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妇女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来,视线瞬间就定在了在场的两个陌生面孔身上。
“就是你们两个欺负我女儿?”
说着就要上前提起那个矮个子的衣领,别看这中年妇女是个女人,但因为常年干惯了粗活,看起来比朱佑樘这个小伙子都要壮实。
朱佑樘见状,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上前一步挡在刘若蘅面前。
看着中年妇女举起手好像要打一顿那个小哑巴,见朱佑樘上前都眼神不善了,担心产生大的冲突,旁边也有人赶紧拦住她:“诶,阿祥嫂,你误会啦,他们不是要欺负小草,他们还给了小草糖吃呢!”
听闻这人如此说,被称为阿祥嫂的女人狐疑地道:“真的吗?他们真的没有欺负我的小草?”
嘴里这样说着,她看向周围的人,得到其他人肯定的回答。
阿祥嫂看向自己的女儿,果然看到她嘴里正咂摸着什么东西呢,小草儿好像也注意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对着自己的娘亲怯怯地笑:“娘,两位哥哥没有欺负我,他们还给了糖我吃。”
这么说完,似是又想起阿娘曾经跟她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的事情,怕阿娘责骂她,小草往刘若蘅身后藏了藏。
刘若蘅也配合地往旁边站了站,正正好好把她挡住了,然后就感觉到一个小身子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
阿祥嫂这才知道原来她真的误会了这两个人,顿时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赶忙把小草从刘若蘅的身后拉了出来。
刘若蘅好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赶紧制止了她:“那糖是我自己想要给小草的,直接把糖塞在了她的嘴巴里,她也只能吞进去了,希望你不要怪她。”
她没听错的话,刚刚听别人说的这小女孩的名字好像是叫小草。
阿祥嫂一听,就跟难为情了,这糖这么金贵,她怎么好直接就让自己孩子白得了呢,也没这样的道理。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开口道:“要不然这样吧,你们来我家吃饭吧,让我好好招待你们一番。”
刘若蘅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连连白手表示不行。
她一看这里的人基本都不富裕,招待他们吃饭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额外的花销了,他们不能这么做。
阿祥嫂一看这孩子竟然还是个哑巴,顿时怜爱之心更甚,说什么都要把他们拉到她家里去。
但刘若蘅拒绝的心更强烈,她不能因为人家好心就真的去白吃白喝,这不是给人家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吗?
于是,无论阿祥嫂怎么劝说,刘若蘅的心就是很坚决,坚决不答应,阿祥嫂拗不过一个已经打定主意的人,她也只能自己带着女儿回去了。
见她们终于走了,刘若蘅才松了口气,对于这种场面,她还真是不善于应付。
见一旁的朱佑樘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那站着笑看她,好像在看戏一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眼睛恼火地看向他,不能说话只能死命瞪着他,眼神很是生动,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好可恶的人,只靠她一个哑巴在这比划动作,可累死她了,但这人嘴巴长得好好的竟然在看戏!
朱佑樘咳嗽一声,眼神在她的逼视下忍不住游移了一下,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刘若蘅跟人拉扯的时候实在太可爱了,让他不忍心打断,想要继续看下去。
总觉得如实说心里的想法会被打,所以朱佑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她露出一个有点讨好的笑。
刘若蘅感觉心里被击中了一下,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会了,露出这种软乎乎的笑容真是犯规,这让她怎么狠得下心教训他一顿!
只能没好气地再次瞪了他一眼,放过了他。
周围人早在阿祥嫂走后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刘若蘅猜测这其中应该有侯明朗的人,毕竟如果是她,是不会放心两个陌生人来到他的地盘上之后,放任他们乱逛的,肯定会派人见识他们。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们这里出现还未来得及产生的冲突的时候,就有人将此事禀报给了侯明朗。
侯明朗随后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后续,皱起了眉头:“这两人的行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看着两人对待小草的举动,肯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这么可疑人来到他的地盘,却不知道为何而来,实在是让人有心不易。
旁边的军师林泽听到这件事的始末也是沉吟半响:“也许首领并不用太过担心此二人,看他们的处事作风,看起来不像是会对我们不利之人。”
“而且,首领无非担心的是他们是朝廷派来的人,但是,首领你觉得他们像是朝廷那班人的处事风格吗?”
听林泽这么一说,想起之前朝廷派来打探消息的人,侯明朗的眼神也冷了下来:“那群无耻的家伙不可能会用这样的计谋来迷惑我们!”
那些个恶心的人,朝廷中人自诩高高在上,跟他们对话都好像是给予他们恩赐一样,怎么可能愿意与他们虚与委蛇。
这么一说,侯明朗反而对今天到来的这两个人稍稍放下心来,只要他们不是朝廷中人就好,他真是被那消息弄得草木皆兵。
想到这里,他脸色沉重地问林泽:“那封信还没有查到是谁送往我们这的吗?”
此话说的自然究竟是哪方势力传信给他们的,毕竟普通人是绝不可能知道朝廷那么绝密的事情。
林泽听到侯明朗问到这个,也是脸色凝重起来:“没查到,那封信是个小乞丐送往我们这里的,但是当我们的人找到那个小乞丐的时候,发现他尸体已经被人扔在了河道里。”
然后线索就从这里断了,他们往后查,甚至把小乞丐接触的人都查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侯明朗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叹了一口气。
背后之人不把他揪出来,他们恐怕真的沦为对方的棋子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不断地逼迫他们前进,而他们待在这里消息闭塞,只能被迫朝着对方希望的方向走,渐渐走向覆灭。
侯明朗懊恼地一拍脑袋,眼神却渐渐坚定起来:“我们不能放弃,既然他想要我们跟那个什么三皇子作对,也许这个三皇子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林泽欣慰地看向侯明朗,就是这样的首领才值得他追随,不轻言放弃,无论是什么困境都能让人提起振奋的精神,这样才能让他们这些心存绝望的人重新燃起希望。
“首领说得对,也许有机会我们可以见见这位三皇子,看看能不能跟他谈谈。”
此时被他们念叨的三皇子正被刘若蘅指使着打扫茅屋的上上下下,灰尘飞舞间,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刘若蘅帮他擦了擦沾上的脏污,担心隔墙有耳,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鼓励他,并对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恍惚间,朱佑樘仿佛看到了百花盛开的世界,这样子的他们真的好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丈夫干着家里的重活累活,而妻子在旁边帮他端茶倒水,小心擦拭丈夫脸上的汗渍。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朱佑樘的心里一惊,脖子瞬间红透了,这抹红意从脖子一直蔓延到了整张脸。
刘若蘅奇怪地看着他,这是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朱佑樘对上刘若蘅疑惑的眼神,仿佛触了电般,瞬间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她。
在她想要再帮他擦汗的时候,将她手里的汗巾拿了过来自己擦。
刘若蘅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不好意思让她帮忙,就随他去了。
于是她想要去到外头起的灶头那里烧火,送他们来这里的人离开之后,又很贴心地为他们送了柴火过来。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放在地上的几碟子东西,有两根玉米,两碗粥,还有一碟子小白菜,那小白菜看起来油汪汪的,恐怕是他们家能拿得出手的最丰盛的食物。
刘若蘅的嗓子一下子就哽住了,不用想她就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一定是那位阿祥嫂。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而是向后看向了朱佑樘。
朱佑樘刚刚看她良久地呆立在原处就察觉到了异样,此时看她看向他,不假思索地就走到了她身边。
于是他也看到了放在门口的东西,一时间也是沉默了下来。
此时他好像能够同步到刘若蘅的内心,这一路上他也看到了跟刘若蘅的画面,说实话,他的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感触,没有别的,只是他见得多了,但此刻他的内心好像也受到了些许的触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丝感受久久留在心里。
刘若蘅示意他帮忙把东西拿进去,她现在的心里酸酸涩涩的,难以纾解,只得扯了扯朱佑樘的袖子,用力攥住了,指骨都用力得有点发白。
朱佑樘好像明白她现在内心的波动,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抓紧了衣衫。
等刘若蘅缓过来想要把门关上的时候,突然,她好像看到了不远处草垛上探头探脑的小脑袋,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