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羽打断道：“等等，十一层地狱往上上九层都是孤无命掌管，我们平常出地下城都是由牛头马面带路，云里雾里的进出，根本找不到门道。

最多也就到九层。

燕赤鳞能进十一层地狱？能带傀儡带药人出来？”

“孤无命应该是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他好歹也是燕国太子，多年出入子夜宫，自然有些不为人知的门道。

我也不知道。” 燕无霜避开了林不羽的目光。

林不羽敏锐的查觉到问题，黯然问道：“十大门派死后，我大概也就十三岁，最多也就十四岁，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进过第九层地狱？”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燕无霜避无可避，低头不肯说话。

林不羽顿时脸色铁青，想着自己还怀着剑神的孩子，却早已不是青白之身了，就忍不住一阵恶心，猛的狂吐起来……。

九层地狱里别的小鬼或许不敢近她的身，燕破天、还有生父燕煞南、孤无命都不会放过自己。

燕破天算什么东西？

孤无命更是淫遍子夜宫杀手，最是恶心的老东西。

最可恨最可笑的是燕煞南，这样的蓄生居然是她的生父，多么讽刺……。。

想到燕煞南，越吐越狠，缓缓流下泪来。

燕无霜心疼的替她抚背，急道：“你先听我说嘛。别着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十大名门正派被杀后，你走火入魔，虽然得到止痛丹缓解，但心魔发作还是会疯，燕赤鳞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你消了心魔，我一直想不通。

后来在鬼山看到他用控音术走出迷雾森林，这才知道他会控音术，但他学艺不精，只能压制你的心魔。

你后来也跟我说，把他当成对搞燕煞南的同盟，叫他赤鳞哥哥了。

这期间你一直勤修剑术，要不就带我们一起修习剑术。燕煞南也不管你。

有一天燕赤鳞说听到风声，燕煞南要对你下手，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你。要你小心。要我也多注意你的动向。

他说上次杀十大名门正派燕煞南没能赢你，没能彻底征服你，一直记恨在心。

有一天发放止疼丹，燕煞南故意不给你，这丹药有严格记录，又只有牛头马面经手，连燕赤鳞和燕破天都拿不到。

你痛得死去活来，完全没了反抗之力，被牛头马面带去了第九层地狱，我借机出去，立即通知了燕赤鳞。

后来燕赤鳞从第九层地狱将你带出来了，是燕破天下的手，但他没有得逞。

因为你走火入魔，踢中了他的命根子，燕赤鳞冲进去救你又打了他一掌，他差不多是个不能人事的废人了，听说要吃特制的丹药才能像个正常男人。”

林不羽还是惊疑未定，问道：“当时第九层地狱里，就只有燕破天一人？”

燕无霜道：“孤无命的确早就垂涎你的美色，但他要离间燕破天和燕赤鳞两兄弟，竟不许孤无命进第九层地狱。

他自己也不进。

燕煞南的计划很好，燕破天和燕赤鳞两兄弟也确实因为你长年不睦，那次之后，更是水火不融。

直到鬼山一行，燕赤鳞救了燕破天，两兄弟私下里关系才稍微好点。

燕煞南没算到的是你会走火入魔，你虽没有失身于燕破天，但因走火入魔太过严重，很可能性命不保，燕赤鳞偷偷用控音术也消除不了你的心魔，早在圣庙占卜，得知只有剑神能救你。开始布局。

燕煞南也怕你心魔发作死了可惜，更怕控制不住你，真将你当成了死棋，要你刺杀吴帝，杀吴帝，剑神必来救。

你杀不了剑神，就让剑神杀了你。

事情就是这样。”

林不羽松了一口气，颇为后怕的看着燕无霜道：“无霜，你没骗我吧，如果连你都骗我，我就不知道该信谁了。”

燕无霜举手发誓道：“姐姐，我可以对天发誓。”

“别发誓。我信你。”林不羽压下她的手。

燕无霜叮嘱道：“燕破天确实没有得逞，这件事我也没有半句假话，你现在怀着孕，别动了胎气，也别胡思乱想。”

林不羽莫名有些心慌：“真到假时假亦真，假到真时真亦假。你看，我进了第九层地狱，也不会有人相信子夜宫出来的人会是清白之身。

我虽没有杀两万多名门正派，燕煞南逼我去杀过，流言匪语，也能让人万劫不复，穆云迁对我起杀心，只怕他早就听说过人是我杀的。”

燕无霜看着姹紫嫣红千娇百媚的花，恬静的笑道：“现在是残秋，百花园里还是百花争艳，生机盎然。

剑神倒是一片苦心。”

想到剑神，林不羽心定下来，甜蜜的笑道：“无霜。好久没看到你笑过了，你笑得比花还美。”

燕无霜情不自禁的道：“在子夜宫呆得久了，见过太多残酷和血腥的事。没有想象过这样一个场景，在姐姐家的百花园里，静静的赏着鲜花，和姐姐谈心，悠闲的喝着茶，吃着点心。

感受到姐姐有爱人依靠的幸福，分享姐姐怀孕的喜悦……。。幸福到让人心动。也叫人害怕。”

林不羽想到在子夜宫地底城当杀手的过往，也情不自禁的道：“是啊。受过了天大的苦难，出了那十八层地狱，哪怕只是看着头上晴朗的天，飘浮的云，触手可见的鲜花，湛蓝的湖泊，和那个不会离开的人，只是看着，就很心动了。也很害怕。

不过，那个人一直不离不弃，再害怕也会变得勇敢。”

“姐姐，自从十大名门正派的人死了之后，你越来越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人人见了你都得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走火入魔后更是恐怖得没有一丝生气，剑神真的让你枯木逢春了，你现在就像这百花园里鲜艳的花朵，被爱浇灌，芳香四溢。”

林不羽听燕无霜说剑神的好，非常开心，谁知燕无霜又道：“剑神叫你来见我，就没有什么要你问的？”

聊了这么久了，林不羽也没聊到正事，似乎只是久别重逢，专门来跟她叙旧的。燕无霜顿感任务坚巨，终于忍不住先问了。

林不羽道：“没有啊。你说穆玄天要我问你什么？”

燕无霜更意外了，失神道：“你不觉得剑神很可怕吗？燕赤鳞说剑神比燕煞南更可怕，我还不信。

我们从小到大被燕煞南害得生不如死，我哪里会觉得有人比燕煞南更可怕。

但剑神今天去牢里，他只是看着我的脸，什么都没说，我真的说不出的害怕。就是……。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以前燕煞南虽然恐怖，但起码知道他要我们为他卖命，他的目标清晰明朗……。剑神，我和你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才吓人呢。

他能让你枯木逢春，只怕也能要你香消玉殒。”

林不羽不敢置信的看着燕无霜，怒道：“你怎么能将他和燕煞南相提并论呢？燕煞南是什么人，他怎么配和剑神相提并论？

你简直……好坏不分，忠奸不辨。他哪里可怕了？哪里就吓人了？

是不是燕赤鳞不死心，要你来说剑神坏话，要你来带我走的？我不会走。你明明和我是八拜之交，情逾姐妹，你三番两次帮着燕赤鳞说话，为他做事……。。。”她突然醒悟过来，窃笑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燕无霜红着脸怪嗔道：“你说什么呢？胡说八道。自己感情迟钝，倒扯上我了。”

林不羽气呼呼道：“无霜，我们从小到大无话不说的。你连我都瞒着吗？

何况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燕赤鳞是天下排名第二的美男子，又是燕国太子，你们也算青梅竹马，你喜欢他也很正常啊。

我才是燕赤鳞的亲堂妹妹，和他有血缘关系，你名义上是他堂妹，到底你也只是燕煞南的义女，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你不用顾忌。”

她越说越兴奋，一脸期待的看着燕无霜：“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我也能放心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燕无霜好笑的看着她，颇为无奈道：“我倒希望也像你一样失去记忆。

你是被剑神宠得太天真了，还是怀孕了就傻了？”

“无霜……”

“我说了你别生气，也别多想。

我是喜欢他，可我的身份配不上他，何况他也不喜欢我，我在子夜宫这种地方长大，从来都没有妄想过能和他这个真龙天子站在一起。

我和他的关系只能是上下级关系。

为他做事是我职责之内的事，就是为了救你我也得为他做事。我和他顶多能算同盟。

我不是说剑神坏话，或是因为喜欢燕煞南才帮他，是因为他说得在理。

剑神也是未来帝王，你也一样出生子夜宫。你们之间还有深仇大恨……”燕无霜见林不羽脸色不好，无奈的哄她道：“或许，你们会是奇迹。但我没有那么幸运。燕赤鳞不会是我的奇迹。”

林不羽半响才道：“我当初不肯嫁给他，也有各种顾忌，后来六公主劝我，天有不测风云，人生无常，要我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我想听从自己的心，像活着一样的活着。我们以前都活得像个傀儡，无霜，你也该听从自己的心，为自己好好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