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小心戒备着梅林中的一切动静,她不知为何会有人如此算计她,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骤然之间,四周的梅树突然扭曲移动,枝干如铁鞭般横扫而来。小夭踉跄翻滚,险险躲过,枯枝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地面突然塌陷,布满尖刺的荆棘直冲而上,向她面门刺来的一根被她勉强抓住,但其余几只刺入她的膝盖,大腿,左臂。
寒风骤起,梅瓣化作锋利的刀刃席卷而来,小夭不顾身上疼痛拼命躲闪,衣袍被割裂成碎布,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血痕。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滚烫,灼热的蒸汽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她跌跌撞撞地退到一旁,后背却撞上一株突然拔高的梅树,树干上尖锐的几根木刺扎入后背。
“啊!”剧痛使她眼前发黑,痛呼出声。
“出了什么事?”兆的声音在小夭脑海中响起。
小夭的痛苦刺激到了兆,打断了她的修炼,醒来的瞬间她便接管了身体。
小夭神魂被兆拉回丹田,可她的声音还因为疼痛含着颤抖,她飞快向兆解释道:“有人将我拉入一个阵法,我对破阵毫无了解,只能猜测这是个以木灵为基础的杀阵。兆,你要小心。”她在外面时灵力会下降大半,对现在的情况毫无用处,此阵凶险万分,她们能否活下来只能靠苏兆了。
四周梅树位置不断变化,梅枝如利刃般刺来。兆抬手一挥,灵力化作屏障,将攻击尽数挡下。
地面震颤,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缠绕她的双腿。没有落脚之地,兆只得运灵力于双腿,不断跳转腾挪,避让地刺。同时间,身边的梅枝突然断裂,尖锐的断口横飞而来,她侧身翻转,双手结印,几道灵力齐出将树干震成齑粉。
花瓣在肆意的风中凝结旋转,竟在半空中形成一把巨刃,带着凛冽杀气朝着兆头顶劈来。
一把红色长剑瞬间被祭出横挡于兆的头顶,二者发出金属相击的刺耳摩擦声。兆被冲击力震得向后滑退数米。身后的一根木刺正对她的后心冲击上来,眼看就要刺中,兆提气扭身,卸掉头顶的巨刃冲力,也堪堪躲开身后木刺,只是木刺擦过肩膀,带出一蓬血花。
然而,她很快察觉到身体的灵力几乎耗尽,她的神魂还未恢复,体内的灵力本就减少了大半,此时她被困阵中,与外界灵力隔断,可是这个阵法却可以源源不断地汲取天地之力。
此消彼长,兆应对的越发吃力。
“看来只能用神魂了。”兆咬了咬牙。
指尖掐诀,直接引动神魂本源,红色的灵力如火焰般燃烧起来,每动用一分神魂之力,她的气息便虚弱一分,但她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她必须尽快冲破阵法的封锁,在杀阵中撕开一条生路。
突然,数头凶兽从暗处扑出,獠牙森然。猛烈的攻势打断了兆从内部强行破阵的打算。一时间断开的灵力倒灌,反噬自身。
兆再次催动神魂,灵力如风暴般爆发,凶兽在凄厉的嘶吼中化作血雾。而她的身形也微微晃了晃,再忍不住,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阵法仍在运转,而她的力量,却已所剩无几。
兆喘息着半跪在地,体内灵力几乎枯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破碎的衣衫被鲜血浸透。而杀阵仍在运转,梅林间依然杀机四伏。
突然,梅树根系破土而出,扭曲蠕动,如同长蛇般向她扑来。她勉强翻滚躲避,却被越来越多的根系藤蔓缠住手腕、脚踝,藤蔓高高抬起,将她吊在半空。
就在这时,梅林深处传来一阵低笑,一道身影缓步走出。来人兆认识,正是那个面色阴沉的沐家公子。他一身黑衣,面容温雅,眼底却尽是冰冷。
“是你?”兆垂眸看他,声音沙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沐公子微微一笑,指尖轻抚过身旁的梅枝,语气轻柔却森寒:“无冤无仇?当年灭我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日?”
“灭你满门?传闻灭沐家之人是赤宸,与我何干?”兆虽然怒声质问,但她想起了那个流言,流言说小夭是西炎王姬和赤宸之女。小夭怨恨这一传闻,她觉得荒谬至极极力否认,但她定是也有怀疑的。如今看来这个看似荒谬的传闻可能是真的。
沐公子大吼道:"赤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装了!他屠杀了我们所有的亲人,今日我们就杀掉他唯一的亲人,血祭我们一千零二十二个亲人的性命!”
兆嘴上依旧说道:“不!我和赤宸没有关系!我爹是皓翎王!”她暗中调动神魂中仅存的灵力汇聚丹田包裹住小夭神魂。如今这是兆唯一能为她做的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力,而对方既然敢现身,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让她葬身于此。
用力挣扎了一下,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沐公子抬手一挥——漫天梅花纷纷扬扬,下一刻,花瓣化作万千寒芒,如箭雨般朝她射来!
“噗嗤——”
血花飞溅,兆被无数花瓣贯穿,鲜血染红了衣袍。她却一声未吭,只是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
那沐公子狰狞狂笑着再次挥手,:“你这个魔头之女,就为惨死的詹氏、晋氏、申氏和我们沐氏偿命吧!”他嘶吼着,不似人声。
万千梅瓣在空中再次凝结,化作夺命箭矢……
沐公子笑够了,冷漠地看着吊在半空的人一点点没了气息,转身离去。
寂静的梅林中,只剩满地残红和不断滴落的血雨……
辰荣山紫金顶。
玱玹端坐于案前听着下属奏报宫殿整修的情况。
突然,玱玹觉得心慌意乱,好似有些喘不过气,下属见他面色不愉,忙告退离去。
玱玹面色茫然,凝神思索,他想起来,当年爹战死时,他也是这般的心慌。
玱玹面色大变,对候在一旁的心腹说:"你立即带人去轵邑找小夭,立即带她回来见我,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是!"心腹转身就走。
站立一旁的老桑见玱玹焦急模样,劝慰道:“主人,王姬在轵邑城中,有赤水氏和辰荣氏的保护,不会有事的。”
玱玹在殿内走来走去,心中越发不安,突然他冲出殿门,叫道:"来人!我要去轵邑!”
青丘,涂山氏府邸。
涂山太夫人的屋子内,璟、意映、篌和篌的夫人蓝枚正陪着奶奶说话。
猝不及防间,涂山璟捂着胸口,他没由来的觉得心痛,好像是丢失了最珍贵的事物。那感觉就像心一点一点的被腐蚀出了一个洞。
涂山璟面色骤变,转身就往外跑,心神慌乱,什么都忘记了,只一个念头:兆!兆在哪里?他必须立即找到她!
涂山璟找到了辰荣府,被告知王姬去了郊外梅林。
涂山璟化作一道白影冲向梅林。
可是今日的梅林看起来一切正常,各家公子小姐欢声笑语的在林中穿行。
涂山璟利用灵目不停寻找,终于在一处山谷中发现一个阵法,这是个杀阵。他毫无犹豫地冲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铺满一地的梅花花瓣中,斑驳的血迹蜿蜒成溪。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珠从半空中不断坠落。
涂山璟缓缓抬头,看到一个人影被悬吊在四根藤蔓之中。她全身血肉模糊,衣服完全被血染红,只有低垂的面容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兆......?”他的声音破碎在风里。
下一刻,灵气纵横,所有藤蔓应声而断。涂山璟狂奔过去接住坠落的身影,颤抖的手指抚上她冰冷的脸颊。他全身都在发抖,紧紧地搂住兆,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不会的......"他疯狂地将灵力灌入她体内,可是,灵力如泥牛入海,怀中的人始终没有回应。涂山璟的灵力渐渐枯竭,却仍固执地不肯停手。
“兆……兆……”他痛苦的嘶喊着,双眼茫然无错的寻找,他不知道她的灵魂是否会随着这具身体的死亡而消散,还是能以兆的样子出现在他身边。可是梅林死一般的安静,什么也没有。
涂山璟发出悲痛欲绝的哭泣声,眼泪浸湿了衣衫。他不知道这具身体现在还是不是兆,如果是,她这是死了吗?可若不是,那她的神魂呢?她去哪了?他要怎么找?
“兆,你在哪?能不能回答我一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拒绝你!我不该为了家族拒绝与你一起离开!我后悔了!
兆……你醒一醒,你变回你的样子让我看一眼好不好?让我知道你还在,你没有消失,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消失吗?是因为我拒绝了和你离开,你便想抛弃我了是吗?兆……求求你,你醒一醒啊……”
漫天红梅中,只能听到涂山璟撕心裂肺的哀鸣……
阵势的最后一步发动,每一朵梅花都变作了火焰,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将一切都焚毁,点滴不留。
火舌席卷而来,烧着了涂山璟的衣袍,灼伤了他的肌肤,他挥手画出一道结界罩在小夭的身体上,手放在结界上不断地向内输送灵力。而他却是毫无生气地等着火舌将他吞没。
兆,我想一辈子只做你的叶十七,我说过要一辈子听你的话,你不能丢下我!我说过你就算有一天变成了怪物我也会变成怪物陪着你,我也说过你若是会消失在世间,我便也要与你一起消散,找到你,缠着你……你等等我……我去找你了……
辰荣府外。
防风邶不知为何今日心绪不佳,之前被邀请的郊外赏梅也被他推掉了。只能在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正犹豫是否再找上涂山璟做笔交易。毕竟春日山中缺粮,可是他一点都不愿再用小夭的名义去交易。
思考对策间,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辰荣府门口。而就在刚刚一道身影飞速地在辰荣府前掠出。别人可能看不清,但他看的分明,是涂山璟。
防风邶还奇怪什么事能让一向稳重的涂山璟如此失态,突然想到什么,追着涂山璟的身影离去。
当玱玹的心腹几人顶着烈焰找到小夭时,就见到,生死不知的小夭被护在一个结界中,结界外的涂山璟在大火包围中早已昏厥,可是他依然在无意识地为里面输送灵气。
玱玹到达梅林外,就见到心腹们抱着两个人冲出火海。
“小夭。”玱玹冲上去检查小夭状况。“医师呢?快叫医师。”
心腹脸色不好看,对玱玹回禀情况,"璟公子还活着,王姬却……已经没了气息。"只是几人一直在轮换为小夭输送灵气不敢间断。
玱玹颤着手去探查,没有鼻息没有脉搏。“立即去找馨悦小姐,说王姬受了重伤,我们要中原所有最好的医师,还有,让她先封锁消息。”
“是。”
玱玹检查着小夭的身体。脸色阴沉,语气却异常平静,他简单命令道:“说。”
心腹立即利落地奏道:"王姬全身都被利刃贯穿,身体还有多处划伤,还被无数飞镖刺入。这种虐杀方式多用于血债血还的仇杀。最后见到的火阵,是要毁尸灭迹。根据王姬身上的伤,应该参与者有金灵、土灵、火灵和木灵的高手,这个阵势至少由四个人完成的。这是计划布置周密、目标明确的虐杀。杀人者必定有人和瞫氏小姐认识,才能影响或者提前得知她会请馨悦小姐和王姬前来游玩。”
玱玹的呼吸有些急促,一瞬后,他缓缓说道:"查!查出来后,千万不要让他死!"
"是!"
老桑问:"要派人禀奏西炎王和皓翎王吗?"
玱玹说:"怎么可能不禀奏两位陛下?让西炎和皓翎最好的医师立即赶来。"
玱玹又问:"璟的伤势如何?"
心腹回道:"璟公子只是烧伤,医师说他伤势并不算严重,但他悲痛欲绝,在主动求死,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知道了。立刻回紫金顶。”
“是。”
“等等!”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众人一惊,立刻将玱玹护在中间,侍卫们长刀出鞘对准来人。
只见来人白衣白发,带着一张奇特面具。
玱玹笑道:"竟然是老朋友。"
士兵将相柳围住,等待玱玹命令。相柳用灵力把声音送到玱玹耳中:"玱玹,你是想小夭活,还是想她死?"
玱玹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你什么意思?”
"你把她交给我,我能救她。"
“你要什么?”
“我想要的,若她好了,我们再算。”
玱玹已是病急乱投医,刚刚他身边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