都不是江序舟想要听的重点。

江序舟拉住邬翊的袖口,盯着他,努力把自己想听原始证据的心里话,写进乌黑的瞳孔里。

结果,邬翊明显理解错了,他留下句:“这是个惊喜。”

江序舟未清楚是什么惊喜,邬翊出去接了个电话,就再没有回来。

他和天花板干瞪眼几分钟,困意再次袭来。等到再次睁开眼,他终于知道惊喜是什么了。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就是……这惊喜怎么红着眼眶。

这一觉,江序舟攒足力气,他摘下氧气面罩,努力撑起身体。

“惊喜”一言不发地把氧气面罩重新带到他脸上,把他摁回床上。

“……小浔?”江序舟小心叫道,“眼睛怎么了?”

叶浔认出他的嘴型,抬手想去揉眼睛。

江序舟拉住他,示意别揉。

其实,叶浔真的没有哭,这是寺庙里的香熏的。

他不知道江序舟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在公司里浑浑噩噩地处理完文件,开完会议,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这附近有没有求平安符比较灵的寺庙吗?

管理层瞬间炸开锅,七嘴八舌地讨论出三四个附近的寺庙,叶浔又在网上比较一番,选定距离墨城市区三十公里外的寺庙。

那里确实名不虚传,很多香客慕名而来,还没踏入大门,叶浔就被香火燃烧的烟雾呛咳几声。

他是个无神主义者,从小到大进入的寺庙屈指可数,所以求平安符的流程他不太清楚,只能一路跟着别人上香拜佛。

许愿前,他仰望佛像,心中默念,希望江序舟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三跪三拜,在黄纸上写下愿望,交给法师开光,黄///色的平安符在香炉上绕了三圈。

叶浔按照这个流程为叶温茂也求了一个。

他还想为聂夏兰和谈惠都求一个的,可这佛香太熏人了,熏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

叶浔怀揣两个平安符,在寺庙外用矿泉水洗了几遍眼睛,才勉强睁开,驱车赶来医院,他先把平安符交给叶温茂,接着来到江序舟这边。

在看见挂念的人睁开眼睛,叶浔突然有点拿不出这个平安符了。

太丢人了。

明明口口声声说恨他,不会原谅他的人,转身就去求了平安符。

说出去简直就是个笑话。

叶浔犹豫几秒钟,到底没拿出这个平安符。

江序舟仍然固执地觉得叶浔是哭了。

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问出口。

两人一个仰视一个俯视,迟迟都没开口。

“我……明天转去普通病房了。”

“我明天不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打破沉默。

叶浔没听清江序舟的话,呼吸的雾气挡住嘴型。他的意思是,江序舟醒来以后,就不需要他来唤醒了,省得两人碰面太尴尬。

江序舟是想要叶浔来的,他巴不得立刻把病床号说出来,奈何他还不知道。

“你说话了?”叶浔反应过来,“说了什么?”

江序舟抬手又想摘氧气面罩。

这玩意太碍事了。

“算了,你听我说吧。”叶浔抓住他的手,塞回被子,瞪了他一眼,“你还想再挨一刀吗?”

江序舟:“……”

如果再来一刀,还能看见这样的叶浔,他还是很愿意的。

“你要是再来一刀,我绝对不会再来了。丢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叶浔看穿江序舟的心里话。

前段时间还在说不会见死不救的人,今天改了口。

江序舟放缓呼吸,减少雾气,慢慢比着嘴型:“别哭,我没事。”

这句话叶浔瞧出来了:“没为你哭,眼睛干涩。”

“滴眼药水。”

“不用麻烦。”

叶浔挠挠头,在病房里绕了一圈,四处打量。江序舟的视线黏在他身上,在病房内也绕了一圈,又目送他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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