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奥特曼,但是有我啊。”
苏寒山道。
君如是望着他。
苏寒山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有白纱吗?”
……
如意搬来一堆白纱,看着虽多,倒也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姑娘,好端端地要这个做什么?”
君如是悄悄看向苏寒山,只听他笑道:“既然做了如意口中的鬼了,那也不能白做啊,让小丫头帮把手,把纱剪一大块下来,中间掏个洞。”
君如是在他的再三催促下,只好让如意按照要求做了。
主仆两个都不明白,不过君如是倒是有些隐隐猜测。
到了晚间,瞧着如意不在,君如是忙问:“你可是要去装鬼吓明月?”
“那丫头住哪个房间?”
“你……你真要去?”
苏寒山道:“我又不打她不骂她,只是吓一吓而已,放心,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她年纪还小,你……”君如是犹豫了下,“罢了,苏公子,你千万注意。”
“我?反正又看不见我,就算抓也抓不到我。”
“不,晚上太冷,你穿这样少,千万别病了。”
“放心,我还是比较抗冻的。”
苏寒山笑了笑。
到了晚上,君如是怕如意害怕,便特意寻了个由头支开了她。
她手中拿着轻飘飘的白纱,仍有些担心:“真要如此吗?”
“试试。”苏寒山在她面前弯腰。
君如是略犹豫,还是将白纱套在他身上。
“嗯,这样果然不会掉。”
苏寒山比较满意,而且这个分量轻,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负担,如果换成寻常衣物,他会有一种被压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以君如是的视角来看,不过是苏寒山披了层白纱,虽然搭配奇怪,倒也没什么。
一想到以旁人视角,这白纱悬空漂浮,若不是鬼真很难解释了。
苏寒山走到门口:“君姑娘,帮我开下门。”
君如是微怔,旋即将门缓缓打开。
外面的温度简直苏爽,苏寒山禁不住抖了几下。
在君如是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苏寒山还是摸了出去。
他已经知道了君明月的屋子,并且估算好了她的作息时间。
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君明月虽然没睡觉,屋子却关了门。
他在瑟瑟寒风中等了好一会,那个叫萍儿的丫头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趁着这个空档,苏寒山从角落里飞速蹿出,如孤魂野鬼一般,滑了进去。
萍儿一晃眼间没看清,再一看,只见一溜白色的裙角从门缝钻了进去
她分明没见到人来,却乍一见此,立刻尖叫出声。
她的尖叫声划破了寒冬的夜空,似乎震得树枝上的冰棱都颤抖了。
可这份尖叫声还没消失,另一份更大的尖叫与恐惧便接力上了。
萍儿抖着,将门猛地打开。
只见君明月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满眼恐惧到了极点,她的瞳孔极速放大,嘴里叫着:“有鬼!——”
她面前赫然飘着一袭白裙,在左右晃着。
随着房门被打开,那股冷风钻进屋子以后,那白裙便蜷缩了一些,也不再晃了。
在萍儿第二声尖叫中,白裙从她身边飞快飘过。
她整个人发冷,石化,除了刺耳的尖叫声,害怕的表情定格着,竟然连第二个表情也做不出来。
这堪比惊雷的尖叫声无疑算个真正的惊雷,在君家上空炸响着。
惊得君正与李氏心跳几乎漏了一拍,立刻叫来人,自己披上衣服就下了床。
阖府上下,惊得不轻。
连住在隔壁的邻居都听到了动静,重新掌灯,探头探脑地想扒个墙头看看热闹。
苏寒山此时,已进了君如是的屋子,瑟瑟发抖地烤着火了。
君如是方才一直注意着动静,见到苏寒山飞快往回跑,立刻接应他,在他进屋前将他的白纱取了下来。
君如是脸上是担忧的神情。
苏寒山牙关打着架:“应该……没……没事吧……”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么大动静。
君明月与萍儿那时的叫声,宛如两只尖叫鸡在他左右耳朵此起彼伏地响着。
他这会除了冻得够呛,还有些耳鸣。
君如是起身:“我出去看看。”
她还没开门,如意就飞快跑了进来。
“姑娘,出事了,听说二小姐那边撞鬼了,吓得不轻,老爷和李夫人都过去了。”
“我们也过去看看。”君如是道。
“姑娘,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啊?”如意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厚斗篷给君如是穿好。
“我……我也挺意外的。”
君如是眼睛垂下来。
她不擅长撒谎。
如意扶着她:“我们去看看吧,好像挺严重的。”
来到君明月的院子前,只见里面传来不小的哭声,君如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院子里人不少,点起了所有能点的灯,看着灯火通明,十分亮堂。
君如是走进去,见君明月在床上缩成一团,蒙在被子里呜咽着。
萍儿则是蹲在房间角落里抖成了筛子,脸上泪痕满面,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李氏隔着被子抱着君明月哭着,一口一个心肝脾肺肾。
君正则是站在一旁叹气,眉头锁得紧。
见君如是进来,李氏自然不会理会她,也没心情理会。
倒是君正立刻过来几步:“如是,你也听闻了?”
“嗯……听说明月被吓到了。”君如是低声。
“唉,说是见到鬼了,可这世上哪里有鬼呢?我活这大半辈子也没见过,怎么就给吓成这样了。”君正摇头。
他看了眼萍儿,更无奈了。
“两个丫头都被吓傻了,一句话也问不出来,这真是……唉。”
君如是声音越发低:“应该没事吧。”
君正道:“你身子弱,还生着病呢,先回房去,这里有我们,今晚明月母亲陪着她,明日再看看情况,让大夫来一趟,实在不行去庙里求求平安。”
也算是求个心安,反正他不信真的有鬼。
君如是有些落寞地往回走,一言不发,直到进了屋子。
如意从院子里才出来,准备去拿热好的汤药,便撞见了杨元辰。
杨元辰问:“出什么事了吗?”
如意眼珠子转了转:“你个读书人,说出来怕你不信。”
“什么事呢?”
“二小姐看见鬼了。”
“这世上哪来的鬼?”
“看,就说你不信吧。”如意撇嘴,“不信还要问,问了也白问。”
“所以二小姐是被吓到了吗?”
“是啊,吓得不轻呢,可能明儿还要请大夫。”
杨元辰打量了她,道:“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呢。”
如意闻言,反倒故意咧嘴笑了。
“我不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么多人担心呢,我只要担心我们家姑娘就好了,我劝你也别担心。”
“这又是为何?”
“你不是应该和我们姑娘站一派吗?二小姐成天欺负我们姑娘,不是好人。”
杨元辰略有些惊奇,目光多了些淡淡笑意。
“为何我要和你们姑娘站一派?”
“欸,你不是和我们姑娘从小认识嘛,还妹妹妹妹地喊呢,难道都是喊得假的吗?”
“也有道理。”
如意噘嘴:“我还指望你好好读书,早点娶姑娘过门呢……”
不过她这话说得极小声。
“什么?”杨元辰似乎没听清。
“没什么,我走了,你快别去看热闹了,早点休息吧,抓紧时间看书!”如意给了个鼓励的笑便走了。
杨元辰远远看了眼君明月的院子,果然没去,只转身回屋了。
此刻君如是与苏寒山在屋内,相对无言。
苏寒山先打破了寂静。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君明月的反应会这么大,说白了就是不经吓,但他也是第一次吓人,没经验。
君如是摇头。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是我有些……”她略纠结,“好像确实不该这样做,睚眦必报不可取。”
苏寒山却不太认同。
“我是为这件事程度稍微过于严重了点道歉,但我并不后悔做这件事。”
君如是看向他。
他道:“一个人做错事本来就应该接受惩罚,否则制定法律干嘛呢?”
“她还小……”
“还小就更应该好好教育了,列夫托尔斯泰说,世上所有的熊孩子就欠顿打。”
苏寒山说,“君姑娘,一味的忍让并不是好办法,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母亲教我,应当做个大度的人。”
“郭德纲说,劝人大度的人你要离他远一点,因为雷劈的时候会波及到你。”
苏寒山说完,尴尬笑道:“当然,我没有说你妈妈的意思……”
君如是没说话。
苏寒山说:“这句话的意思主要是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有的人受了欺负,受了伤害,心里是有愈合不了的伤口的,所以无法共情的人不应该站在道德高地上劝人家无条件原谅。”
“比如你,被君明月欺负不是你希望的,你也为此受到伤害,只是无力反抗而已,并不是在享受这个过程啊,而且每次都算了,只会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苏寒山无语道,“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要受这份气啊?”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君如是重复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来,“苏公子,你每次都很有道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