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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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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华龄回到租住的房子,正巧赶上饭点。

她三日未归,陈娘子只做了两人的饭,猝然见着未来儿媳,她睨了低头扒饭的儿子一眼,赶忙去帮孟华龄添碗筷,盛热汤,复又去灶上腾一个饽饽。

孟华龄拂袖落座,向陈娘子道了声谢,低头饮了口汤,汤里胡椒、月桂、豆蔻放得过多,呛得她咳嗽两声。

仔细一瞧,汤里竟有羊肚菌和姬松茸。

杨暨见状,递上自己的手帕,孟华龄没接,吃了口饽饽压惊。

“陈姨,这菌子煲汤,无需放这么多香料,优质的食材仅仅需要简单的烹饪。”孟华龄有些肉疼,她是给了陈娘子一笔钱做家用,可是这年代的香料漂洋过海而来,价格甚高,第一等的尚好的胡椒足足达到“一两胡椒一两金”的程度。

陈娘子笑道:“菌子是暨儿同窗所赠,我也没甚么经验。”

孟华龄斜睨了杨暨一眼,他什么时候在此地遇着了一位同窗?

杨暨放下筷子,解释道:“前日华龄你不在家,我听松年说府城学子要办一个诗会,他们书院的师兄纷纷前去,我虽不才,但勉强有几分诗才,便捉上旧作新章,赴这诗会去了。”

“原来是在诗会上结识了本地才子。”孟松年了然。

“正是了。”杨暨虽颔首应是,但他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之意,他欲言又止,还是没吐出话来。

孟华龄自顾自用饭,没有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即使余光中发现了些许异常,她也不甚在意,杨暨这么大个郎君了,无需事事都向自己交代。

一顿饭毕,孟华龄在院中转了两圈,察看宅中并无异常,于是回房,摊开舆图,备好纸张,提笔写作一份南下计划,敲定了路线。

正好磨了墨,她顺手抄了一份恒空的自白,准备交给叶子诚,也让她了解真相。

“真是忒恶毒!”孟华龄一边写,一边对岘水寺的行径咬牙切齿。

“阿姊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孟松年惊喜的呼喊打破了孟华龄的思绪,她把桌上宣纸打乱,糊作一团,遮住了自己刚书写完的字迹。

孟华龄回来,最开心的是孟松年。

虽然白日里他还在学堂读书,但是听说阿姊回家了,他一下学第一时间就跑回家来。

现如今,阿姊在处,便是家。

虽然孟松年并不知道,他的阿姊只当这是京南一逆旅,暂时落脚地。

孟华龄笑着把弟弟抱了个满怀,这小子身上一股松烟墨香,看来零花钱用到了正地方。

“獢奴下学了?学业如何,夫子夸了贬了?”她例行问候孟松年的学业。

“阿姊,我这才读了几天书,獢奴谦虚,不敢自夸,”孟松年话音一转,“只是,阿姊去上香,怎得耽搁这好几日?”

涉及父亲,孟华龄也不对孟松年隐瞒,她省略了营救细节,将涉及紫衫教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孟松年。

孟松年无不讶异:“先前好似听度难大师提及这东南诡教,没想到永定府还成了他们的藏身之处!阿姊下一步如何打算?”

上一世,紫衫教在西南东南势力范围颇广,名声却比现今好上许多,颇有崛起为正教之势。

不愧是阿弟,一句话就问到孟华龄的心坎上。

“你阿姊我,准备南下去探紫衫教的总坛,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孟松年不知道什么是预防针,但是孟华龄的意思他听明白了,阿姊是想抛下自己,独自面对这一切。

“阿姊,你得带上獢奴,”孟松年坚定道,“阿娘和阿爹是咱们两个的爹娘,我不能被蒙在鼓里,我也想为爹娘报仇!”

孟华龄轻笑一声,捏了捏他脸上的奶膘,“你才多大,报什么仇啊?跟你杨暨阿兄好好上学,练武之事也不可放松,正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这几日没有松懈吧?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等阿姊回来接你。”

“自然不曾松懈,”孟松年原本在应承阿姊关于练武的话,一听孟华龄提起杨暨,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半是鄙夷,半是轻蔑的冷笑,“阿姊三天未归,这杨郎君可没闲着啊。”

“哦?这是何意?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孟华龄起了兴致。

这事说起来也令孟松年啧啧称奇,“阿姊帮我挑的学堂是永定府里顶顶好的,府城中才子集会召开诗会、文会,我和杨暨谈起过,他就记在心上。阿姊和叶家姊姊去上香的那日,这人就巴巴去诗会了,还拿着阿姊送他那把扇子。”

正是花昱偷梁换柱的那把名家折扇。

孟松年继续说道:“说来也奇了,他的诗没甚么出奇,扇子却被人哋看上了:一个赶赴诗会的娘子,要买杨暨的扇子,杨暨不肯,这娘子非要和他互换,他拗不过,就换了,换回一把古董折扇,还藏着掖着不给我看。”

孟华龄恍然,她说怎么这次回来没见杨暨把玩扇子,之前他时时不离手,十分喜爱,原来是心虚啊。

“换就换了,反正是送他了。若是你想玩换来的折扇,我就开口帮你讨来。”孟华龄对杨暨换扇子的行为不以为意,恰如球场交换球衣,没准这是读书人里常有的事儿——但是弟弟的愿望她要满足。

孟松年对此感到不平,若是阿姊送他礼物,他必定悉心珍藏,怎么会借花献佛呢?他继续道:“不是为了看他扇子啊,阿姊!这算什么,'千里姻缘一扇牵'?而且,阿姊,你看他对文章辞赋还有一分上心吗?心都牵挂在那小娘子身上了吧!这几日吃的菌子都是那娘子派人送来的。亏他之前还一副对阿姊情根深种的模样,全是演的!”

孟华龄心中讶异,一双秀眉挑了起来,不是为了杨暨有了婚约还勾搭其他女娘,而是为竟然也有人能和他看对眼。

不过菌子倒是新鲜味美,孟华龄回味一遭。

“你可知他如今作何打算?另外——你这孩子别一口一个'小娘子'的,人哋定然是比你年长,好不尊重。”

孟松年歉意一笑,摇了摇头,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杨暨啊,我看他若是能攀上这高门贵女,恐怕也不搭理你我姊弟了……那娘子家在京城,但是京城中的勋贵清流数倍于永定府,科考难度因此叠增,北直隶距京城近,他们落户在这边,每每夺得魁首,方便扬名。①”

“杨暨得了她的青眼——我也不知是如何,他二人一来二去就一起郊游,一起备考了。这几日,杨暨回家用饭都少了,也不见他怎么读书,估计是考不上了!”

虽然房子是阿姊租下的,但是阿姊不在家,孟松年有些寄人篱下之感,他原本想帮阿姊盯着这便宜姊夫,但是他一向看不上杨暨,见他又做出如此不要脸面的事来,更想添把火,让阿姊把这个包袱甩掉。

“这才几日,你就把这许多事摸得如此清楚?不愧是我的阿弟!”孟华龄由衷夸赞道。

孟松年心虚地摸了摸鼻梁,他怎好说这其实他上辈子的常识累积,因而此时不用询问打听,就了解得一清二楚。

十年寒窗苦读,囊萤映雪,苦心孤诣寻出路。

孟华龄知晓杨暨一心想飞黄腾达,封官做宰,然而他的能力摆在那里,孟华龄没有十分把握他能进士及第,况且世道若乱起来,恐怕连下一科科举都开办不得。

因此,今年的秋闱对杨暨而言十分重要。

若是能攀龙附凤,或走钟南捷径,省去几载光阴,杨暨定会第一个请愿。

孟华龄理解他这份进步之心。

但是理解归理解,杨暨这移情别恋的速度也太快了些,他才来府城几日啊,孟华龄又才离开了几日啊?他如何省得,一时得那娘子的青眼,就能

虽然这正合了孟华龄的意,她谋划着尽早南下,不想再和这想踏青云路的杨郎君继续牵扯不清了。

只是,若是如此,孟松年她一定是要带着的。

孟华龄瞥了孟松年一眼,这孩子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引得孟华龄忆起了当年投喂的流浪小狗。

扬手揉了揉眉心,孟华龄叹了口气:“那合该由我同杨暨说开去。”

孟松年连连点头,他万分支持阿姊的这项决议。

“不过,还是等他秋闱考完再说,我们先整顿行装。孟松年,我想你是遂了心意了,既然杨暨靠不住,那你姊姊我还是得带你一起南下。”

“既然阿姊带你同去,那你可要做好两般准备,我从不敢打包票说我们这一去就能大仇得报,但是个中辛苦你是要同我一起经受,当日惨景你也见了……我只不想你同我一起涉险。”

孟华龄活了两辈子,她既然立下誓言为母亲父亲复仇,她便不怕把自己的命也当做柴,去燃这把大火,把肮脏污秽尽数燃尽。但是孟松年不应当,他才八岁,他的人生的曲谱才刚刚写下第一个小节。

“阿姊,此话当真?我不怕辛苦,只求和阿姊一道去!”孟松年惊喜地问道,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他整个人俯到孟华龄的膝头,就如同年幼时听她讲童话故事一般。(孟华龄:其实情节我早记不清了,都是“童话新编”。)

“当真!你放心吧,你这学还要好好上,若是你师兄弟间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一一记下,回来禀报于阿姊!”

“是!全听阿姊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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