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九夜温泉山庄，你和两只蜘蛛厮混。

你问他们是不是真的无事可做才能陪你玩这种颓废人生的游戏，侠客解答了你，本来他们旅团分开就是各找各的兴趣爱好活着，哪里有人会一直有事做呢？

你不置可否，不过十天期限，你相信侠客能把库洛洛想知道的送回去，他想要聊天你就陪他聊，他是迂回也好，直接问也行，反正你会陪他说很多话。飞坦懒得听，侠客脑子要炸了，他问你能不能别三句话里只有一句里的几个字是真的，你无辜地问他，难不成你听不出来真的假的？

他悲哀倒地，而你笑得有点荡漾。

你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自己也很无情的感觉。

不过是一个你骗我我骗你的旅行罢了。

很可怕呢，你对他们的行为逻辑太了解，所以就觉得好像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你不是素食主义，所以对鸡鸭鱼没有什么感觉，要是有人在你面前杀一千条鱼，你也会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虽然你现在还不太能把人类当成鱼就是了。

让他们跟你出来玩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意义。

你喜欢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就像是随手写下一句话，被揣测，被解读，你却只是随心一写。

你又花了五个多月的时间去旅行，期间生了个黑发的孩子，直接打包送去了流星街，库洛洛能不能做奶爸，不重要，孩子能不能活下来，也不重要。

你对他们本就一视同仁的不在乎。

你回到揍敌客家的时候是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推开黄泉之门，你和三毛打了个照面，它乖顺伏低着头颅，对你虔诚而尊重，胃部里，你的肢体消化了两次，它的血肉里流通着你的基因，你模糊地听见它的心声：“……喜欢……”

你笑容满面，裙摆掠过脚踝，它一动不动，仿佛定格在原地。

你的孩子站在道路前方，他从三千米外感知到你的归来，明明只分隔了几个月，他却已经是一位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真可怜，他的寿命就只有那么一点，本就做不了人类，却又因为人类而诞生，他的黑发里稍微混杂了一点白色，你想，若他更完美一些，那他的年寿必然会更长久。

“妈妈。”

他呼唤你，又停顿了片刻，倾慕的眼神凝固在你身上。

“王……”

是母亲，也是王，孕育自你的子宫，经由你挑选的基因，分离自你身体的血肉，他从灵魂根源就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千百万次狂热。

短暂的几个月就是你能给他的全部，他将从生到死为你服务。

“请您拥抱我……”

“特鲁托，不要对我撒娇。”

你弯下腰，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面颊，他有一双酷似你的眼睛，面容略微有些像幼年期的席巴，但你的基因和席巴的基因博弈成平局，他身上混有不同的感受。你听见他急促的呼吸，震耳欲聋的心跳，他乖顺低头仿佛要在你面前拿出最好的态度来，你抬头，看见不远处站在树后的柯特，于是你微笑，对他伸出了手。

席巴来时你正捧着一本故事书，轻声念诵揍敌客式童话，柯特安静坐在一旁，双膝并拢正坐着，他用一双猫似的眼睛盯着你，认真揣摩着你的意思，而特鲁托趴在你的膝盖上，他的眼里只有你。

“我听见基裘的声音了。”你放下了童话书，将视线转移到席巴身上，阳光倾斜，透过落地窗落在你的身上，你看起来温和，柔软，又普通，

因为你的表情变得比以前更安定，想来你又懂了什么，感悟了什么，理解了什么。

作为人类，你不合格，因为你没经历过上流社会，没做过强者，没在上面的天空待着才以为蝼蚁一样碌碌无为的人生才是正常，人各有志，这个退一步也可以不提，只是上去过的人，再难下来。作为魔兽，你不合格，你没有正儿八经的在野外生活过，去捕猎，去吃掉人类，去拼命地活下来，但是你作为人类曾经拼命为了活着而思考，互相补充。

席巴记起来你在他怀里，长发散乱，呼吸微弱，可你对他说，其实你还在幼年期，你的思维还需要进步，你还是一个拥有很长时间的人。

柔若无骨的身躯附带着吸引力，哪怕不再使用魅惑，你也足够引起大部分人的兴趣爱好。

柔软的，丰腴的，纯真又妩媚的，慵懒的，游刃有余的。

“她不太希望你触碰家里的孩子。”

席巴坦诚至极。

伊尔迷没有受你引诱，因为他另有他人，这一点已经足够席巴想很多了，你和他说过，你的妹妹是一个只会打标签不会引诱的人，如果伊尔迷认真那是伊尔迷自己拥有了多余的情感，他不置可否，毕竟你也没有说谎的理由。

家里的孩子很重要，伊尔迷是，糜稽是，奇犽和柯特都是。

就连被放在家庭最深处的亚路嘉，从利用的角度上看也是。

席巴揉了揉特鲁托的发顶，小儿子乖巧，听话，他完全服从于自己又有更多的想法，只可惜不是自己和基裘的孩子。柯特偷跑来找你，本就是错误的，母亲关爱自己的孩子罢了，席巴认为基裘不喜欢孩子和你接触是理所当然的。

“爸爸，我会自己去领罚的。”

柯特的神情依旧平静，他说话时唇下的痣也会跟着动，你的指尖轻轻划过柯特的后脖颈，他警惕地绷紧了全身又缓缓松懈下来，而后你笑着拍了拍他的脊背。

“柯特已经九岁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再把他关起来，也只不过是让孩子委屈觉得为什么只有自己不行。”

“你们家的孩子太多了，就算是一直待在基裘身边，也太不受关注了。”

席巴沉默了几秒钟，他与柯特对视。作为成年人，他生得高大，而柯特还太矮。他们对视的时候特鲁托伸手把玩你的长发，他对家人的互动显得有些不太在意，虽然家人接受他，他也接受家人，但这种事想来谁也不在意。

“你想要跟着伊妲琳？”

“是的。”

“柯特，你会让妈妈很难过。”

柯特犹豫了几秒钟，他抿着唇握紧了扇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席巴：“您能让妈妈不再寂寞吗？自从特鲁托出生后，妈妈想要生育的想法再度出现了。”

席巴哑然。

他和基裘固然有合适的原因在里头，但是会彼此选择的原因也是因为相爱，揍敌客也是爱意的一族，和你生育的孩子基裘能给予多少爱意就是多少，已经足够宽容，可能百分百接受自己丈夫和别人生育的又有几个？

你的注意力在特鲁托身上，他用你的头发编了一条小麻花辫，松开手时又散开了。

席巴的手放在了柯特的发顶。

小孩子，尤其是这个年纪和妈妈还一直在一起的小孩，大概是最能敏锐又直接地意识到妈妈的想法，他应该和基裘谈谈：“是吗……那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你坐着没动，只笑着目送他离开。

第一，你只喜欢念力强悍的人，同时拥有念，强度不错又长得好看的人也行。

第二，你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柯特才九岁，防到你身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电话震动了一下，你掏出手机，打开来看，发现是侠客给你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库洛洛稍微有点男妈妈，散着短发穿着白衬衣，额头绑着白色绷带，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已经三岁左右的孩子，哄他睡觉。

你把相片给特鲁托看。

“喏，你弟弟。”

特鲁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不太高兴起来，他执拗地喊你：“妈妈，我不想要弟弟。”

没办法，竞争你的喜欢，是他们的天性。

柯特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他还在理解，为什么你会在他们家，为什么大家都对你敬而远之，为什么还会和他的爸爸妈妈在一起，为什么你的房间谁也不能进去。你离开之后作为探险，其实奇犽带着他偷偷进去过一次，被里头的特鲁托吓了一跳，三个拥有共同秘密的孩子微妙地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大人的世界总是如此复杂吗？”

“总是如此。”你眯着眼睛看阳光，突然觉得这个天气很适合睡觉，你想一出是一出，于是你随性吩咐了特鲁托去准备躺椅，你要睡一会儿。

在这里，在这个书房里。

特鲁托立刻去准备了，他甚至去你的房间里把你的枕头拿了出来，为你铺了躺椅，为你准备好了午睡的地方，他渴求同你入眠，于是你也没介意，孕育他睡在你的臂弯，另一侧臂弯，你对柯特挑起眉头，歪头时眼神询问。

席巴再度归来时，你们三个都睡着了。

柯特很警惕，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发现是席巴，于是又安静地睡去。

你睡得很深，很沉。

还是如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的警惕性，不在乎会不会在梦中死去，或者，你大概一直等着，等着有人来杀死你，好将你人性里最后的开关完全抹去。

席巴关上门，出去了。

毕竟老婆还在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