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过了两天安稳的生活。

她的精神好极了，像是喝满了水的花骨朵，展现出最漂亮的样子。

早上开店，黎星收到了管家的提醒消息。

【今天轮到您负责公共安全检查，请在晚上十二点前拍摄检查照片上传到群。】

这还是她住过来之后第一次排班，黎星翻了翻群消息，学习了一遍别人是怎么拍的，放下心来。

“看起来跟上学的时候打扫完卫生后的拍照检查一样。”

黎星把这事暂时抛到脑后，想着要怎么回复徐术的消息。

他邀请她今天去牧场里看花。

讲实话，上次鲜血浇花的事给黎星留下了阴影，她实在不想再去一次徐术的花园，思来想去，干脆约徐术出门。

“我还没去过东大街，不如我们去逛街吧。”

牧场在东大街有羊奶的生意，黎星提议抽出两人的空闲时间，去市中心的商场逛一逛。

徐术想也不想的同意了。

出门之前，他特意打扮了一番，在工字背心外搭了件橘红色的短袖开衫。

下午时间有两三个小时没什么客人。

黎星站在店门口等徐术，没等来那辆破旧的皮卡，反倒等来了一辆纯黑的摩托。

轰鸣声伴着汽油味，营造出了一种叛逆少年的氛围，黎星坐上后座，戴上徐术专门替她准备的白色头盔，甚至有些回忆起她中二青春的感觉。

她上学那会，机车总有层帅气的滤镜。

不少同学都幻想着长大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摩托，黎星还吃过好几张说买车之后要骑车带她出去玩的大饼。

黎星搂住徐术的腰，真坐上摩托，只想说一句话。

“开慢点！”

隔着头盔，说话也需要加大声量。

徐术侧过头，听见黎星闷闷的声音，笑了一声，“放心，稳稳的。”

他可不想搞砸这次约会。

黎星的手环住他的腰，痒的他嘴角一直上翘，压低了身体，用平时超过八十迈的姿势开四十迈的车。

城市中心有个环形路口，一条路围着圆形花坛建成。

这是黎星第一次在城市中看到能叫绿化的东西，好奇的侧了侧头。

穿过这里，即为东大街。

平坦的柏油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花坛、林立的高楼、以及走在街道上穿着时尚的人。

只一线之隔，就像到了另一个城市一样。

街面上每一家店的招牌都是干净的，时不时穿梭的环卫工人让马路不染一尘，街上连一片落叶都看不到，繁华到让黎星觉得好似回到了曾经的魔都。

“看起来很不一样对吧。”

徐术停车，摘下头盔，对她笑笑，“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么觉得，明明是一个城市，上下层之间区别竟然如此之大，现在已经好多了，西区的人努力工作，也能来这边玩一玩。”

以前西区的人都不来东区吗？

黎星大概能猜到原因，把头盔还给他，“以后西大街没准也会像这边一样繁华。”

徐术微微挑眉，“没错。”

黎星来东大街之前，抱的是纯粹游玩的心态，真到了之后，脑子里却忍不住转起了生意经。

不说开店，抽空来路边摆摊卖花，好像也能赚不少钱。

才走了几百米，她就看到不止一人给商贩小费了。

徐术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你都把人家盯害羞了。”

黎星对拿着小费的小哥友好笑笑，尴尬扭过头，“对了徐术，你之前是怎么把羊奶推销到东大街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徐术的记忆随着她的话倒流，回到他才十六岁的那个夏天，他父亲还活着，在大都市的郊区买下那片地，开始养羊。

“羊少的时候，能创造的价值不多，羊毛跟羊奶是我们仅有的收入。”

羊群还没繁育到足够的数量，是决不能像徐术现在这样卖给肉场的，全要用草料养着。

那是徐术记忆中最穷的时候，一度吃不起饭，靠牧场角落里种的土豆填饱肚子。

他从小个子就高，发育期需要的食物更多，也更饥饿，甚至嫉妒过能吃饱的羊，在喂羊的时候夺过草料塞到自己嘴里。

“准确来说，那时候能挣钱的只有羊奶，我就带着几瓶奶一家一家的在东大街敲门推销。”

东大街的富人们看不上他这样的泥腿子。

徐术经常被开门的保姆打发走，连推销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年代，超市里有品牌的牛奶售卖，没人会买他所谓纯正的羊奶。

“最后是几个小孩买下了羊奶，他们给了我一大笔钱，牧场的羊奶第一次有了长期买主。”

其实是他装可怜骗小孩的，徐术摸了摸鼻子，这就没必要跟黎星说了。

富人家的小孩拥有的零花钱数目，有时候比努力工作的成年人手里的钱更多，他们还没被资本教育出吝啬的思维，尚存善良美好，成了徐术当时能吃饱的大恩人。

“因为这个，我一直很喜欢小朋友。”

他确实对小朋友很友善。

黎星想起了关心福利院那些小朋友，他们到牧场去玩的那天，后加的嫩草徐术全没算在金额里。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关心福利院做义工怎么样？”

黎星发出邀请。

“当然好”，徐术一口答应，想起那些小朋友，他已经长好的耳朵有些发痒，侧过头来提醒黎星，“黎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粗暴穿过的孔已经消了肿，中间插着一根塑料棍，可怜巴巴的晃荡。

黎星没忘，只是没想到什么时机拿出来送给他。

她伸出手，手心空荡荡的，“我当然没忘，喏，这不是给你的耳环吗？”

骗人，明明什么都没有。

徐术的眼角往下垂，还是配合的侧过头，“好吧，那我要你帮我戴上。”

就算是皇帝的新装，也得黎星亲自替他穿上才行。

徐术已经接受了得不到耳环，转而开始期待她的触碰。

属于她的体温接近，沿着耳廓从上轻抚到下，只一下，徐术全身的感官都活了，连后颈处的细碎毛发都竖了起来。

他沉浸在感觉中。

不愿意错过跟黎星接触的一分一秒。

下一刻，属于金属的凉意却穿过耳朵。

徐术瞬间瞪大眼睛，去摸耳朵。

那确实挂着一个环，不是他的错觉！

黎星退后一步，掐着下巴看他，“满配你的，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徐术的长相像是夏威夷海滩边出现的肌肉男，肤色都是健康的小麦色，有着属于自然的洒脱气质，像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工序复杂的精致首饰，反而适合粗糙一点的。

简单的银环挂在他的耳朵上，为他添了两分野性。

像被标记后再放归野外的兽，有种又凶又乖的感觉。

街边处处都是玻璃，徐术转过身，借着玻璃的反光当镜子，笑得格外开朗，“你的眼光是最好的！这份礼物我超——级——喜欢！”

他拖长了音，像是得到喜欢糖果的孩子，晃晃头炫耀。

玻璃中的银环跟着他的动作晃动。

“你喜欢就好，快走吧！”

黎星推着他走开，不敢去看店里老板的脸色。

徐术真是的，照镜子就照镜子，怎么还对橱窗里的老板挤眉弄眼的得瑟。

徐术嘴边的笑容由纯粹的开心变为肆意，离开前多看了一眼玻璃窗里的中年男人。

“别担心，我照镜子而已，里面的人不会生气的。”

徐术接机把手落在她肩膀上，带着她拐进商场，“今天我开心，小黎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买给你。”

黎星送他礼物不是为了换一件更贵的礼物。

她想了想，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礼物我不要，拜托你把推销的方法交给我，我以后也要来东大街推销我的花！”

他那些坑蒙拐骗的把戏总不能教。

徐术的笑容收敛了些，琢磨了半天，觉得只能教她话术。

“有些富人会为视觉买单，只需要嘴甜一点，就能做成小生意。”

徐术看着她的脸，觉得没人会拒绝黎星。

思来想去，他告诉她，“你对他们笑一笑，他们就会付钱。”

“哪有那么夸张。”

黎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眼睛很快被商场吸引，她像是误入花丛的蝴蝶，在商场里穿梭。

眼神粘在黎星身上的人不止徐术一个。

熟悉的脸孔站在人群中，贪婪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连。

即使隔着几十米，徐术也能感觉到他那恶心下流的视线。

他原本愉悦上翘的嘴角不知不觉拉平了，侧过头，远远的看着那人。

“徐术，你觉得这件绿色的裙子怎么样？”

黎星打断了他的思维，徐术扭过头，神情如常，“绿色很衬你，我觉得不错，要不要再试试黄色？”

他该感谢黎星在这，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徐术这样想着，把注意力拉了回来，放在挑选衣服的黎星身上。

偏偏有人不知死活，凑了上来。

肥腻的男人靠近黎星，徐术的眉毛便立刻皱起，压制着立刻做掉他的欲望，慢步靠近。

他听见他尖锐刺耳的声音，“美女，我是一个网红摄影师，能给你拍几张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