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如，你这是真发达了，都进临安了，起点真高。”张怡挖了一勺蛋糕，由衷地感慨。

“好什么呀，我是真后悔，给自己上了这么高的强度，你没看到我工作这小半年都长白头发了。”何如一边叹气，一边掏出手机扒拉头发，企图找出她日夜艰辛的证据。

张怡按住她的手臂：“诶诶，算了，咱们四个大学室友就你进了券商，你算是咱们四个人里毕业之后唯一一个学以致用的了。我这每天都在银行混日子，业绩压力也大，我们主管天天骂人，各行各业都有自己苦啊。”

何如有些惊讶：“我还以为进了银行就能躺平呢，你进的这风控岗不是福利部门吗？”

“福利啥呀，你有资源人家也有资源，这点福利根本不够看的，该被骂还是得被骂。”张怡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丧气的话题了，你最近感情生活如何，嘿嘿，有没有将包养800个男模付诸实践？”

“什么呀。”何如自嘲地摇了摇头，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回国后初次在朋友圈看到刘晚照片时的场景，不知不觉，和刘晚的重逢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自从上次在酒店和刘晚分别之后，她的脑海中就不停地在琢磨和他有关的事情。

她有些迟疑，但想了想还是开口了：“我最近，和之前认识的一个男生重新联系上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和他认真发展。”

“什么？！咱们黄金单身美女居然开始考虑起感情问题了，你不是自从大学和小杨分手之后就再也没谈过吗？”张怡一脸震惊，“这男的什么来头啊，不简单不简单！”

“害，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这些年我肯定也有接触过其他男生呀，但总归觉得都不是很合适，”何如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个男生是我之前去宁山玩的时候认识的，是平州人，现在在临州这边发展，在工业开发区那里开了个小厂，我现在和他......”

“等一下等一下，”张怡开口打断了她，“我问几个问题啊，他本科在哪里读的？”

“好像是平州的一个普通本科，名字不清楚。”

“他们厂现在的效益怎么样？”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大环境不好，就算政策给力，办厂的压力也挺大的吧。”

“那他家庭情况怎么样？”

“家境应该不算太好，父母应该给不了什么支持。不过......”

“小如啊，”张怡语重心长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挺清醒的，怎么现在也开始恋爱脑起来了呢？这个男生我光听着就觉得问题很大啊。异地都是次要，他的各方面条件哪样和你适配了？咱不说别人，就说你大学谈的小杨，至少家境、颜值、长相都和你般配吧，虽说你们最后因为性格不合分开了，但是咱们的标准不能降啊，我觉得你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何如听着张怡的话，看着张怡的嘴一开一合，自己也陷入了沉思。她自诩不是傻白甜，也不是什么都不计较的大好人，特别是在恋爱关系中，她不求攀高枝入豪门，至少保证一个门当户对还是必要的，这就是她目前最大的纠结点。况且，刘晚现在在临州的发展充满了不确定性，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厂的效益之后会怎么样，那万一政策收紧，或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到时候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们的关系又要何去何从？

至于她自己，不是自夸，家境好、学历高、工作稳定体面高薪、人长得又漂亮，虽然现在还没到了必须考虑婚嫁问题的年纪，但她妈和和她提过不少次，临州丰州两地诸多高官和企业老板的孩子想要和她认识，如果说人非要物化自己的话，那她也算是婚嫁市场上的抢手货了。张怡说刘晚条件配不上她，倒也没说错。

可刘晚......何如想着自己和刘晚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她觉得刘晚是一个很真诚、很执着的人，虽然没法下定论，但她并不觉得刘晚想和她在一起是看中了她的条件。况且，刘晚脾气很好，无论她怎么样刻薄、懒惰、回避、发火，刘晚总能很好地包容她、安抚她，这是她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小杨以及任何一个相处过的对象所做不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无端地想起了出国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时间她在临州的一家外企实习，那会儿倒是都能准时下班，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刘晚过来陪她，住在她租的公寓里。每天下班，何如站在家门口就能闻到隐隐的饭菜香，一推开门，刘晚总是会拿着饭勺抬起头，给她一个拥抱，附上带着烟火气的吻。她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下班吃冷冰冰的外卖，而是每日都能吃到刘晚变着花样、精心准备的美食，饭后，她往沙发上一躺，刘晚会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带着她出去遛个弯，听她讲工作上发生的趣事，两人再回来腻歪一下，一天就美满地结束了。

可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复从前，两个人也都没有了空闲的时间，过去平淡温馨的日子成了奢望。

何如和张怡又说了点大学时候的趣事，就挥手告别了。张怡临走前很认真地对她说：“何如，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唉，她自己又何尝不这么觉得呢。

大学时候的她野心勃勃、唯利是图，算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现在却变得唯唯诺诺、优柔寡断，变成了温吞纠结的平凡打工人。她都不知道这些改变是怎么来的，但就是在无形之中发生了。

年关将近，她和刘晚工作都忙，每个周末见一次面，聊聊彼此的近况，逛街吃美食，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那晚在酒店谈论过的事，何如知道刘晚在给她留时间、在等，但她不知道刘晚的耐心有多久，自己又要多久才能坚定地给出那个答案。

大年二十七晚上，何如刚在为大年三十回丰州的火车票而发愁，意外接到了陈思宇的电话。

她和陈思宇好久没联系了，自从上次送GODIVA巧克力那次被刘晚打断之后，他们也就因为推进那个项目遇到了一点问题而见了一次，彼时他们都很忙，也没有交流太多，所以她接起电话时有些意外。

陈思宇的声音听起来很从容：“何小姐，年关将近，你工作忙吗？”

何如边看着电脑上的一个提报案边道：“还算可以，很多工作需要收个尾。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是单纯来拜个早年的吧。”

陈思宇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何小姐说笑了，你过年怎么回丰州呢？”

何如正愁这件事呢，于是说道：“大年三十的火车票太难订了，我刚没候补上呢，在想其他方法。”

“我打算开车回去，正好缺个伙伴聊聊天，何小姐愿意赏个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