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鸢没有推门进去,只是坐在门外,听着夏知页的哭声。
夏知页的掩饰并不算高超,或者说他一直没有掩饰过。
明筝高考成绩出来后就去了留学,夏知页当时吵着嚷着也要去。
每每聊天,总是会聊到明筝。
每每明筝过生日,夏知页就会同明鸢一起挑礼物。
明鸢从来没有疑心过这份“好”,甚至自以为是地觉得这份好,一半来自三人高中同班时的情谊,一半来自于现在自己和夏知页的友谊。
听着夏知页的呜咽,仿佛那一滴滴泪水也从她的心上流下了。
明鸢不愿意回想更多,但她的脑子也没有想关于她自己的,只是在想着夏知页有没有纸擦眼泪,想着夏知页最害怕虫子,不知道有没有虫子飞在他周围?
还有夏知页一会儿出来肯定不愿意被人看到,她应该找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于是四处寻找后,不远处墙边一排竹子成为她的首选之地。
竹子与墙面的间隔很小,她几乎背部只能紧贴在那里,连久积的灰尘将整个外套背面弄得脏兮兮地也丝毫没有察觉。
沙沙竹叶合奏着凄凄泣声,可唯一的“听众”也是局中人,走不出,深陷其中。
那道木门吱嘎一声,让明鸢背部愈像一根绷紧的弦。
石子路上有人走过,伴随着哽咽,明鸢等了片刻,依稀判断出方向越来越远才从竹林里露出半个身子。
明鸢想跟在夏知页身后,但是又停住了步伐,拐了个弯从分出的路先去了夏知页的必经之处。
遇见夏知页远远走来时,“小页,你也吃饱了?要不要一起散步?”
夏知页自知自己一开口说话就能让人听出是哭过的声音,于是只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克制不要沉浸在情绪里面,以免让人看出端倪。
明鸢没有保持沉默来帮他掩饰,反而像是一直在自言自语,没有给夏知页说话回应的机会,“这家的食材挺新鲜的,肉的腌制的味道也挺好……”
两人兜兜转转也最终回到了那片主营地,明鸢先他半步走向聚餐帐篷外的连排长椅处坐下。
夏知页路过时还朝篷内看了一眼,听见里面欢笑声一片忍不住低垂了眼眸。
明鸢像是听见了她们说话取乐的内容随着干笑了两声,“她们聚会还得闹几个小时,我没喝酒,先把你送回家吧?”
夏知页沉默地点了点头。
春夜的风带着几缕微醺的醉意,心情愉悦的人感受到的是轻柔与缠绵,心怀感伤的人感受到的是恍惚迷离。
因此,恍惚迷离的夏知页没有解释径直坐在了后排座位,而恍惚迷离的明鸢也没有问。
明鸢在送夏知页回家后,车子停了片刻,整个人靠在座椅上放空。
褚雁白打来的电话第三个才被明鸢听见,但还是没有接。
明鸢又原路返回了城郊。
此时朋友三三两两结伴离开,褚雁白虽然美人在怀但是还是等着明鸢。
她不是那种为了美色把朋友忘了的人。
因此,明鸢刚停好车进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
褚雁白没说话,但是她像是喉咙噎了两个馒头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回吧,局都散了。”明鸢没有多说,她不想说,不想去想,现在哄骗自己只把它当成一次普通聚会。
“不是,你们……”褚雁白想要一问究竟的时候被身旁的Omega拉了拉衣袖。
“既然散了,我们也走吧,阿白。”
“人我都送走了,等结完账我也回了,你们先回吧。”这是不想再继续说了,明鸢朝褚雁白和她身旁的Omega点了点头。
褚雁白还叫了几个最要好发小一起等着撑场面也热闹,如今都面面相觑,褚雁白也没客气,“那咱们走吧,咱成多管闲事的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句玩笑话,都说说笑笑的,心照不宣地成群离开了。
老板低头在前台算着账,脸上的笑从进门看的一清二楚,明鸢觉得有些晃眼,“老板,结账。”
老板走出来,“明小姐,刚刚有人结过账了,咱那顶层几点开始用啊,我先把果盘切好?”
终于不得已被迫想起些什么的明鸢,原本想很无所谓地来一句,“不用了,拆了吧。”就像翻过一页纸一样,掀到下一页,这一页就彻底过去了。
可是说出口的还是,“我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