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爬山要露营,夏知页没带帐篷地钉的打钉捶,他正想着用保温杯随便敲敲就算了,但是一旁的明筝递来了锤子。
那一刻让他又想起高中晚自习时无数次明筝递过来的解题思路,为那个对正处于未来迷茫和自我否定的夏知页一次次拨动了前进的桨。
“怎么了,不会用?”明筝停下忙活,看着夏知页放下锤子站起身。
此刻的夏知页早就释怀,又或者这原本就是个释怀的好机会,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认真地朝明筝说:“筝姐,你真的贴心到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明筝听懂了这句话,但仍然不明白,她似乎没有给夏知页释放过什么暧昧信号,“一把锤子而已。”
夏知页笑着弯下腰去拿起地钉,“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不过还是感谢你在高中时一次次不嫌麻烦给我讲题。”
这番话的份量太重,重到明筝不敢去接。
若能在一个人的青春里划过一道痕迹,那必定如同丝带般缠绕于他的岁月长河,那她惶恐万分。
于是拽出来了“始作俑者”企图以“共谋”遮掩“罪行”,“嗐,这没什么,当初是明鸢看你老是为数学发愁,让我帮帮你,我还收了她每月零花钱的一半呢!”
夏知页举起的锤子方向落偏了,正如同岁月中那个拨桨的人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于是青春里的那道懵懂萌动痕迹有了错误的名字,于是悠悠岁月中那一抹含苞之花也错付她人。
璞玉已琢,夏知页删不得改不了,只能寄托于时间将这痕迹平填,他不确定是否还有没有力气重新再执刀。
纵使他在星空下辗转反侧,明白自己也成为了明鸢青春里的痕迹,她的那一块精玉早就捧到了他面前,他连惋惜都太晚,更别提珍藏。
明鸢的离开,大概已经决定也要将她的精玉掩埋在岁月之中,他不该打扰。
只是再看见明鸢发的朋友圈照片,她搂着一个露出洁白虎牙的男孩子,两人一致的笑容弧度还是刺痛了他的心脏。
夏知页翻来覆去地看,琢磨着明鸢为这张照片配的文案“敬未来”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答案,于是想讨要一个答案,亲自去问,亲耳去听。
他并不勇敢,就当只为了青春里的那个明鸢说声谢谢,亲口去说,即使迟到。
但是这份勇敢在褚雁白眼里一文不值,所以夏知页问褚雁白明鸢的具体地址时,紧皱起眉头,连看也不看他,“没必要。”
但夏知页仍然不愿坦诚,找了理由来说服褚雁白,“我过两天去F国玩,顺路去看她在那边还适应吗。”
连自己都敷衍不过的理由,褚雁白自然也不会,于是嗤笑一声,“夏知页你真的很没意思,耍耍明鸢也就算了。现在明鸢不愿意被你吊着了,怎么还打算再给人一点甜头继续做你的狗吗?”
这话刺耳,但是夏知页只觉得慌张,他抓起裤边强逼自己不退却,“鸢鸢也这样觉得吗?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去跟她解释清楚。”
“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现在明鸢要重新开始了,你放过她吧,”褚雁白没心情跟他演戏,“反正一时半刻她也回不来,还是去追你的筝姐吧。”
褚雁白走了,夏知页看着她的背影却出神地想着最后一句话,如果褚雁白都看出了他的心思,那明鸢呢?
所以在明鸢的心里,她一定开始讨厌自己了吧,所以才连朋友也要保持边界感。
他真的好笨,好笨啊。
深夜,明鸢的那条朋友圈多了一条来自夏知页的评论—“祝你幸福”。
夏知页手机熄灭前依旧是那张合照,只是屏幕上的水迹久久没有干透。
只不过夏知页第二天有些后悔肿着眼睛决定删除,却发现明鸢回复,“只是合作伙伴。”
他立刻还是删掉了自己的评论,捂着脸在床上打滚—太尴尬了。
不过打着滚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起来—太好了,只是合作伙伴。
于是打滚停下之后,点开明鸢的聊天框,删删改改好多遍才发了一条消息。
—鸢鸢,你分公司在哪啊
—我过几天去F国,顺便找你玩啊
然后,一边捧着手机一边去洗漱,直到吃早饭也捧着。
等到明鸢回复已经是下午两点,然而她的话却一棒将他打醒。
“我工作比较忙,祝你在F国玩得开心。”
两句话缺少逻辑,而能串起逻辑的那句话就是未言明的拒绝。
夏知页想解释,他从来没有像褚雁白说的那样想,可是苍白的解释没有证据佐证,只能显得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