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清晨五点的网球场还浸在薄雾里，露水在塑胶地面铺成闪烁的银毯。藤原千夜握着球拍的手指微微发颤，眼前的真田弦一郎像座黑色的山，帽檐下的目光冷得能将晨雾冻结。昨夜柳莲二递来的训练报告上，红笔圈出的“应对高速球反应延迟0.2秒”字样，此刻在脑海中反复灼烧。

“太慢了。”真田的声音裹着寒气，“你以为用「胧月夜」制造的视觉错位，就能弥补基本功的缺失？”他抬手，秒表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光，“底线到网前折返跑，20次，限时7分钟。”

千夜深吸一口气，踏出第一步时，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惊醒了沉睡的麻雀。月相步法在急促的呼吸中变得凌乱，第三趟折返时，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他想起切原恶魔化那天，自己连对方最简单的直线球都预判失误，喉咙泛起铁锈味——那是被挫败感啃噬的滋味。

“1分23秒，不合格。”真田的秒表重重拍在休息区的长椅上，金属撞击声惊得千夜肩膀一颤，“重新开始。”少年抹去额头的汗水，望着队长手背暴起的青筋，突然想起幸村说过：“真田的严厉，是用军刀雕刻璞玉的温柔。”

当第十次折返跑成绩停在6分58秒时，千夜跪倒在潮湿的地面。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围网在他背上烙下网格状的阴影。真田递来的毛巾带着淡淡的皂角味，却在触及他颤抖的肩膀时骤然收紧：“知道为什么切原的恶魔化让你慌乱吗？因为你的「网」，还不够结实。”

午后的训练室像个蒸笼，柳莲二的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蜂鸣。千夜戴着特制的负重手套，在虚拟球场上重复挥拍动作。真田站在数据屏前，红色激光笔在他步法轨迹上不断游走：“月相步法的变向点，必须与击球发力同步。看——”激光锁定他右肩下沉的瞬间，“这里的延迟，让你的攻击意图暴露无遗。”

千夜咬着牙调整姿势，汗水顺着睫毛滴落在VR眼镜上。记忆闪回至与迹部的练习赛，当时对方精准捕捉到他发动「胧月夜」前的肢体习惯。此刻真田用红笔在数据图上圈出的，何尝不是他尚未愈合的伤口？

“体能训练暂停。”柳莲二突然推门而入，手中的报告纸被空调风吹得哗哗作响，“藤原的枕叶神经疲劳度已达临界值。”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千夜泛白的指节，“真田，这样下去会适得其反。”

真田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运动服拉链，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看好了。”他的步法带着令人窒息的节奏感，每一步落地都像战鼓轰鸣，“所谓「风林火山」，不是僵硬的教条。”球拍挥出时，空气发出撕裂声，“是让身体记住战斗的本能。”

千夜的瞳孔骤然收缩。真田的动作里，分明藏着与迹部截然不同的美学——华丽的破灭轮舞曲是贵族的权杖，而真田的挥拍更像武士的拔刀，出鞘即见血。当那颗高速旋转的网球朝他面门飞来时，他下意识地侧身、挥拍，动作带着肌肉记忆的流畅。

“有进步。”真田难得地点头，却在千夜放松的刹那，突然打出十颗角度刁钻的短球，“实战中没有喘息的机会！”少年狼狈救球时，听见队长在身后冷声道：“柳生的幻影杀球，手冢的零式发球，还有迹部不断进化的破灭轮舞曲……你以为躲在数据后面，就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暮色降临时，千夜独自留在力量训练室。镜中的自己浑身湿透，手臂因超负荷训练而微微颤抖。他抚摸着储物柜里的珍珠耳钉，突然想起迹部说过：“真正的强大，是让对手主动寻找你的弱点。”而现在，他连自己的弱点都藏不住。

“在发呆？”真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拎着保温桶，“乾的蔬菜汁，加了两倍的蜂蜜。”他将杯子重重放在器械台上，金属碰撞声惊得千夜差点打翻，“别误会，只是不想让幸村的期待落空。”

千夜抿了口带着怪味的甜饮，看着真田转身时军绿色外套下摆扬起的弧度。保温桶底部压着张纸条，上面是柳莲二的字迹：“明日训练重点：动态视力强化，配合真田的「风林火山」步法拆解。”字迹边缘晕开的水痕，不知是汗水还是茶水。

深夜的网球场飘起细雨，千夜握着球拍的手突然顿住。雨水冲刷掉地面的粉笔标记，却让他看清了月相步法的本质——那不该是束缚身体的框架，而是像真田的“风林火山”，成为流淌在血脉里的战斗本能。他闭上眼睛，在雨中重新踏出第一步，这次的轨迹不再拘泥于既定的弧线，而是随着心跳与雨声，自由舒展。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真田在训练日志上写下最后一笔：“藤原千夜的网球，开始褪去温室花朵的脆弱。但真正的考验，是在赛场上——当他的月光，遇上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他合上本子，望向窗外正在晨跑的银发少年，帽檐下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