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两天前的深夜，莱米尔独自站在王宫客房的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他银色的长发上，为精灵修长的身影镀上一层冷辉。
戒指依然取不下来。
一周来，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精灵咒语、物理拉扯、魔法溶剂，甚至请求王室法师的帮助。但每次尝试都以剧痛告终，戒指仿佛已经与他血肉相连。
“一定有办法...”莱米尔低声自语，翡翠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
窗外，王宫西翼的古老塔楼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那里是王室禁区，据说存放着历代国王的秘密档案。如果有什么能解开戒指的秘密，一定在那里。
莱米尔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脱下繁复的礼服外套，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墨绿色行装，银发束成简单的马尾。精灵天生的轻盈让他无需魔法就能悄无声息地行动。
房门被轻轻推开，走廊上空无一人。王宫的守卫规律很容易摸清，每两小时巡逻一次，现在正是间隙期。
莱米尔像一道影子般穿过曲折的走廊，避开偶尔路过的侍女。他的尖耳微微颤动，捕捉着最细微的声响。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了西翼塔楼的入口。
一扇厚重的铁门挡在面前，上面刻着复杂的封印符文。莱米尔从怀中取出一小瓶精灵秘药，这是从母树树脂中提炼的破咒剂，能暂时中和大多数人类魔法。
药水滴在门锁上，符文闪烁几下后暗淡下去。莱米尔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入。
塔楼内部比想象中更加阴森。螺旋楼梯向上延伸，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国王的肖像。与王宫正殿中那些威严端庄的画像不同，这里的肖像都透露着某种诡异，有的国王手持黑曜石法器，有的站在祭坛前，还有的身旁站着黑袍人影...
莱米尔强忍不适继续向上。塔楼顶层是一个圆形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橡木桌，周围是直达天花板的书架。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王室秘档室。
月光从顶部的圆形天窗洒落，为房间提供了足够的照明。莱米尔开始快速翻阅桌上的文件，寻找任何与魔法戒指有关的记载。
《王室婚约史》、《宝物清单》、《契约档案》...一本本厚重的典籍被翻开又合上。就在莱米尔准备放弃时，一本黑色皮面的小册子吸引了他的注意，《灵魂绑定术与血脉传承》。
翻开泛黄的纸页，莱米尔的呼吸几乎停滞。其中一页详细记载了一种名为“心锁”的魔法仪式，将特制的戒指戴在目标手上，通过血液与咒语完成绑定，使佩戴者无法自行取下，除非...
“除非施术者死亡或自愿解除。”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莱米尔猛地转身，看到王储倚在门框上，月光为他俊美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他穿着睡袍，金发散落在肩头，看起来像是匆忙赶来的，但蓝眼中的冷静表明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睡不着就来翻阅我的家族秘史？”王储缓步走近，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温柔，“好奇害死猫，亲爱的精灵。”
莱米尔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书架：“只是对你的‘礼物’感兴趣。”他举起戴着戒指的手，“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取不下来了。”
王储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扣住莱米尔的手腕，将他拉近：“你应该直接来问我。”他的呼吸喷在精灵敏感的耳尖上，“我很乐意...亲自演示它的功能。”
莱米尔试图挣脱，但王储的力气大得惊人。人类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灼热的温度。
“放开！”莱米尔低吼，翡翠眼眸在黑暗中闪烁，“我不是你的玩物！”
“当然不是。”王储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表情变得严肃，“你是我的未婚夫，精灵族的大使，两个种族和平的象征。”他走向房间另一侧，掀开墙上一直盖着的黑布，“但首先，你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棋子。”
黑布落下，露出后面隐藏的物体。莱米尔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被禁锢魔法束缚着。黑发青年眼睛紧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他的胸口被剖开，永恒之心的仿照品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云齐？不，这是...”莱米尔认出了那个黑发青年，声音颤抖，“艾瑞克，为什么？”
“为了永恒之心。”王储的表情晦暗不明：“他的尸体里还残存着血誓的力量，可以吸引永恒之心，王室追寻它已经几个世纪了。”
他的手指划过艾瑞克空洞的胸腔，“王室为了权力，向来不择手段...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明白了权力的真谛。”
莱米尔感到一阵恶寒：“你一直知道...知道沧溟和云齐的事？”
“当然。”王储微笑，那笑容让莱米尔脊背发凉，“我甚至推了一把。永恒之心和灵魂镜像的相遇不是偶然，亲爱的精灵。只是没想到云齐会为了沧溟切断联系...这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利用了他们...”莱米尔突然明白了什么，“现在你也在利用我。为什么？”
王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书架，取下一本古老的典籍。他翻到某一页，展示给莱米尔看。页面上是一幅精灵母树的插图，树下站着一位与莱米尔有七分相似的精灵，手持权杖，头戴银冠。
“上古守护者血脉。”王储的手指轻抚画像，“精灵王室最纯净的传承，能与母树直接共鸣。三百年来几乎绝迹，直到...你。”
莱米尔瞪大眼睛：“所以你接近我，向我求婚，都是为了...”
“为了得到守护者血脉的力量？部分是。”王储合上书，突然靠近莱米尔，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但更多的是因为...我喜欢挑战。而你是最迷人的那个。”
这个回答让莱米尔心跳加速，尽管他知道不该相信王储的任何话语。精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戒指的真正作用是什么？”
“保险。”王储把玩着莱米尔手上的蓝宝石戒指，“确保你无法在仪式完成前离开。”
“什么仪式？”
王储笑而不答，转而走向门口：“该回去了，未婚夫大人。过两天便是我们的婚礼了，你需要休息。”他在门口停顿，“哦，顺便一提，尝试取下戒指的惩罚会随着次数增加而加重。下次...可能会要你半条命。”
莱米尔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当他终于迈步跟上时，余光瞥见艾瑞克的尸体似乎睁开了双眼，眼眶中是一片黑暗的空洞。
————
莱米尔被带进了王储的寝宫。
房间内铺满了柔软的银丝绒毯，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精灵族特有的月露花香。莱米尔站在床边，他还没能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
在女仆的服侍下，他的银发被编织成繁复的贵族发式，点缀着月光石与珍珠，身上穿着精灵族最传统的婚服，纯白的丝绸长袍，绣着母树的枝叶，领口与袖口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
繁重、华丽、束缚。
就像这场婚姻本身。
王储轻笑一声，抬手解开自己的睡袍，随手丢在一旁。
“合约上可没有同床共枕这一条。”莱米尔冷淡道。
“是没有。”王储走近，指尖轻轻抚过精灵的银发，“但我临时加了。”
莱米尔皱眉，刚想反驳，王储却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精灵的婚服层层叠叠地铺展开，像一朵被迫绽放的花。
王储俯身，轻轻吻上他的颈侧。
“这么久了...都没能软化您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挫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精灵的肌肤上。
莱米尔没有推开他——精灵骨子里的优雅不允许他做出如此粗鲁的动作。但他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翡翠般的眼眸里一片冷寂。
王储低叹一声，撑起身子，捏住精灵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莱米尔微微蹙眉。
王储轻笑，突然低头，含住他的唇，厮磨着咬出一颗血珠。莱米尔吃痛，眉头紧锁。
“味道不错。”王储舔去那滴血，嗓音低哑。
他的手指滑过精灵的胸膛，轻轻扯开繁复的衣襟，露出底下洁白的肌肤。
“我在考虑，要不...将婚誓纹在您身上吧？”他的指尖点了点精灵的心口，“就用母树汁液，如何？”
莱米尔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母树汁液——精灵族最神圣的液体，这个人类竟然想用于纹身。
王储的金眸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像某种危险的掠食者。
莱米尔终于开口，声音冰冷：“您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太主观了。”
王储挑眉。
“这何止不是什么好人...”精灵一字一顿道，“简直是披着人类外皮的恶魔。”
王储大笑，笑声里却毫无温度。他低头，再次吻上精灵的唇，这次更加深入，近乎掠夺。
莱米尔的手指攥紧了床单。
王储的指尖触碰到精灵的戒指，那枚精灵一生中只有一枚的月光石戒指，如今戴在他的小指上。
通过戒指的感应，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莱米尔内心的不安。
精灵族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母树枯萎，议会分裂，若无人族支持，精灵族很可能在百年内衰败。
而莱米尔...作为精灵的继承人，母树的守护者，他不能让自己的族人陷入危机。
王储的动作忽然停住。
他盯着莱米尔看了几秒，突然收起所有恶劣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
他翻身躺到精灵身侧，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安抚般地吻了吻他的鬓角。
莱米尔浑身僵硬，却没有挣扎。
“只要你乖乖的...”王储低声承诺，“精灵族和人族...都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很轻，却郑重得像在宣读某种契约。
莱米尔闭了闭眼，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窗外，月光洒落在王宫的尖顶上，而寝宫内，烛火渐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