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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太子殿下万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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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素为了赈灾筹款,四处游说富商大贾,他给出的方案完美无瑕,挑不出任何瑕疵。

凡是此次水患捐了银钱的,免一年赋税,捐的越多免得越多。除此之外捐助金额前三十以内或达黄金千两的可免除死罪一次,捐赠者姓名还会镌刻在当地乡庙的石碑之上,授予名仕称号与见皇族官将可不跪等权利……

总之凡是迟素能赋予的,他都给了,只要对方掏钱,一切都好说。

身为一国太子亲自到民众家中游说,语气亲和侃侃而谈,给足了面子与尊重,其目的还是为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灾民,一时间迟素的贤名被炒得火热。

不同于朝堂之上的冷嘲热讽,百姓真心地爱戴着这位皇子。

民心所向,户部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挤出些许款项援助救灾。

安顿好灾民,梳理好民情,控制住了受灾范围,太子殿下每一个细节都顾及到了。

早朝,他被曜元帝大加赞赏。

“嚣张什么……”

曜元帝夸太子的同时还踩了一把相关部门,说他们防范不到位,灾情发生后救助也不及时,竟然要让太子亲自上门游说,罚了他们一年俸禄。

稍在末尾的官员便忍不住小声腹诽。

“谁知道他能做几天太子。”

“小声点……”

同僚制止道。

“万一被听到了怎么办?”

腹诽的官员往前瞟了一眼。

太子身姿挺拔地站在中央,浑身上下无一丝不妥之处。

官员望着他的背影,定格在他过分白皙的耳尖上。

真是世间极品,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或许有,或许没有,不管怎样,这位美名在外的太子都不会与他计较。

太子迟素,品行高洁,风姿绰约,是名流儒士皆赞不绝口的真君子,实际上每个跟他交往的人都会被他的风姿折服。

因为他是真正的按照圣贤书上的宗旨去养出来的人,那些世人不相信不认同出了学府就会统统抛弃的理想论调,太子谨记于心并试图实现。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深信自己将来会治理国家,所以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要求,存天理,灭人欲,说话条理清楚,行事不急不缓,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有温情但无私情。

道德对他人来说是约束,规则对他人来说是条框,对迟素不是,迟素像是一个刻意用尺子量出来的人,无论你用什么方式去规范他,你会发现这位教养极好的皇族,没有任何一处能够算得上是出格。

迟素是一块上好的积极雕刻自己的美玉,触手生温,见之忘俗。

皇帝赏了他金银珠宝,他不要;赏他名贵府邸,他不受;予他封地名望,他谦让。

最后耀元帝真是对这个儿子没有办法了,笑了笑,说道:“你不要朕偏要给,这三样你都要收下,待会儿你还要留下来,陪朕一同享用家宴。”

家宴尚未开始,迟素与曜元帝于首座交谈,曜元帝让人找了把椅子,安排迟素坐在他身边,他拉住迟素的手,亲密交谈,以示恩宠。

首座之下,各个皇子的怨毒目光来回交错,其中以三皇子迟煊最为灼烈,他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厌恶迟素。

尽管迟素此刻荣耀加身,风光无二。

三皇子的生母是当朝皇后,母家是当朝宰相,娶的是将军女儿,可以说是所有能聚合的势力都在他一人手下,而这种情况下,迟素做太子。

“迟素……”他默念,几乎要将这两个字和着血吞下去。

相较而言迟素的背景就逊色许多,他的母妃是并不受宠的瑜贵妃,瑜贵妃的母家也不过是小小知州。

只要迟煊愿意,他可以瞬间毁掉迟素的所有支柱。

迟素现今唯有幕僚若干,帝王赏赐的产业数处,暗卫一支,护卫几队。

王侯将相无一相识,名贾官吏更是无一相交,他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他的个人魅力所得,无论是慕名而来的谋士,还是万人所向的民心。

如此虚妄,如此脆弱。

偏偏他受尽帝王宠爱。

像是曜元帝故意在跟他对着干。

手下人宽慰他不必介怀,迟素只是皇帝给他选的磨刀石,不足为惧。

磨刀石?迟煊笑了,看了那天真的幕僚一眼,捏起他的下巴。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第二日迟素仍然在皇宫,陪伴圣驾。

迟素与曜元帝说话从来都不是一板一眼地讨论治国之道做人的道理等等,他只让迟素说自己。

说自己在外面见了什么有趣的,好玩的,开心的,迟素说的越多,曜元帝就越开心。

但一直以来迟素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曜元帝,总是执着于让他“受刑”?

这几乎是无法解释的一件事,非常突兀,难以抹平。

就比如此刻,曜元帝让他躺在一片荆棘上,迟素仅着里衣,这些荆棘早就磨圆了刺头,但一个成年人躺在上面还是避无可避地被硌出印子。

迟素心想这难道是什么传统的习俗或者仪式,在父权君权的影响之下,尽管他抱有疑虑,但他几乎是完全顺从地执行曜元帝的命令。

每当看到迟素如此听话,曜元帝的脸上就会出现类似于满意的神色。

一个小太监打断了这段“父慈子孝”的美好时光,他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贴在曜元帝耳边禀告了些什么。

曜元帝的面色并没有改变,仍旧和煦如春。

似乎让小太监连滚带爬的消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父皇,怎么了?”

迟素仍旧乖巧地躺在荆棘之上,暗绿色的背景更是衬得他肤白如玉。

“没事,天灾人祸,多了伙叛军罢了。”

每隔几年就要有一回,曜元帝对此不以为然。

“什么?”显然他的好太子并不这么觉得,他惊得从荆棘上翻身而下,太过迅猛以至于有些削剪不到位的荆棘划伤了他的下颌,血液顺着脖颈下流,有种别样美丽。

“儿臣愿领兵平叛。”

嗯?曜元帝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迟素。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太子之位如同风中摇烛,领兵平叛这种上赶着被猜忌的事也能这样大大方方地请命,又知不知道按照计划,他原本这辈子都无缘沙场。

曜元帝打量了一会儿,试图从那双秋水一样的剪眸里看出些许俗念,却只看到了满是猜忌的自己。

“既如此,你去吧。”

“儿臣领命。”

说完就起身穿上外袍径直走出宫门。

看着空了的荆棘架,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于是召瑜贵妃前来。

这时候他就没有那个耐心了,冷漠地看着女子褪去衣衫,玉体横陈地躺在荆棘架上,这次躺的,当然是充满了尖刺的荆棘。

血液顺着尖刺浸润藤枝,曜元帝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让瑜贵妃起来,然后体贴地赐药,赏东西。

太子的平叛之路并不算平顺,其一曜元帝给他的兵将都是东拼西凑互相之间多有摩擦,其二他本人虽熟读兵书对战场颇有研究但在与人对战上尚显生疏,其三虽贵为太子,但其部下所有不服者,军令处置仍然不惧。

情绪稳定如迟素也不免被这伙人搞得头痛,打起来自然诸多不便,因此平叛虽胜却是惨胜。

迟素本人也受了不小的伤,他的左肩撕开一个碗大的口子,医官为他捆了绷带嘱咐他千万休息。

然而迟素深夜还在伏案工作,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精炼的语言将此次战事梳理总结,再将他发现的弊病逐一列出。

虽然此行奔波劳碌,多有波折,但迟素依然非常开心,这个平日里总是披着乖皮的人,因为实现了自身价值而轻轻哼着童谣。

“主子,贵妃娘娘送来的信。”

迟素越写越上头,听闻此言将信从暗卫手上拿过,心想什么信千里奔波也要送来。

接着就听暗卫道:“娘娘,薨了。”

“你说什么?!”

迟素猛地站起,在得到确认之后他缓缓展开信封,里面是母妃宁死也要告诉他的一个秘密。

“吾儿,瞒汝至今,吾深愧之。未尝思及竟至于此……汝非亲子曜元帝与众臣皆知,然不思为君之道反兴魏晋之风……母妃欺瞒数年已无颜再见,唯愿九泉之下得见汝母谨以谢罪……”

迟素读完一把将方才书写了两个时辰的公文扫落,道:“月影,把秦淮景找来。”

秦淮景是迟素门下幕僚,颇有才学,对各行各业都有研究,尤其是文章写得极好。

“殿下。”

秦淮景深夜前来,内心有一定的准备,但他见到迟素如同风刃一般目光还是一愣。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殿下就不再是以前的殿下了。

“将此次战事中杨、张二将的功绩着重点出,用尽你毕生所学,定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此次平叛战果累硕,天下太平。”

“殿下,这样写岂非罔顾事实,置蠹虫脓疮于不顾……”

“怎会?”迟素牵出冷笑。

“这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

次日迟素尚未出发返京,宫中送药的太监就来了。

尚喜一番或深或浅的敲打,就是为了让迟素尽快喝了药,他好回去复命。

“陛下生怕您身上留了疤,特叫老奴一大早就赶来,督促您尽快喝下,陛下一片怜心,殿下快些用吧。”

尚喜是在曜元帝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他的态度基本就代表了曜元帝。

迟素不答,尚喜久违地感受到了些许惧意,他不由得去看迟素的脸色,对方孩童一般低垂着眼睛,尚喜心想莫非太子也犯了孩子脾气?

正想着再说些什么逼迫一番,忽然眼前人睁开双眸露出精光,难以描述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只觉得头皮发紧,随后他感到喉间一凉,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他最后看到的,就是这位名不副实的贵人扔下身旁侍卫的长刀,取了药碗旁的布巾,擦去手上沾染的血渍,再扔下布巾道:“拖下去。”

太子班师回朝那日,民众夹道欢迎,朝堂议论纷纷。

曜元帝听闻尚喜的死讯倒是没什么伤心之意,在他眼中尚喜和因失血过度去世的瑜贵妃一样,都是无足轻重的人,更让他惊喜的是看来他的宝贝太子已经知道那件事了,他接下来的反应才是最值得关注的。

你会怎么办?无奈地发发脾气然后像孩子一样回到我的怀中,还是就此割袍断义正式与我宣战呢?

曜元帝期待了十数年的画面终于要出现了,他呼吸发颤面上也浮现红晕,招手,立刻就有侍者过来为他疏解。

与此同时,对格局变化一无所知的魏青正在准备他的第一场戏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太子的必经之路上道德绑架贤明的太子逼迫对方收下自己。

于是众人就看到有个不知死活厚颜无耻的青衣男子当众追赶太子的圣辇。

“殿下!殿下!”

迟素挥手让马车停下。

“何事?”

“殿下龙章凤姿气度非凡,宅心仁厚怜孤扶弱,草民从未见过有如此为国为民不慕名利的圣人,草民真心仰慕殿下风姿,一日未见五脏俱裂,唯愿此生做牛做马追随殿下,求您成全草民,在您身边做一个洒扫奴婢亦可!”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顺畅程度让一旁的说书先生都自愧不如。

迟素乐于体察民情,魏青这么急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是上赶着来攀附。

迟素轻笑,他应该不知道他这个太子之位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触之即碎朝不保夕。

怒杀尚喜等同于向曜元帝宣战,此次觐见,出来之后被贬成平民都有可能,在这之前竟然有人不知死活地找上门。

这傻子,没看到其他氏族子弟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吗?

魏青是真的不知道,虽然他看过剧本,但是受害于口口文学作者描述过于隐晦,以至于他至今都以为这本就是个单纯的复仇本。

太子紧盯着魏青的脸,试图搜寻出什么线索,像那日高高在上的曜元帝一样试图找出他的异心。

然而这个人似乎真的只是马屁拍错了地方,一副谄媚到极致的模样,挑不出任何问题,最多也就是那双眼睛明亮得过分。

仿若美玉的太子殿下隔着金丝暖帐含笑问道:“你仰慕我?”

那青年立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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