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忘了说,你们内部不干净。”笛梵将骨笛别在腰间,拨了一下额前碎发,“我只知道当时有人向空欢透露了你们的行踪,空欢懒得,但是谈话被他手下一个杂碎听到了,那杂碎叫红解,就是偷袭你们的魔物,之前差点死在赵家老祖手下,于是怀恨在心才去报复,你是赵家这一辈最受宠的孩子,他本来是要杀你的,没想到被景文挡了。”空欢也是四大魔使之一。
“那个魔物,他现在在哪?”赵景文握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在哪不知道。”说到这笛梵有些不爽的撇撇嘴,“上次不小心被他跑了,我也在找他,走了。”笛梵原地消失。
赵景书咬牙,定定看向笛梵消失的方向
现实里,江决在谢柏宁的面前弹了个响指,谢柏宁回神看向他
“哥哥,演技又进步了!”
“真的吗?那再来一段,最后一段。”谢柏宁开心的翻到后面,不能浪费这么好的状态。
“好。”
这段是赵景书知道那个泄密的人就是他曾经从魔物里救下的一名少年。江决承担少年的角色。
赵景书眼睛因暴怒而变得血红,他狠狠掐住少年的脖子:“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跪在地上,头因脖子上的手微微后仰,眼里满是疯狂,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赵景书虽然被他的行为弄的一头雾水,却还是忍不住又愤怒又心寒:“我救了你,你却想杀我,你——”
“谁稀罕你救!”少年冷声打断他的话,恨声道:“都怪你们,是你们非要搞什么阵法去偷袭魔族,是你们将阵眼设置在我们村子,害的我们一村乡亲全部惨死!”少年顿了一下,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哽咽着道,“你知道吗,我回去时我爹娘就剩一层皮,我那不满一岁的幼弟尸骨无存,都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被吃了!”他嘲讽一笑,“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吗,我恨死你们了,每次看到你和你弟弟兄弟相亲,而我,却连我一家人的尸体都拼不全的时候,”少年盯着赵景书,眼里满是痛苦的恨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就恨不得杀了你们所有人!而你,”少年嗤笑一声,“只是我能接触到的第一个罢了!”
赵景文怔怔看着眼前满眼恨意的少年,掐着少年脖子的手渐渐放下来,恨意此刻突然变得无处安放,只能颤声道:“布弑神阵是为了防止魔尊霍乱人间不得不为,无忧村是我们…疏忽,我们赶到时已经晚了,但那确实是最合适的阵眼,我……”,他垂眸,有些不敢再看少年的眼睛,只是低声补道,“我也很愧疚,我已经让大师超渡他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疏忽,你的一句疏忽,代价是我们几百人的命!”少年笑的撕心裂肺,从袖子里滑出一只短匕,赵景书没阻拦闭上眼睛,却不料少年竟反手刺进自己心口。赵景书一愣,一把接住少年不受控制向后倒的身体,往对方身体送灵力护住心脉。
少年冷眼看着这一切,流出的鲜血正在带走他的生机,他轻声道:“停手吧,赵仙师,我一个普通人,无福承受你的灵力,”他似乎陷入了回忆,无意识的盯着虚空一点喃喃道,“我那年就该死了,苟活今日,已是愧对天地……”
“对不起…无忧村是我们的错…你怎么…”赵景书眼里懊悔与难过交织,只能无力的看着输入的灵力转瞬消散于天地,少年的生命力在控制不住的流失。
少年突然轻笑出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只手死死抓住赵景书胸口的衣服,讥诮道:“只望此后,各位仙师真的能救这世界,那时我无忧村各位…才算真的该死……”最后一个音很轻,随着少年突然垂下来的手落下。
戛然而止,只留回音。
对完戏,谢柏宁眼角挂着泪,还在愣神,江决没打扰他,安静从谢柏宁怀里起身,伸手将人拢到怀里,“哥哥,还好吗。”
“没事。”埋在胸前的脑袋轻轻蹭了蹭。
江决呼吸一滞,把人拉开一下一下在眼角轻啄,用现实的湿意擦去戏里的湿意。
“好了,真没事了。”谢柏宁平复好情绪,在江决唇上亲了一下,轻声道,“谢谢。”
“不许说谢。”江决撅起嘴,有点不高兴。
“好,那再亲一下。”谢柏宁宠溺笑笑,两人赶在擦枪走火之前拉开距离,毕竟明天谢柏宁要拍一整天。
江决依依不舍的蹭蹭谢柏宁的鼻尖,声音黏黏糊糊,“我先去洗衣服,哥哥…”
“好。”人走后,谢柏宁趴在床上继续翻剧本,他真的好喜欢演戏。
一小时后江决才慢悠悠出来拿衣架。
谢柏宁正好起身上厕所,他一边放水一边无意识瞥了一眼,余光扫到一抹蓝色,江决已经拎着衣架进来了,他两下穿好裤子,晃到江决身后。
还真是!怪不得江决洗了这么久!
“江决!”谢柏宁一把拎起自己的短裤,绝望大喊道:“你干嘛!我自己会洗!”
江决一脸从容的接过短裤,两手灵活一翻,短裤被稳稳挂在衣架上,“你今晚早点休息,这种小事我来就好,”眼见谢柏宁脸色已经烧红到耳根了,他拿着挂好衣服的衣架冲着谢柏宁甜甜一笑,“别害羞呀哥哥,以前你不也帮我洗过嘛。”边说边走向阳台。
那能一样吗!而且,谢柏宁震惊的看着江决的背影,抓狂道:“以前我们是在谈恋爱,现在又没谈。”
空气安静下来,谢柏宁眼睁睁看着江决挂衣服的手一顿。
完了。
他紧张的看着江决,有点后悔刚才脑门一热,上前两步拦住江决,有些局促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决垂着头看手里的衣服没吭声,半响后终于抬头,明明眼睛已经红了,却还是强撑着笑意道:“抱歉哥哥,我…我下次不会了。”
谢柏宁心里一软,叹了口气,接过剩下的衣服一边挂一边道:“没怪你,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底是在两人感情里划出一道伤口,就算已经结了痂,就算平时极力掩盖,也会在某个时刻一不小心蹭掉那层痂,再次流出血来。
江决不再说话,沉默开始蔓延,谢柏宁戴着眼镜,靠着床头翻剧本,空气似乎有了重量,压的他越来越喘不过气,烦躁堆积胸口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硬是被冷雨浇熄了火,谢柏宁终于熬不住了,他合上剧本,扯开睡衣上面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一脚踢开被子下了床。
江决不吵不闹,正安安静静的窝在沙发上看手机,乖的让人心疼,谢柏宁放轻脚步,悄悄走到江决身后,刚准备哄人,嘴里的话就被手机上的画面顶了回去。
手机上正在播放的是五年前江决拍的视频,画面里,谢柏宁抱着木瓜看向镜头后的江决,举起一只猫爪对着镜头摇。
那天是他认识江决没多久,第一次把人拐到自己家,明明心里开心的要死却还是为了面子努力压着嘴角的笑意,为了表达友好哄江决说自己新养的猫很亲人,会打招呼,逼着江决给他拍视频,他对着镜头举起猫爪望着江决的眼睛,说了声你好。江决笑得很开心,说他欺负猫,但也终于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后来慢慢的,木瓜黏江决的时间比自己多了。
小没良心的,谢柏宁看着视频里小小的猫,突然鼻尖一酸,五年过去,小猫长大了,小狗也长大了,虽然半路跑出去玩了一会,但最后也乖乖回来了。
眼前江决还在一遍遍重复静音播放,他俯下身,从背后环住江决,凑近耳边声音艰涩又温柔:“我的熠熠宝贝。”
江决握手机的手一抖,眼泪就滚了下来,落到谢柏宁的小臂上,开出一朵苦莲来。
“哥哥…”江决握住谢柏宁的手腕,在上面轻柔落下一个吻。
谢柏宁脚一抬踩上沙发,跨坐到江决腿上,他伸手抽走手机放在一边,勾着江决的手十指相扣,俯身一下一下轻轻吻着江决的眼睛。
“熠熠,哥哥说错话了,别难过了好不好?”
江决闭上眼睛任由谢柏宁亲,半响才闷闷开口:“哥哥没说错…我应该提前说一声的。”
谢柏宁将额头贴在江决肩膀上,轻声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洗内衣这种事太私密了,至少应该是情侣才能这样做…”
“我知道了哥哥,在你愿意原谅我之前我不会这样了。”江决偏头蹭了蹭谢柏宁的头发。
“……”谢柏宁直起身,抿唇瞪了江决半天,还是不解道,“老纠结过去干嘛?”
江决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思考一加一等于几,谢柏宁有点无力,再一次埋下脑袋,在江决肩上隔着睡衣轻轻咬了一口,郁闷道,“一道错题准备拴一辈子吗?”牙齿带着主人的不满磨来磨去,似乎有点泄气,“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学生,整天不解题能要来什么答案?”
声音混着肩上湿润的布料钻进耳朵,又麻又痒又热,江决呼吸又轻又慢,他像个真正的笨学生,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解析谢柏宁刚刚抱怨的语句里真正的的含义,答案出现在脑海的那一刻,他双手用力将两人相交握的手背到谢柏宁身后。
“干嘛?”谢柏宁懒洋洋的偏头,呼出的热气喷在江决的脖子上,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块皮肤越来越红,到底比自己小三岁,真好逗。
他用舌尖量了一下红色区域的温度,惹的江决呼吸一下子又变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