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野今晚疯了?”
邵焱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在他离开酒吧没多久后,蹭到林焱身旁问他。
这帮人里面,属他和厉野关系最好。
“怎么突然说他这个?”
“他刚刚喝酒那劲你不也见着了,一杯一杯可劲造,跟喝水似的,不是疯了是什么?”
再者,厉野金屋藏娇后,性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夜里的局几乎都不来了,活脱脱一见色忘友的主。
没成想今晚居然来了,一来还喝那么多酒,反常,简直太反常了。
“你说这个啊,”
林焱放下手中酒杯,‘砰’的一下,啤酒霎时起了浮沫。
“正常,他白天回厉宅了。估计又和他家里人吵起来了。”
邵焱皱紧眉头,把翘起的二郎腿放回原位,“我看他那样不像啊,跟家里人能闹那么厉害?”
林焱想到自己不小心透露给厉瑗的消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道,“他嘛,爸妈关系僵成那样,回家就跟回监狱似的,不喝酒发泄才不正常。”
“他家那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也没喝成这样啊。”
林焱一想也是,他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说不为这个,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邵焱思索许久,幽幽开口道,“我看他,像是为情所困。”
话音刚落,林焱立马嗤笑一声。
“为情所困?厉野?我看被情所困的人是你这小子吧。”
“你这行为在心理学上叫……叫投射!”
林焱和厉野是发小,两人从小玩到大。
厉野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情书不断。但那小子,一直对告白的女生不以为然。
直到上了高中才开情窍,从那之后简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些年,他就没见厉野为那个女的心痛过。
“要厉野为情所困?哼,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再说了,他下周都要和沈灼订婚了,要被困也是被婚姻困住。”
邵焱不爽了,“说厉野呢,你扯我身上干嘛?还投射呢,我还防御机制呢。”
林焱白了他一眼,把头扭回去,继续喝着自己的啤酒。
喝着喝着,突然咂摸出不对劲来,“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那么关心他干嘛?”
而且,是自从阮皙和厉野在一起后,邵焱这家伙就格外关心厉野的动向。
“你别是看上人阮皙,想趁厉野订婚,挖他墙角吧?”
邵焱简直要疯了,“你神经啊!我特么又不是兔子,吃什么窝边草?还挖墙角,你简直侮辱我人格。”
“那你那么关心厉野干嘛?别跟我说你被姓江的甩了后,还念念不忘?”
邵焱哼了一声,“她?”
他拿起桌上的伏特加一饮而尽,“我女人多的是,才不差那一个。”
林焱笑笑没有说话,那幅自以为把他便看穿的表情,让邵焱看着愈发不爽。
他狠狠捶了林焱手臂一拳,“别忘了,上次赌注,你还欠厉野一辆跑车。别他没跟你提,就在那装傻充愣!”
“这么多天,都没见你提这茬。看你这样,别是想耍赖吧?”
这话还真戳中了林焱心思。
那辆跑车可是收藏级别的古董车。
价钱倒在其次,主要这是他费了一番心思才搜刮到的。
他也是没想到,连阮皙那么保守传统一人,那么快就栽在厉野手上,害他输了赌注。
但面上,他只笑骂道:
“去你的,不就一辆车。”
“我这周亲自送他家去。”
夜深了,但酒吧内人烟不减。
人们嬉笑互损着,慢悠悠的喝着酒,消磨着时光。
屋外,天渐渐破晓。
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条白云漂浮在半空之中。
渐渐的,天色越来越亮,太阳从半山腰升起,扶摇直上。
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依旧是个艳阳天。
日上三竿,太阳最暴烈之时。
厉野别墅内的主卧却十分昏暗。
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的站着岗,不让任何一丝阳光透进来,扰了他的美梦。
但窗帘只能挡住阳光,阻隔不了声音的传播。
此刻——“嗡嗡嗡”“嗡嗡嗡”,床头柜上,手机正持之不懈的震动着。
就在厉野耳旁,跟装修噪音似的。
他本不想领会,奈何实在太吵了。
他皱着眉头,闭着眼艰难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总算把手机拿到手,一看来电人是林焱,直接开口道,“一大早的打电话给我,你最好是有急事。”
“一大早?这都下午一点多了。”
宿醉后头脑昏昏沉沉本就难受,兼之被吵醒,他一向有起床气,眼下更烦躁了,没好气道,“说事。”
那头,林焱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你姐那事,你不会还生我气吧?”
其实厉瑗本来不知道金屋藏娇这事,一切全因林焱说漏嘴。
但厉野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林焱,早知道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嘴松。
再者,这事他本来也没想瞒着。
“就为这事?”
林焱听厉野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
安下心后,他这才说起此次通话的真正目的,“还有就是之前咱们的赌注,那辆跑车……”
正说着关键处,猝不及防地,房把手突然拧动起来
——阮皙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收下来的衣服。
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厉野见是她,心猛地一悬,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阮皙见他打着电话,用手势询问他是否需要自己出去。
电话那头,林焱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话。
“怎么说嘛?你怎么突然安静了?”
“你看,咱下这赌……”
厉野握紧了手机,打断林焱的话,压低声音道,“那玩意不要了。”
卧室另一头,阮皙见厉野醒了,拉开房间一半窗帘。
随着帘子被拉开,整个卧室瞬间亮堂起来。
窗外,是一望无尽的蓝天,万里无云。
阮皙正好穿着一身天蓝色宽松版型的连衣裙,那蓝色衬得她愈发白皙,全身皮肤犹如牛奶一般透着莹润的光泽。
此刻,她正背着厉野整理衣柜里的衣服。
整理完后,见他久久没有言语,许是讲完电话后,便鼓起勇气打算趁这个机会开口。
她一早打好腹稿,准备充分,没问题的。
阮皙想着,转过身去,猛然间对上厉野的视线。
心脏一瞬间仿佛被紧紧攥住。
昨晚、昨晚厉野酒醉时,似乎也是那样的眼神。
这一刻,她说不出话了。
厉野似乎没察觉到阮皙的异样。
在和阮皙对视后,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把阮皙整个环抱在胸前,低头亲吻着她右边的脸颊,轻声呢喃道,“午安。”
阮皙耳尖迅速红了起来,羞涩下,心中不安似乎减去许多。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厉野,在他脸上,已完全没有刚刚那种可怕的迹象。
或许是……是自己的错觉。
她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腹稿鼓起勇气道,“阿野,我有重要的事要、要说。”
“嗯,你说。”
“早上、早上有人把我出租屋的东西都送来这边,是…是不是”
厉野嘴上配合的附和着,但抱着阮皙的双手却不安分,不断在她身上游离着,挑拨着。
阮皙咬唇,连忙握住他不安分的手,平复呼吸后接着道,“你、你是不是让陈助理帮我退租了?”
她望向厉野,一双眼,澄澈若水。
厉野微微挑起眉头,反问道,“不然呢,你还想搬回去?想搬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皙慌了。根据她和阿宁的演练,这时候?这时候是厉野解释才对。
沉默半晌后,她吞吞吐吐解释道,“只是、只是有时候朋友来做客,我有个屋子会、会方便一点。”
厉野反握住她的手,不以为然,“那你让她们来这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你不不是不喜欢外人进屋吗?”
她尊重厉野的习惯,不想给他带来困扰。
厉野也的确不喜欢外人进屋。
但比起这个,他更不想阮皙有另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你的朋友,还算外人吗?”
阮皙心脏砰砰跳着。
突然感觉,幻想中的一切竟然真的一步步显化实现了。
一时忘了说她真正想开口说的事——出国留学。
一直到厉野吃完饭去公司工作时,阮皙站在门前替他整理领带。
她踮起脚尖,一双手在他胸前灵活的变化着,很快就打出了一个漂亮的领带。
两人靠的很近,她一边打着领带,好几次想开口,却最终没有鼓起勇气。
正当她准备好了,打算以一种若无其事、轻松的态度说起心中积压的大事时。
厉野低着头,望着她一双手,纤细白嫩,但空空如也,什么配饰也没带。
他微微皱起眉头,面露不满,“你怎么又没带戒指?”
阮皙愣住,看向自己的左手,戒指是从昨天去外婆家取下的。
结果早上因着和阿宁聊着出国这事,就给忘了。
她又是一通解释辩护。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就这般像泄洪一般,泄了个干净。
或许等他回来再商量这事?
厉野走后没多久,江宁就打电话过来了。
她语气兴奋,简直是带着几分迫不及待,“怎么样、怎么样?你出国留学的事跟他通知了没?什么时候的机票?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总算可以去法国旅游咯!”
阮皙好几次想开口打断她的话,但都插不进去。
只能在她兴高采烈的讲完这事后,有些心虚的答道,“阿宁,你别生气。我、我还没说。”
“我、我好几次想开口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是…就是时机不对。”
沉默了半响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阿皙,我不气。”
“我是心疼你。你、你不能总被厉野这么拿捏着,好吗?”
阮皙嗫喏着,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乱画,“这周、这周六是我们的纪念日。我想,等、等过完纪念日再商量会比较好。”
“你、你说呢?”
话毕,她又连忙补充道,“哪怕最后、最后留学没去成,我们也一定会去法国旅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
“重点是去玩吗?是你的梦想啊!”
江宁简直恨铁不成钢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厉野那小子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她正要细数厉野光荣交往史,好让阮皙清醒点时,却正好撞上了也来楼梯间的顶头上司。
她以为人家也是来摸鱼的,殊不知,是来喊她干活的。
还是十万火急的活计。
这次对话只得草草结束。
此次,她们的采访对象正好是沈灼——这周日将和厉野举办订婚仪式的,他的准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