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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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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二试的名单也由官府贴出,三试,也便是最高一级的殿试,紧随而至。

不可思议的是,这两回筛选下来,那一张张微黄的名单上,无论名次前后,都还是有着那位姚公子的尊姓大名。

像一只扒着凤尾摇摇欲坠却又没法轻易而举甩掉的小鸡仔,可见这人并非是个彻头彻尾纨绔绣花枕,而是真有点本事在,但不多。

若溟默默地扫过这一张张名单,几个熟悉的名字从眼前掠过,只是位置多多少少有些变动,然而,那个稳打不动的状元位,一直都是他妘若溟。

但几年以来,科举已经近几届都没有出过连中三元的人了,今朝突然有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不打招呼便横空出世,如今已是连中二元,难免遭人非议。

奈树大招风,这也是招来麻烦的祸根。

这三试,也称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考试,当然,考场也就随之定在了皇宫里。

既然能入宫,若溟的首项任务就已算完成了大半,以前几轮应试下来的经验,殿试于他而言并无大碍,无需太过上心。

接下来,就得开始盘算如何为国建言献策取得功劳了。

奈何单纯的小神明在天上待久了,总是容易忽略凡间的种种事宜,就比如朝廷也并非干净之地,明里暗里总会藏有那么一些劣迹斑斑的污垢,悄悄地盯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切动作,都会得到除皇帝以外各种各样未知的回应。

这几日曦月的天气在那场雨后忽而转凉,人们纷纷开始添衣加被,晚风裹挟着暮色黄昏无声而至。

若溟披上了那件妘不见给他的白氅,围绕着脖子一圈的绒毛仍旧像小时候一样,裹得他总有些痒,却又暖得恰到好处,不让他觉到这凡间的寒凉。

天色很暗,但颐许的大街小巷依然灯火通明,炊烟袅袅,几盏橙红艳亮的孔明灯一摇一摆地升上夜幕,与那零零碎碎的星光争艳。

若溟走在石板路上,偶有孩童嬉戏而过,三三两两追逐着打闹,路过桥边,背影温婉的姑娘兜着竹篮,静静地赏着满池花灯,灯光从桥头延伸到街边,连着一大片灯红酒绿,在这寻不着安静的一隅。

戏班子最喜这样的闹市,简易地搭起个台子,便就地唱起曲儿来,少顷,台下就有了众人围观喝彩。

所有的商铺的小二都在忙里忙外,街头一家酒肆里觥筹交错,几个壮汉围在一桌,喝得满面红光,不亦乐乎。

……

若溟一身素衣冷冷淡淡地从中穿行而过,仿佛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可他莫名觉得,曾几何时,他似乎也融入过这一片人间烟火中,只是现下之时,那个执他之手,共步其间的人,不在身侧。

月色惨淡,愁云不散,素衣被所有的烟火彩光隔绝在外,若溟这才觉得,那个安静的一隅其实一直都在。

只是,能将它划破的人正缺了席,还尚且下落不明。

明月高悬,嵌在乌黑的枝丫间,树影稀疏,偶有飞鸟嘶哑着鸣叫。

进入宫中不过几日的舞女们大多入睡,少有还醒着的,也都只是在榻上辗转。

妘不见扶着窗框,望着院外的一地清光。

高门朱墙,冰冷铜环,妘不见的眸中只映着那道月色,洁净得仿佛周身所有的事物都不在她眼中。

“凡间总是这样,能让任何身在其间的人,饱尝这世间的冷暖。”那年初春的江畔,柳絮纷飞,天光明媚,妘不见牵着若溟的手,缓步沿岸前行。

“那我呢?”若溟闻言,看向妘不见柔美的笑颜,简单地一问。

淡淡的话音落下,妘不见却怔了一瞬。

——我呢?我身在其中,我也可以感受这些人间冷暖吗?

心绪无意识地漾开涟漪,年少的小神明望着满江春水,半晌也未曾得到母亲的回应。

以情感为禁令者,去面对这世间的风情千万,会是何种感受呢?

大概是不得其解,亦或是空白一片吧……

妘不见掩藏起那丝还未来得及蔓延泛滥的心酸,温热的手掌握紧了若溟纤细的小手,似有若无地在他指间摩挲着。

若溟没有再开口,视线悄然从溶溶江水上收了回来。

他似乎是在母亲的神情中看懂了些什么。

于是,他不再无望地向往那一江的春和景明。

自此,那些花团锦簇,春风晓月,都与高高在上的净心神君再无瓜葛。

虽已是入冬,多事之秋尚未眠,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道仓促的马蹄声隔着宫墙,猛然撞散了妘不见的思绪。来者仗势不小,隐约还能听见急促的喘息声。

夜半三更,敢在宫里如此正大光明疾行的,只能是重要军情了。

——凭她猜测,大概是某地有战事东窗事发了。

妘不见转念一想,这一晚事变,朝廷定然又要分神去摆平战乱,如今又是宴席又是科举,皇帝也实在是分身乏术,可这两边一权衡,战事必定是燃眉之急,所以像设宴寻欢作乐这等无关紧要的事,就很有可能推迟后置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进度直接被拖慢了一环。

这种无可奈何的被动感,能给人平添不少烦躁。

待动静远去,四周再次平静了下来,月光落在屋檐的瓦片上,带着顿感的白光泛起,冷得触目惊心。

妘不见无心再赏,拂袖而去,一地白霜似的月光再次落了寂寥。

意料之内,翌日萍州边境战事爆发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燕都,满城烟雨无止无休。

自前段时日贪官结党营私,勾结军部一案,萍州已是财政入不敷出,人手力不从心,官员职权更是乱成一团。汀国乘人之危,攻其不备,直接打了曦月国一个猝不及防,而萍州就是那被当成开胃小菜的一盘散沙,轻轻一撞,便犹如惊弓之鸟,不战自败。

高堂之上,曦月帝愁眉苦脸地批阅着未看完的奏折,堂中的文臣武将一个个噤若寒蝉,殿上静得针落可闻。

肃穆的气氛肆无忌惮地蔓延着,无人敢打破,汀国与曦月国世代仇敌,战况之凝重,亦无人敢妄言。

“报——萍州战报!”戎装加身的士兵匆匆跑进了殿堂,满朝惴惴不安的平静被轰然打破。

众人的目光焦灼地聚集在他身上,只听他喘着粗气,狼狈地立定在大堂中央,声音嘶哑却有力:“陛下,萍州战况有所转机,得一贵人相助,捐助黄金万两,现下粮食已从民间各地加急运往萍州,军饷充足,已足够将士们之需!”

曦月帝埋在奏折里的头倏地抬了起来,惊诧过后,喜意才姗姗来迟。

群臣听闻也纷纷面露喜色。

——“这是好事!好事啊陛下!”

——“到底是谁人竟有如此财气?”

……

群臣喜笑颜开地交头接耳,最终又看向了曦月帝。

“那位重金相助的贵人……可有报上姓名?”曦月帝面色沉着,纵使内心欣喜万分,表面上却依然不显山露水。

“回陛下,那位公子姓盛,未告知全名,自称是北境大漠之人,自小便仰慕南国风光,此番入曦月为客卿,见萍州战事吃紧,声称愿为曦月献绵薄之力。”士兵如实上报着,却不知这一番话音落,这朝堂之上便是一阵暗潮汹涌。

——这一段美辞说得极妙,但这“绵薄之力”属实献得有些蹊跷。

一位来历不明的大漠之人,无缘无故为他国捐助万两黄金,任谁都会觉得难以置信。

若这真是为了那所谓的仰慕之情,那未免也太过情深似海了。

但在人前,就算皇帝也对此起疑,仍然不能当众拂了这派慷慨陈词的面子。

一国国君,更当以德立国。

……

“如此甚好,曦月国竟还能迎入如此心善大义之客卿,朕深感欣慰,择日邀其入宫来,朕重赏之。”但曦月帝的语气中却丝毫听不出什么欣慰之感,像是按部就班顺着本能地敷衍,眼角的笑意更是比捏出来的还僵硬。

这位盛公子,他倒想见上一面瞧瞧。

“还属陛下治国有方,深得人心啊!”

“陛下,微臣以为,此次得这位盛公子之恩,曦月更应当广纳他国客卿……”

“陛下,微臣谏言,还可以往临近萍州的晋桐关,故裕调遣兵力……”

群臣们附和地不亦乐乎,见情势好转纷纷向上建言献策。

好像方才死气沉沉的情景并未在这朝堂上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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