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层小楼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鹿予望也看到了站在门前和蔼可亲的老人。
她感受到燕南嘉的情绪明显放松了起来，眼底也是淡淡的笑意。
下车的时候，鹿予望提着牛奶和水果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老人面前，鹿予望嘴甜地说：“外婆好，我是鹿予望。”
“诶，小同学好，怎么还买东西？人来了就好。”外婆亲切地说，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
鹿予望笑笑没说话，她来的时候还没意识到，等路过超市才猛然想起来。
“小嘉，怎么叫你同学破费了。”外婆故作严肃问燕南嘉。
燕南嘉无奈一笑，表情鲜活了起来，“外婆，我让她不用买的，但我没拉住她。”
鹿予望听到她这么说嘿嘿一笑，确实是她叫师傅停车的。
一大两小在门口很是客气了一番，最后是燕南嘉看不下去，揽着外婆的肩往里走：“进去吧外婆。”
说完又回头看向鹿予望，示意她跟上，鹿予望为着这一眼扬唇，开心地跟上去。
好像所有老人家的布局都大差不差，鹿予望看着熟悉的客厅感慨，一瞬间仿佛回了奶奶家。
外婆招呼着鹿予望坐，她克制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干净整洁，木质椅子上还放着织了一半的毛衣。
她有些好奇，会是织给燕南嘉的吗，怎么从没看到她穿过。
燕南嘉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坐下，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鹿予望小声道。
水是温水，喉咙的干渴很快被缓解，想着刚刚思考的问题，鹿予望决定直接问她。
“南嘉，这是外婆给你织的吗？”
顺着鹿予望的视线看去，燕南嘉看向那织了一半的大红色毛衣，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鹿予望难得看她有些“嫌弃”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收到了她的瞥过来的眼神。
外婆端着一盘水果过来，恰好听到了两人说的话，对鹿予望故作嗔怪说：“她呀，嫌弃我这老太婆织的颜色丑，从来不在学校里穿，也不知道什么颜色才能入她的眼，红色的不好看吗？”
燕南嘉没有反驳，静静地喝了一口自己给自己倒的水。
鹿予望哪能让老人家这么说自己，她接话道：“怎么会，南嘉应该是不好意思吧，红色很好看啊。”
外婆犹如找到了知己，拉着鹿予望就说：“那外婆给你也织两件吧，你喜欢红色还是绿色啊？”
燕南嘉嘴角一勾，不动声色地看向鹿予望，想看她怎么回答。
鹿予望没想到外婆这么热情，连忙推拒：“不用了外婆，我不怕冷，再说您织得也累啊。”
外婆轻拍鹿予望的手背，感叹地说：“有什么累不累的呀，都是打发时间。”
鹿予望一时不知道接些什么话，燕南嘉忽然问道：“外婆，您今早吃药了吗？”
“瞧我这记性，忙着忙着怎么就忘了，外婆这就去吃。”外婆一拍手掌懊恼着说。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往房间里去了，客厅里剩下她们两人。
“外婆生什么病了吗？”鹿予望脸上满是担忧，她看外婆的身体很是硬朗的样子。
“老人家的常见病，有些高血压。”燕南嘉回她，虽是这么说，但她的眼里却十分重视。
她站起身来，看着鹿予望又说：“走吧，带你上楼看看。”
鹿予望就起身跟着她往二楼走去。
二楼要比一楼简陋得许多，几乎是毛坯的状态，鹿予望有些惊讶，忍不住要问她。
走到一间房前，从房门就可以看出风格完全不同，燕南嘉压着门把手，抿抿唇说：“可能有些超乎你的想象。”
工地风吗？鹿予望疑惑，随即看着打开的房门瞪大了双眼，她努力咬着嘴唇，强行将自己快要出口的笑意憋住。
冷漠疏离不近人情的燕南嘉房间里满是粉色的物什，墙壁颜色，书桌颜色，几乎都是可爱的粉色，还印着小女孩喜欢的Hallokitty。
鹿予望闭紧嘴唇觑她一眼，发现她平静的表情也有了一丝裂缝，但很快变得无所谓。
她看燕南嘉不想多说的样子，转移话题道：“我和你一起睡吗？”
“嗯。”没办法，家里除了外婆的房间只有这里能住人了，反正都一起睡了两次，将就两天也没什么。
鹿予望进入房间，有些不知所措。
燕南嘉随意将书包放在书桌上，拉过椅子让鹿予望坐着，她也是第一次带人回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缓解现在的气氛。
“你一直和外婆住一吗？”鹿予望主动开口，选了个自认为不太突兀的话题。
“十岁之后。”燕南嘉回答。
“那十岁之前？”
燕南嘉在床边坐下，双手交叉，陷入沉思。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鹿予望自觉地跳过了这个话头。
“那这个房间？”
提到这个燕南飞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外婆以为所有小女孩都喜欢这些。”
鹿予望也跟着她笑：“外婆很可爱。”
燕南嘉认同地点点头，可总觉得跟她提起这些胸口有些沉闷。
“好了，开始写题吧。”燕南嘉突然说，走到桌前打开书包。
鹿予望震惊了：“南嘉，今天是2022年的第一天，就写作业吗？不是还有两天？”
燕南嘉漠然看着她：“还要不要提高成绩了？”
鹿予望语气一下就蔫了：“要。”
房间里只有一条椅子，燕南嘉去一楼搬了条上来，好在两人够瘦，一张桌子刚好坐下。
燕南嘉让她先做，不懂的最后问她，再针对性地给她讲解。
上午的时间本来就所剩无几，还没到两个小时，外婆上来喊她们吃午饭，鹿予望紧绷的心放松，期待地看向燕南嘉。
“走吧。”
餐桌上很久没有迎来第三个人，外婆很是高兴，鹿予望的碗里很快堆得跟小山一样。
“外婆，再夹都要掉出来了。”鹿予望无奈，不过她没扫兴，矜持地吃着。
外婆的手艺不错，鹿予望立马就爱上了。
“好好吃。”
都是些家常菜，外婆看着鹿予望，有些欣慰：“年轻人就是要好好吃饭，你看你们这么瘦，应该要多吃些，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嗯嗯。”鹿予望点头应着。
她看燕南嘉一直没说话，夹了块肉放到她碗里，在她看过来时对她眨了眨眼，燕南嘉面无表情把那块肉吃了。
鹿予望笑得更加开怀，好乖。
吃完饭，燕南嘉准备继续抓着鹿予望学习，没想到她当着外婆的面耍起赖来。
“南嘉，休息一下嘛，吃饱了应该消化消化，外婆你说对吗？”她俏皮地朝外婆笑。
“是啊，小嘉，学习不要太刻苦了，要劳逸结合，这样，你带着小鹿去园子里拔点白菜和蒜回来。”外婆觉得燕南嘉这性子就是给学闷了。
被两人夹击，燕南嘉也只能答应：“嗯。”
冬日的菜园里蔬菜不太多，夏日的杂草也死得差不多了，清晨的露水午时也干得没了踪迹。
鹿予望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土，菜园里的大蒜长势很好，白菜也长得很大颗。
燕南嘉熟悉地拔起了蒜，鹿予望学着她的样子。
抓着大蒜的根部，稍稍用力，大蒜就被连根带土地拔起来，鹿予望有些新奇。
“这些都是外婆一个人种的吗？”虽然菜园看着不大，可打理起来肯定也很累人。
“嗯，她说闲着也是闲着。”燕南嘉手上已经抓了一大把，她对鹿予望说：“好了，这些就差不多了，你再拔一颗白菜吧。”
鹿予望看着自己手上的两株大蒜，有些羞愧，她将它们给燕南嘉拿着。
走到白菜面前，她以为和拔大蒜一样轻松，没想到她选的这颗白菜对土地格外的不舍，根部死死附着着泥土，丝毫不想让自己变成人类的盘中餐。
好胜心被激了起来，鹿予望双手抱着白菜，脚底死死蹬着用来借力，白菜负隅抵抗，最后还是缴械投降。
鹿予望也没讨着好，在惯性的作用下摔了个屁股蹲。
燕南嘉有些想笑，走过去把她拉起来。
“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泥土有些潮湿，鹿予望的裤子脏了大半，她皱着脸说：“谁知道这白菜这么顽固。”
单手抱着白菜，她另一只手扯扯裤子，“怎么办？”
“回去洗洗吧，有没有摔到？”燕南嘉关心。
“没有。”
两人带着一把大蒜一颗白菜和一条脏了的裤子回到家。
外婆坐在门口剥着豆子，看到鹿予望不自然地走路姿势，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摔着了？”
鹿予望腼腆一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有没有摔着哪，外婆给你拿红花油擦擦。”说着就要往屋里走。
鹿予望拦她：“不用了外婆，就是裤子脏了，洗洗就好。”
燕南嘉把刚拔的菜先放在门口，带着鹿予望去换衣服，“我带着她去换条裤子。”
“好，摔着哪要说啊。”
回到二楼，鹿予望并没有带换洗衣服出来，燕南嘉递给她一套衣服，“干脆洗个澡吧，浴室在那边。”她指给她看。
鹿予望应好，迈步向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