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了，你身上这件校服原本属于我的合作对象。”体会到何悠的意思，楚讳言替自己辩解了句。
哦，那还真是不幸。
如果没猜错，他的合作对象就是游戏一开始缺少的那位。
一个死于他们到来之前，校服还被系统二次利用发给他当新手福利的倒霉蛋。
但要说这场游戏有一个提前进入游戏的玩家。
那这是道具，异能，还是等级特权？
何悠心思百转，回到这件被系统说是新手福利的校服上。
他捏着校服袖口，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忍住：
“楚讳言，你凭校服认人？”
“嗯？”
少见何悠吐槽欲望这么强的时候，楚讳言露出一副颇伤脑筋的神情。
“……唉，我也很苦恼，合作对象不信任我，每次见面都易容。”
给个戏台就演啊，楚讳言。
何悠叹服，抬起残肢鼓了个稀稀拉拉的掌。
“早上遇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又换了张脸，还是个面瘫。”
嗯嗯，那你真是个大聪明，宁愿相信他买到赔钱货都没怀疑换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对劲？”
“在宿舍。”楚讳言说着，鼻尖凑近了些许，像在确认什么似的，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也眯成两弯柔善的弧度。
何悠在他靠近的一瞬间便条件反射地收回自己多灾多难的手腕。
“你虽然不是他，但可以接替他成为我的下一任合作伙伴。”
呵，那你无缝衔接的速度可真是超、级、快。
何悠无言地盯着他，然后从兜里掏出那枚轻薄的芯片轻轻开口：
“打算做什么？”
“这个啊，行政楼控制室的权限，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嗯，很好，何悠默默回忆起了行政楼人工湖旁的那只断指。
疑似楚讳言前合作对象的肢体。
而被迫成为新任冤大头的自己，面对的家伙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不做人的气息。
真好，何悠内心升腾些许淡淡的疯感，这日子真是一眼看不到头，他没救了。
到村南的时候，张琪正跟黄源在门口对峙，卸去一贯的淡然，脸上是少有的冷意。
她身后的王彤和李飞也都各持着道具，严阵以待。
“黄源，你不想活我们还要做任务出去，那不是封印鬼嫁娘的镇物，你不要乱来！”张琪唐刀拖地，语气没有客气的成分在，像是之前已经磨灭了所有耐心，此刻正发着最后通牒。
“不就是怕老子抢了你的功劳，臭娘们！把火柴给老子交出来，别逼老子动手。”黄源手里握着什么纸糊的东西，大声叫嚣着，丝毫没把张琪的威胁放在眼里。
“蠢货。”张琪彻底冷了脸色，挥出一刀，利刃直挑黄源的右手。
看起来倒不像半路出家，而是有系统学习过。
何悠站在一边看他们3v3，意外发现早上和他交手的那个大汉是队里的奶妈。
其他两位打起来则是相当的灵活默契，招式相辅相成，就像是……
一个大公会用资源培养出来的团队。
看来这个游戏世界内部存在着一套组织和秩序呢。
这可真是无聊至极。
恹恹等这场冲突收尾，张琪夺走了黄源手中的东西，又用道具将那一行三人牢牢捆住丢在了一边。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道具！你是青鸢的？”
黄源被绑住也就老实了一会儿，然后又梗着脖子怒骂。
“呸！公会的走狗，就会压迫我们无依无靠的个体玩家。”
“王彤，把他嘴封上。”张琪不耐地开口，长刀自背后绕了半圈，往空中一抛，化为一束流光消失在了腰间青色的锦袋里。
“是！琪姐。”王彤得令，利索从怀里掏出只和张琪一样的锦袋，翻出三张黄色的封条打了出去。
三张像是符纸的东西自动锁定目标封住了被捆人的嘴。
从村中心过来的徐宣冬完完整整目睹了这三人不装了的土豪做派，感觉自己要被看出红眼病。
“我嘞个，好阔的公会。”
“青鸢？”
“对啊，每次遇到青鸢的都会一阵肉疼，也就他们公会财大气粗，能耗得起他们这么用道具……等等，何悠？！”
意识到是何悠发出的疑问，徐宣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这位总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三无样子的人，竟然主动找他搭话了？
终于有点可以向救命恩人卖弄的东西，徐宣冬一下子来了劲：
“你对青鸢感兴趣吗，它是游戏最初建立的几大公会之一，榜上排行第三，是这游戏最有钱最土豪的公会。他们的公会长叫顾青鸢，平时神龙不见首尾，是个长年泡在游戏里的工作狂，而副会长异能跟道具有关，说是协会的半个亲妈都不为过。我跟你说，他们的福利超好超珍贵，不过审核很严，非特别出众的能力，是只收内部熟人的。”
“嗯，谢谢你的介绍。”
“哎呀，小事儿，那个……”
徐宣冬欲言又止，想向何悠推荐自己的公会，但又怕对方没这个意向，一句话噎在喉咙不上不下，还没说出口便被别人截了胡。
“那袋子挺不错。”
楚讳言琥珀色的眼珠停在王彤手上的锦袋，然后掂了掂手上锈刮下来能画完一副画的镰刀。
不是吧……他抢锦袋就想用来装这个吗？
“你要是嫌拿累了就给我。”
何悠伸手问楚讳言要他的镰刀。
“你不想要吗？”楚讳言本想给新任合作伙伴谋点福利，但看来并不合对方的意。
何悠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想起刚徐宣冬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了过去。
收到何悠的打量，徐宣冬咬咬牙，铁下心邀请道：“何悠，要不要来我们公会，虽然不在榜，但是……很人性化！任务指标是最低门槛，不用额外上交积分，还提供副本经验。”
“过年会长还会给你们包饺子？”
“你怎么知道……诶？”徐宣冬看何悠打趣的神情，感觉有戏，眼巴巴瞅着他。
可惜何悠摇了摇头。
“听你的描述，这应该是个互助会。”
单独行动是他的舒适区，没有强制入公会的要求，他不会给自己找个班上。
“好吧……那游戏结束后我们加个好友？”徐宣冬颇感遗憾，挺珍惜这个副本遇上何悠的缘分。
“嗯，出去再说。”
原来还有好友系统。
“快来，琪姐找到了几盏灯。”
王彤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来度假的。”李飞跟过来抱着胳膊不乐意地蛐蛐了两句。
“能者多劳嘛。”徐宣冬笑着，跟何悠往村南这片建筑走。
在外面看并不明显，到里面才发现这是一座校舍，与原副本那所学校有几处相同。
看来这里是学校的前身。
“欲究冤孽，舍朱素为引，九脉归一，表里即现。”
张琪的声音传出，她蹲下身念完碑文上的字，又将碑旁搁着的两只小琉璃盏端起来，里面分别装有一只刀片和一截棉线。
……
何悠感受到了副本深深的恶意。
朱素是血，舍朱素为引，也就是让他们九个舍血做灯油，才能看到校舍的里世界。
何悠想明白，张琪也这么跟众人解释了一通。
“哈——琪姐，这游戏第一天就这么不做人了吗？？”
王彤哀嚎了一声，打了个呵欠，长时间的探索本就让人的精神到达疲惫界限，现在还放血，她怀疑自己待会儿会晕厥在校舍里面。
“这里有红色刻线，应该是要收集九个人的血，汇到这个位置。”
“难道我们就用这刀片割吗？”
徐宣冬皱着眼睛眯了起来，小刀喇手腕，他感觉自己离破伤风不远了。
“李飞，翻下你青鸢袋里的急救医疗包，看看有没有采血针。”张琪不愧是队里的主心骨，很快便发出了指令。
“我找找。”
“有，但只有三人份。”
“先采完我们的，再去抽那三个。”
徐宣冬将拿到手上的刀片默默放下。
“刘泽，我们这里一共十个人，为什么说合九脉为引，难道有一个可以不用献血？”
“因为有一个不是玩家，游戏只检测到9位玩家进入副本的信息。”
刘泽掐了掐眉心，看徐宣冬还是很懵的表情，耐性子跟这枚二货队友解释。
“表现的很明显了，在场估计也就你一个还认为何悠跟风纪委关系不错……你没发现何悠的左手，自进村起就不能动了吗？”
“啊？不会吧。”徐宣冬宕机了几秒，一瞬间从万物起源想到宇宙寂灭，最后他默默把视线移向何悠与楚讳言。
如果事实并非如此，何悠其实一直在被控制着。
那在台阶上的亲密举动，其实也是何悠忍辱负重，被迫为之。
细思极恐……
所以他当时在宿舍的时候看到的那幕，其实是楚讳言在用武力欺负何悠？！
卧槽，那误会大了。
徐宣冬一瞬间无地自容，对何悠充满了抱歉。
不知道徐宣冬的头脑风暴，何悠拎起块刀片在指间转了一圈：
“游戏里受的伤，会带到游戏外吗？”
“不会啊。”王彤本来接受着李飞的采血，转移注意力的途中刚好转到何悠手指上翻飞的刀片，结果被帅了一脸。
好灵活的手啊，刀片快速游走擦过竟然毫发无伤。
王彤花痴了一瞬，但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表情，回复道：
“游戏里的你好比一个复制体，而你的本体依旧定格在现实世界里。”
“这样，谢谢。”何悠对王彤点了点头。
下一秒，刀锋如飞线般划过左手腕，带起条细长的口子。
反正这只手的筋脉被傀儡丝绞断不能行动，再添到伤口也无关痛痒。
何悠自嘲了句，将琉璃碗接在左手下面。
“狠人……我也要割吗？”徐宣冬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何悠他说划就划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可以不划啊，你要是想用三次感染的采血针的话。”刘泽脸色不算好，拿过另一只碗里的刀片。
“可两只刀片你们也用光了，三次感染的采血针和二次感染的刀片，我还是选采血针吧……”徐宣冬命苦地跑到被强制采血的黄源那堆人去排队。
楚讳言摩挲着下巴，看向面色泛白的何悠，神色认真：“你动作好快，我的傀儡丝也可以抽血。”
……
何悠扶着自己的手腕转开了几度。
被嫌弃了？楚讳言有些茫然，不信邪地替傀儡丝正言：
“你方才感受过，它扎进去不痛。”
——嘶。
何悠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被气得血液循环都快了三分。
隐忍的暗力全发在手腕上，他这一没控制住劲使太过，流出的血迅速汇满了碗底。
“呵……”何悠有点气笑了，快步离开将碗递给刘泽。
“你还好吧？”看何悠脸色忽白忽红，刘泽有些在意地询问了句。
“好。”
好的想把楚讳言整个人吊在村北那棵歪脖子树上三天三夜。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楚讳言，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