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星停下动作,与丫鬟们大眼瞪小眼。倒不是她矫情,单纯是不习惯被人围观。
“那什么……我不习惯旁边有人,自己洗就好。”
许是她太过拘谨,侍女纷纷低头掩笑。
惜荷略微颔首,转身带着小丫鬟们出去了。
“姑娘有需要便唤一声,奴婢们就在门外。”
“有劳。”
没有外人在,姜竹星总算能彻底放松心身,褪去衣物迈入池中。
水面漾开圈圈涟漪,五颜六色的花瓣随之沉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姜竹星深吸一口气,香气萦绕鼻尖,似是能安神解乏。
她背靠池壁,暖玉贴着肌肤,玉壁上的龙头与玄武交替引来活水,泉池始终清澈见底。温热的池水漫至锁骨,水汽蒸腾,让原本苍白的肤色晕染出红润,洗去一路的舟车劳顿。
出浴后,姜竹星系好里衣,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古人的衣裳款式太过复杂,以前拍戏时她的服饰基本是铠甲或者短打,全都有服装老师帮忙。
没办法,她只能把侍女们唤进来。
惜荷带着一众丫鬟鱼贯而入,把姜竹星团团围住,更衣挽发,好一通折腾。
她换上一身月白衣裙,衣襟、袖口皆由银线绣着海棠花,朱钗松散的挽着乌发,清雅脱俗。
姜竹星望向铜镜里的人,她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打扮,倒真像是富贵人家知书识礼的大小姐。
随后,惜荷将她请到厅堂小坐。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只见一众侍女簇拥着公主殿下浩浩荡荡的踏进前厅。
她朝着门口望去,仿若惊鸿一瞥,目光交织,迟迟未能移开。
东方容月一袭桃夭月华裙,金丝绣线勾勒桃花暗纹,金步摇斜入发髻,流苏坠至尾端,面上略施粉黛,眉间添一朵红梅,比花园里的红蔷薇还要娇艳,通身都是皇亲贵胄的气派。
人都来到眼前了,姜竹星蓦然回神,赶忙起身行礼,“公主殿下。”
东方容月快走几步,把人扶起来。
“都说了,不必拘礼。”
她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姜竹星,眸中惊艳不加掩饰。
在东方容月的记忆里,某人从来都是一身戎装,即便是常服也多是紧身衣衫,方便习武。这副容颜还是头一回做如此温婉的装扮,别有一番风韵。
“阿星今日这身堪比月宫仙子。”
姜竹星被夸得不好意思,礼尚往来道,“殿下谬赞,不及殿下艳冠群芳。”
东方容月眼波流转间,含羞带笑。
像这样的赞美她听过许多,可同样的话出自眼前之人,却叫她很是受用。
此时,小丫鬟端来一方紫檀木锦盒。
东方容月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支华光流转的凤头金钗,与公主头上戴的那支一模一样。
“我帮你戴上。”
这东西可是真黄金。
姜竹星没有动,“殿下,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东方容月却不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府上的贵客,必须收下。”
言罢,她再不给姜竹星拒绝的机会,抬手戴在其发间。
这功夫,嫣儿匆匆入内,“启禀殿下,宫里来人了,陛下召您进宫。”
闻言,东方容月顿时收敛笑容,“本宫知道了。”
紧接着,她吩咐惜荷带姜竹星到后院安置,交代好一切事宜后才命底下人备马车入宫。
姜竹星跟随惜荷前往西厢房,她的客房被安排在左手第一间,推开房门,里面宽敞明亮,雅致清幽。
“姑娘看看,要是还缺什么就告诉奴婢。”
姜竹星点头,“有劳了,请问阿云现在何处?”
自打踏进公主府,就没瞧见她。
“姑娘放心,嫣儿已经带她去安置了。”
等惜荷离开后,姜竹星径直绕过翠竹清风,往榻上一躺,闭目养神。
衾褥全是新的,摸上去柔软丝滑,散着若有似无的幽香。
公主府的床就是不一样。
夜幕降临,檐前廊下悬起宫灯百盏,将整座公主府映照得亮如白昼。
姜竹星饿得肚子咕咕叫,可迟迟不见公主回府,她也不好提前吃。
她对着雕花窗外数星星,数到百下,总算把东方容月盼回来了。
姜竹星跟着小丫鬟踏入膳食堂,东方容月早已坐在桌边等候多时。
“阿星,快来,这是父皇让我转交给你的谢礼。”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厮立马端着覆有红绸的锦盘上前。
姜竹星掀开红绸,赫然露出十二枚璀璨夺目的金锭子。
“都是给我的?”
东方容月含笑点头,“当然,你从匪寇手中救了我,又以身犯险救下那么多无辜百姓,实乃大功,当之无愧。”
既然这样,她就不客气了。
姜竹星拿起一枚金锭,放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感觉很安心。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能有小金库了。
思绪回笼,姜竹星抬头就见东方容月一直盯着自己,眸光盈盈,透出几分笑意。
她连忙放下金锭子,手足无措的入了座。
瞧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让殿下见笑了。”
东方容月却道,“怎会?我只是觉得阿星率真可爱。”
她……可爱吗?
可能是整天舞刀弄枪的,姜竹星实在不能把自己和可爱这个词儿联系到一起。
东方容月即刻吩咐惜荷传膳,没过一会儿,美味佳肴悉数上桌。
姜竹星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眼下闻见食物的香气,再瞧见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很难把持的住。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东方容月了然的笑笑,旋即屏退左右,亲自为她布菜。
“怎么好……”
东方容月故意板着脸道,“不许推辞。来,先喝银耳羹。”
盛情难却,姜竹星喝下半碗百合银耳羹,碗里立时多添了许多美味佳肴。炙羊肉,翡翠虾,珍珠鸡,百花酿鸭,凤尾鱼翅,枣泥山药,如意素卷等,应有尽有。
公主府的厨子就是不一般。
东方容月一如既往的举止优雅,浅尝几口就饱了。而姜竹星这边却是大快朵颐,好似饿了三天三夜。
见她吃的香,东方容月又从琉璃盏中夹上一片鱼脍,蘸取酱料,转手放入她的碗中。
“多吃点。”
“谢殿下。”
入味儿后的鱼脍没有腥气,仅剩鲜美。
她眯起眼睛,忍不住发出喟叹,活像只餍足的猫。
东方容月看在眼里,笑意更深。
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阿星平日里有什么喜好?”
姜竹星忽而停下动作,似是在认真思考。
半晌,她答,“吃饭,睡觉,练武。”
闻言,东方容月望着她,若有所思。
等姜竹星吃的差不多了,她才唤来惜荷,“把本宫书房架子上的紫金木匣取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