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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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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街角,几辆马车穿行而过,微风拂面,若溟的长发轻扬,额前碎发飘荡至眼前,有些挡了视线。盛千澜回眸看他,顺手想帮他撩过碎发,手伸至一半,却忽然被他眼疾手快地扼在半空。

“别抢我的,要吃自己买。”

“……”

净心神君的语气丝毫不似玩笑,清风又起,长发又从他的眼前荡到了别处,露出他凌厉的眉眼,深色的瞳中仿佛隐匿着一簇微光,无声扫过盛千澜的双眸。

若不是他侧着身一本正经地护着一串糖画,盛千澜怕是真会信他那么一点。

“好好好,我不抢。你还喜欢什么不?”盛千澜挑眉一笑,故作自然地俯身凑近他。

若溟下意识地微微后仰,感觉到盛千澜的鼻息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面颊,无形中好似被什么烫了一下。

“不知道。”若溟确实不知道自己还喜欢什么,就连他喜欢桂花糕和糖画都不是自己发现的,从前,他在上天时,素来不曾知晓何为喜欢。

——无人问,亦无人知。

直到这个人理不直气却壮地站在他面前,笑着问他,你喜欢什么?

可喜欢这个概念对他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仅仅在他的感知里浮现出冰山一角,仍旧如隔云雾,模糊不清。

“行吧。”盛千澜笑笑,直起身就要继续往前走。

若溟也没怎么在意,但下一秒,盛千澜竟从容不迫,理所当然地牵起了他的手。

若溟心下一愣,另一只手上捏着的糖画差点应声落地,他抬眼看向盛千澜,却发现他并未察觉什么,一脸淡然地拉着他继续往前走着。

好似这时若溟出声说他就显得很不合时宜。

周遭的琳琅满目在身侧一晃而过,人流络绎不绝,热闹鼎沸,陌生而不一的容颜不断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若溟置身其中,却并不觉烦躁。

大概是因为盛千澜这个更烦人心的在身边吧,若溟如是想着。

“哎!二位且慢!”快行至一家酒肆前时,若溟忽然瞥见一位窝在角落的老先生,好巧不巧,那浓眉白发的老先生也瞧见了他,当即便开口叫住了他们。

老先生素衣着身,长裳随意地铺在地上,鲜少打理的白发打了卷地覆在两鬓,乍看过去有些蓬头垢面的狼狈,总体形容算不上枯槁,却也说不上丰满,黝黑的皮肤满布褶皱,混浊的眼中却埋藏着某种无可言喻的深沉。

盛千澜倏然停步,见若溟犹豫地看了看他,莫名其妙的兴致随即涌了上来,他嘴角一扬,满面笑意地回道:“这位先生有事儿?”

老先生一颔首,就着沙哑的声音道:“老夫初见二位公子,只觉二位相貌惊艳,便顿生好奇,冒昧耽搁二位一时。”

“无妨,相逢即是缘,不知先生如何称呼?”盛千澜正好没拿定主意上哪闲逛,便牵着若溟走近了几步。

“老夫是给人算卦的,这片儿的客人啊,都叫我刘叔,至于大名嘛......”刘叔轻轻摆了摆手,“早不用咯。”

“哦?算卦,这可是门学问,刘叔既好奇我们,不如给我俩算上一卦?”盛千澜含笑道。

“学问不敢当,不过公子有如此兴致,老夫也乐意之至。”刘叔从布兜里捞出几枚铜币,动作随意地往地上一抛。

纵使是看尽市井的盛将军也不曾见过这等无异于胡来的算法,这要是正规人家请来算卦,此等态度,定然是要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追着巷子打也不为过。

那几枚钱币应声落地,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后才“啪”地一声躺平。刘叔眯着眼,细细地挨个打量着,仿佛要从这几枚锈迹斑驳中看到那所谓莫测曲折的人生。

“恕老夫斗胆问一句,二位公子,可是相好?”话虽如此,但刘叔问话的语气愣是没让人听出来哪有“斗胆”。

若溟登时被这话噎了个哑口,喉中好似漫上一股温烫,悄悄染红了侧颊。他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道明,毕竟盛千澜那只该死的手还紧紧握着他不放。

盛千澜倒是厚颜无耻地应得游刃有余:“刘叔当真算事如神,妙哉。”

若溟瞧着他的满面春风,内心五味陈杂,还有种自己被声名扫地了的恼怒。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溟忍住了当即就抬手揍人的欲望。

闻言,刘叔浓眉一挑,似有些惊异,转而又道:“二位的身世可不一般啊?”

这话更像是句陈述。

“在下只是某位宫中贵人的亲卫,岂敢妄自沾着圣光。”盛千澜自然是不信凡间有人能算出神明,随意地搪塞了过去。

刘叔将信将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卦象,胸口一沉:“好吧,那二位可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简单,姻缘。”盛千澜偏头看了看若溟,狭长的眼中带着调戏,刻意地挠着若溟的心绪。

“公子大可放心,你的眼前人,即是正缘了。”

“那财运如何?”

“不佳。”

“官运?”

“不顺。”

“灾祸?”

“待你而立之年,应当有一劫难。”

“……”盛千澜不想再往下问了。

寻常人听了这翻结果,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去。当然,盛将军虽现为神明,但前身也是个凡人。

“这么说来,我这是把所有的运气都放在姻缘上了?”盛千澜努力勉强地憋出一个笑容示人。

“亦可如此理解。”刘叔看了看若溟,眉眼略有舒展,“不过,公子身边的这位,可就不大相同了。”

“此话怎讲?”盛千澜问。

“公子仅有姻缘上运势极佳,可公子的这位正缘乃财运佳,官运顺,学业成,如此独得上天福泽的命数,实在是罕见,罕见啊!”刘叔讲得激情,弓着的腰都直挺了起来。

若溟却面无表情地咬着自己手里的糖画。

“但同公子一样,待他而立之年也有一劫。”刘叔黑沉的眸子忽然转向他。

只听若溟“卡蹦”一声,不小心咬碎了半块糖。

“老夫能算出的不多,讲个大概,也就这些了。”刘叔一把掳过散了一地的铜币,捧在掌心数了又数,确认没少一个子儿后才稳稳当当地重新装回了布兜里。

“那便多谢刘叔算的这一卦了,有劳。”盛千澜掏出些碎银递给刘叔,却被他推阻着拒绝了。

“老夫给二位算卦,先前便道了无需银两,这钱老夫收不得,收不得。”刘叔摇着头,态度坚决。

盛千澜没辙,只好把碎银收了回去,衣袖一挥,道:“刘叔慷慨,在下就此谢过了。”

“不必不必,已是老夫耽搁二位了,二位且去罢。”刘叔缩着双臂窝回了原位,做出一副目送他们二人离去的姿态。

盛千澜颔首致意,随后转身带着若溟走了。

全程都被动式地被牵着的若溟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放开。”若溟甩了甩手,没挣开。

“求我。”盛千澜狡黠一笑,反握地更紧。

“盛千澜,你找揍是吧?”若溟气极反笑,咬牙切齿地问道。

“殿下啊,别这么凶嘛,你是不是又忘了什么?”盛千澜无奈一笑,手上力道丝毫不减,这厮仗着若溟近战不敌他,就可劲儿欺负下了凡的净心神君。

“……”而若溟也确实是忘了。

忽然,一位过路姑娘不小心撞到了若溟,她手中的盒子落在地上,撒出来许多宝珠首饰。

那姑娘挽起水袖忙不迭地蹲下身边揽边捡,柔长的乌发散着,披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如碧浪清波般流动。

若溟和盛千澜相觑一眼,俯下身一同帮她拾起珠子。

这些珠宝形态各异,瑰丽又精致,一看便是极品的做工,再瞧着这姑娘,一身打扮披金戴银,亮晃晃的步摇每走一步都闪着零星光点,脖子上挂着个价值不菲的玉器,小巧玲珑,正如其人一样,标志的一位小家碧玉,她拾珠子的双手上,还戴着各种各样的银环,戒指,衬得一双手细腻紧致,好不娇贵。

“谢谢,谢谢。”姑娘接过他们拾起来的珠子,装回盒中,柔声道谢。

她的正脸容貌算不上美艳,却也能说的上眉目如画,那温婉的气质中蕴含着些许俏皮。

“美玉配美人,姑娘的首饰当真好看啊。”盛千澜再次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俊秀的双目只轻轻一弯,便是阳光明媚,春风晓月,叫人一眼就沦陷其间。

若溟不忍直视,想象着如果盛千澜是个女人,那必定是史书上的一笔“红颜祸水”。

那姑娘被他夸红了脸,语无伦次道:“公子,谬,谬赞了,这些珠子,我是从云芳阁买的,公子要是觉得好看,不如也去给心上人买些。”

“云芳阁……谢谢姑娘哈,我还正有此意呢。”盛千澜见她腼腆得不行,便挥挥手道了别,没再缠着人逗。

“沾花惹草。”不知是不是盛千澜的错觉,若溟此时此刻的语气莫名有些幽怨。

“啊?”

“招蜂引蝶。”

“???”

“风流成性。”

“……”

“不知收敛……”

“行了行了,我错了。走,带你去买定情信物,别生气。”盛千澜扯过若溟的袖子,当街就要把他搂入怀里。

“干什么!”净心神君可丢不起这个人,连忙推开这惯会胡来的登徒子。

“你别生我气,我就不当众亲你。”盛千澜又胡搅蛮缠地把人扯了回来。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若溟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是当街骂了他几句,怎就要这般让自己难堪,莫非是他不乐意了?盛将军如此心胸狭隘?

而心胸狭隘的盛将军仍旧乐在其中:“就算不生气,那等会也让我亲一下。”

“对了,文渊上仙说了,接吻不是寻常礼仪,不可胡来。”若溟偏过头,义正言辞,一本正经。

“那何时说过我们只是寻常关系?为何不能如此?”盛千澜呶呶不休,硬是要跟他争个明白。

“这只可是情人间的……”若溟话音未落,竟被他堵了后半句话。

大街上人来人往,什么动作都逃不过他人之眼。不过好在这死登徒子心里还留存着点分寸,当即拥着怀里人转到了一处角落,顿时消失在众人眼底,隐匿在了房屋之后。

——“唔!”

纠缠间,若溟甩手把糖画往空中一抛,腾出手来对着盛千澜颈后就是一记手刀。

盛千澜仿佛背后长眼,松开他的唇吻侧身一躲,紧接着反手擒住他那横批而来的手腕,巧妙地借力一扭。

若溟心道不妙,这招过得十分吃力,完全顺了他的步子来。纵他这一扭,若溟便崴了胳膊,失力的一瞬,又被盛千澜趁虚而入地往回一拉。

空中的糖画眼见就要落到地上,那满地糖碎儿的模样仿佛已经映入眼帘。若溟都未来得及叹一声可惜,就一个踉跄撞入了那人胸口。

本就系得松散的长发散了开来,轻纱似的发带转眼便飘得不见踪影。柔长如水的发丝荡到他胸前的那一瞬,盛千澜一手将他锢在怀中,另一手凌空恰好接住了那支糖画。

若溟陡然回过头,那半根糖画完好无损地递到了自己面前。内心还没来得及窜起来的火苗仿佛被一瓢水浇的淋漓,连着人儿也一同偃旗息鼓。

若溟愣了半晌,才发觉他早已松了手,自己还呆愣愣地靠在他怀里。

若溟一个激灵连忙退开,尴尬之余瞥见那罪魁祸首的嘴角,翘得都已经收不下来了。

“……”

自此,盛将军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在若溟眼里又糟了几分嫌弃。

若溟环顾四周,竟真不见了发带的影子,想来应是被风携走了,松散的头发飘来荡去,倒添了几分柔美之意:“谁准你这般胡闹的……”

“别系了,这样挺好,侧脸看着跟姑娘似的,看着可温柔多了。”盛千澜上前撩起一撮长发,俯首含在了口中,半阖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锋芒似的擦过若溟的目光。

这个姿势无意之间撩得若溟兵荒马乱,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任由着盛千澜含着他的头发,再忽然抬起头,继而再次向他靠近。

——盛千澜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吻呢?

若溟思考未果,唇齿间的暖意骤然蔓延至脑海,冲淡了一切思绪,仿佛海水涨潮,瞬间便湮没了整个海滩,不露一点痕迹,深沉而汹涌。

盛千澜羽睫轻颤,握紧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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