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已送出,岂有收回的道理。”梁文宇立在阿瑶身旁。
阿瑶紧捏指尖,神色凝重:“可我当不起...”传家人。
“你不是想去西市瞧心意铺子吗?”梁文宇注意到人群中游走的官牙子。
“嗯,的确,这玉我先替你收着,来年你我发大财再还你!”阿瑶似乎有些拗不过梁文宇,找好借口推脱。
梁文宇哼笑一声,鼻音略重:“好。”
就这样阿瑶收下了玉,匆匆跑到官牙子身边,肉肉小手拍打着官牙子肩膀。
对方注意全然不在她这头,被她怎么一拍有些吓到,浑身一颤,扭过头:“阿瑶姑娘,可不兴怎么吓唬人的。”差点丢魂了,赶忙拍着胸腔。
“你老实说,带我去瞧的那些铺子里头可有你偷藏的好门面。”阿瑶摇头晃脑说着,头上的蝴蝶簪跳动,银色饰面发出波光晶莹透亮,晃进官牙眼中。
官牙子轻咳一声:“我已将所有铺面都带你瞧过,好的坏的都让你亲眼见过,若是在不行就只能你自个去寻了。”
他手头统共就只有这么几个,从南带到北,又从东带到西,里外都快把他脚走冒烟了,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其实,我到是看中了一间,只不过这事还需要您帮个忙,和这家的东家说一声。”阿瑶嘟了下嘴,说出自己心中打算。
官牙子拽着阿瑶袖口往西市走,手捏图纸,边走边瞧,七拐八拐就把人带到了她所说的那间铺子面前,叹息道:“阿瑶,并非我不愿租你。”
阿瑶等对方讲出缘由,官牙子嘴里啧了一声:“说来奇怪,这家人有意外租可又挑剔的很,来了不下三四户人家,后头全半途赶了出去,你若想租,我可替你搭桥。”
“好。”阿瑶先应下再说,她要探探对方虚实。
官牙子开口:“今日可要请我吃上一碗蜜沙冰。”
阿瑶爽快答应下,亲自替他做上一碗端去,趴在桌上:“这可是你应下的,不许反悔,那间贴了封条的铺面我要定了。”
她盘算来盘算去还是看上了那间贴了封条的铺子,位置地段都不错,靠近内沿州桥附近,周边又无人抢生意,对面离各大酒楼近。
“好好好。”官牙子被她扯着袖口,勺子往嘴里放都不安生,只好先答应下来。
总算吃上。
后来官牙子替阿瑶去打听了店铺东家,左一耳右一耳听见了不少事儿,尤其是前头刚搬出去不久的铺子,他们被赶出去后另租了一家店面就安置在对门附近。
从人口中得知,那铺子东家性格怪的很,见不得里头脏乱,每月都要过来瞧上一眼,但凡后厨有些脏乱之处就摆脸色给人瞧。
阿瑶大概了解那东家脾气了,不过某些方面倒是和一人有几分相似,她摸着头忖度:“劳烦你去他府上时带一碗沙冰过去,同东家美言几句,我们先租一月试试。”
为犒劳官牙子替她奔波劳走,阿瑶多送了对方一碗沙冰做谢礼。
得了便宜,官牙子自然是卖力些,他到人府中同管事说上几句好话,对方拿了吃食进去出来时摇着头,表明拒绝之意。
而后这些话传入了阿瑶耳中,她握拳砸了板面,咬牙切齿:“太过分了,凭什么不愿租于我们。”骗人的家伙!
“许是对先前几位生了间隙,料想你与他们相同。”官牙子也奇怪着,明明管家收了吃食,出来时他瞧了眼,碗是空的!
分明就是想吃白食!
打从阿瑶吃了次闭门羹后,她对那间铺子的兴致也就慢慢淡去了,只好再物色一些新店面。
说来气人,阿瑶憋着一口怒气,干活时手中动作力气都大上许多,搞得摊子上叮铃作响,梁文宇多瞧上了几眼。
来吃的食客好似从未见到她这幅模样,问了嘴:“阿瑶,何事惹你生气?”
她本来积怨已久,难得有人听她抱怨,就说了出来:“我本看到西市有间铺子,送了那东家一碗蜜沙冰,图留一只空碗,对方传话的人回了个不租,你评评理,这何事吗?”
“是有些欠佳,既然收下礼,应当办事。”那人为阿瑶打抱不平起来。
本来这些话阿瑶时不打算讲,毕竟是她未来东家,可对方拒绝的如此明确,阿瑶就没打算藏着掩着。
送走人,她那股子气就定了下来。
这几日许老大没留在州桥附近卖小吃,他们不在身边,阿瑶有时还会跑到他们附近去吃些东西,又路过西市时,瞧见她看中的那间铺子外头木板垒在一块,封条掉在地上,里头好像还有人在整理,她好奇凑近看。
屋子里头有两人在收拾东西,空荡荡的铺面,四角结起的蛛网一大片挂在空中,两人出来往巷子里走。
她才有机会走进去看看,铺面只有间屋子大小,若说放木桌刚好摆八张就满了,四方四正的一间,正是阿瑶心中想的模样,她从里到外看了一圈,后厨地面虽被整理过可还留着一滩焦黄油渍,后厨布局小,但货架齐全。
阿瑶看了一圈,刚踏出门就遇上了找她的官牙子,人是小跑着来的,手中好像攥着东西,距离有些远,她没看清。
等人到眼前,就听对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着:“阿瑶,东家..同意..你租了。”他展开文书。
“真的!”阿瑶才幻想过铺子中的摆设,脸上笑容绽放。
官牙子猛吸气调整状态,平稳下来后:“不错,那家人突然改变主意,派了管家来寻我,这才找了你许久。”从州桥跑到西市少说也有几里路,可不累惨了!
“来,对方已将文书签好,就差你一人了。”他把文书交到阿瑶手上让她细细看,自己则叉腰站在路旁。
阿瑶看过文书对里面的协议还算满意,就照着对方模样在下面签字画押,她的字歪歪扭扭索性就写了个瑶字,接着摁下手印,两人是在铺子里头的木桌前完成剩下事务的,签订完阿瑶对着屋子内叫了几声,一路走来官牙也算有目共睹。
刚进镇时阿瑶当时还没买宅子,如今买了宅子,又有了铺面,算下来都快三月有余。
他打心眼为她高兴,只因他有位年岁相同的妹妹,幼年没抗住饥荒提前离世了,他想过妹妹在时也该同阿瑶一样,活泼开朗。
一路带着这个好消息跑到许老大和海氏面前,把租下铺子的事情告知。
"阿爹,阿娘,今日早点收摊,我带你们去瞧瞧咱们的新铺子。"阿瑶裂着嘴,心情愉悦。
海氏欣慰:“好,等你带爹娘过去,咱们先收拾收拾,阿娘找人替算个好日子就正式开店。”
“阿瑶,这铺子一月收多少租金,可有同对方讲价,里头该不会出过事吧!”许老大手里忙着,嘴上问起来。
阿瑶抿唇:“东家只同意租一月,租金八两,若有脏污杂乱,他们随时都会赶人离开,八两是不退的!”
许老大沉思片刻:“无事,后面交给阿爹,你就忙你的。”
阿瑶走到许老大身边将自己想法说上一说:“阿爹,我想着两个摊子并成一个,这样既有冰吃又有小吃,食客无需跑到外头。”
许老大毫不犹豫应答下,称赞阿瑶这个想法好。
于是,三人提前收了小吃摊去看铺子,阿瑶搬开门前木板,带爹娘入内。因里面自带了几个货架,海氏瞧见上头积灰便擦拭起来。
回去时天色略晚,阿瑶回到冰饮摊,前后都没了食客,连同梁文宇这人都消失不见。
直到她走近才发现推车后头木桌上趴着人,许是累坏了,靠在哪儿休息。
“你总算回来了。”人还未到跟前,梁文宇睁开了惺忪的桃花眼,嗓音疲惫。
“嗯。”阿瑶注意到摊子前凌乱一片,“今日苦了你。”
梁文宇直气身子显然不想同阿瑶说话,伸起懒腰,但又忍不住问:“铺面的事情可落实?”
“同官牙子签好文书,只剩下挑个日子开店。”阿瑶收拾起来,将剩下的一些果肉扔进桶中,用冰水简单冲洗了一下叠起来。
“好。”梁文宇也开始收拾,折好木桌堆到一旁树下,再用防水布盖好。
不过东家开了八两作为租金,阿瑶手头一时还未必能拿出那些数,只好先托官牙子去同人商量,左不过都签订了文书对方想反悔也未必可行。
她打算先交三两定金,剩下慢慢补上铺子里头还有许多事要忙,剐蹭的墙面需要请人来补,后厨发霉的木桌要抬走,都是些要使银子的地方。
海氏替阿瑶去算过日子,开张吉时定在七日后的辰时。
这几日阿瑶几乎将冰饮摊生意都交给了梁文宇,她忙着盯铺子整修一事,两人每日回家沾床就睡,累坏了。
终于,铺子小有成形,她摆了八张方木桌,墙上挂了几个大字,布置相当朴素,让人一看就是吃冰的地方,后厨墙上装满了各种果酱,贴着最外端的地方阿瑶放了一个木桶和一把锥子,再过去一点就是铁托盘,这两样可是她“吃饭”的家伙。
而后她为铺子取名:冰雪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