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几人窸窸窣窣，似有不满又不好声张。沈玫跟在几人身后，在楼道里七拐八拐，绕回那个她曾经路过的探险队员公示的附近区域。

她没有速记的能力，只能趁机扫了一眼，尽量记住当下这几人的名字。

探险队的休息室也在那边。

沈跟着他们，踏入某扇门。

？

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去了。

沈玫：？她是到了哪家学院的学生活动休息室？

布置得很生活化，简简单单的暖色调，影视、桌游、手工、乐器、阅读、单独休息区……还有专门划出一片用作餐食区域……室内的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这是虹域里，专供探险队这数十人的，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平平无奇全天不限时公共休息室。

沈玫：不会羡慕的。never。

房间里还有三四人围在一圈一惊一乍，看起来已经鏖战游戏许久。

几张脸很熟悉，沈刚刚扫过一眼。

“那个测试，这么快就结束了？”有人注意到他们，像面包机烤熟一片面包，叮地一下抬头。

“怎么样啊。”

“那个新人什么能力啊。”

看回来几人的神色，感觉怪怪的。

同行的那个高个子姓向，她路过时又确认了一次。几人一问，老向就念念叨叨起来：“因为故障暂停了，我估计没戏——开始我就觉得这次测试肯定不成。

“时空感知靠那个模拟舱怎么做得到啊。

“只能刺激神经感知有什么用，那只是一个‘虚假’的感觉而已。

“真要时空流速的模拟，还是得用1号区地下的曲率模拟场吧？哪个型号？我记得那个模拟场用的环阵列产生的引力场……满功率运转的时候，说是局部时间流速可以偏差15%左右。”

“嗯，感官欺骗吗？”有人插嘴。

“所以他的能力机制是什么？”

“没看懂，反正那个模拟舱连我们的能力都覆盖不了，顶多适合做一些既定的简单测试。”那个说话跟绕口令的人姓石。

“所以还是要用那个地下的曲率场，做新人测试？好大手笔。”

“只是为了新人的测试开地下模拟场……？他没有训练过，刚来未必控制得住。”那个帮他们解围、最先提议回来的人叫左菱菱，她多看留意了一眼。

“不用那个，这种测试要怎么确认，感觉？……没有实物的对照，参数能可靠吗。”

沈玫后退了一点靠着墙，没有插入他们热火朝天的对话之中。几人都不看好这次的试验，打赌今天的“临时故障”恐怕暂时没有下文。

“哎～～说这么多，最怕能力还没稳定，就让我们直接带他实战——啊～那就麻烦了。”老向摆摆手，没功夫研究他的能力，软趴趴地倒在一边的沙发上。

“这怕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权当带一个新人。大不了多带两次。”

“当作带新人？每一个空间的时空都是未知的……感觉没什么用。”一个人提出异议。

“他如果有能力，可以和便携式3000检测计互相对照？至少能定性判断一下时间流速和空间压缩比。”

“……你营养剂补傻了？我就说少申请点合成补剂，跟猫条似的。我有便携3000还要他做甚。”

“从签字确认开始任务时，检测计就必须随身携带身上，主舰上也有不可拆的主检测仪。那感知时空流速也没法验证了，总不能他全程不用不看。”

左菱菱扶额：“……那倒不是首要……重要的是去了新空间，不可能不带检测计，误入时空畸变的位置，很危险。”

“那就去以前去过的安全地，不是有几个项目安全系数评估得很高……啊。”一个提议响起，大家望向他，那个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像蚊子咩咩掉。

讨论戛然而止，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吱声。

沈玫双手环抱胸前，坐在不远处，已离职人员只列席不发表意见。

不是探险组的林齐琛，也不过顺路坐坐，喝杯咖啡。

沈玫没清楚他们的对话谈到了什么雷点。

“二次重启空间？”终于有人发出疑问。

“不是项目结束就封存吗？去过的时空，还能再启动？”

“前段时间……我记得……好像还真有。”

葛优躺的老向望向某处，桌子上的一本册子便像一个巨型的扑棱蛾子晃晃悠悠地游了过来。

“卧槽。”没见过世面的恐虫星人沈玫实在没忍住惊呼。

册子也随着沈玫的声音在空中哆嗦了一下。

魔术？魔法？超能力？没有透明鱼线吧？这就磁悬浮了？

这就是超能力吗？！

怎么说呢，眼见为实，有点羡慕！？

老向倒有些挂不住面子。

因为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沈玫震惊的神色，他着急解释：“别这么咋呼行不行？我现在没用手势定位啊！”说罢左手从衣兜里伸出来，做了个手势，书册立即平稳下来，在空中丝滑地匀速转了一圈，流畅地落在手里。

“只是最近在练直接观察定位……我可没像你一样能力退化啊，少来看热闹。”

老向翻着册子，说之前听老安提过几句，不过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在册子上比划了一下，得看看有什么遗留线索。

左菱菱则直接问话林齐琛是否知道以前重新启动的案例。

好像林知道什么。

林齐琛点头表示只知道有过，不过没有以前项目的工作权限。

左菱菱欲言又止：“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二次重启原来的空间任务。”

“为什么想这个。”

大哥明知故问啊大哥！刚才不都在聊吗你是聋的吗？！光喝掐飞是吧？！不要这么装x好吗？

沈玫坐在一旁无语到撅过去了。

“如果想要在真实的场景下感知时空，去已知区域是最方便和安全的吧。”

“不会的。以前的肯定也是特殊情况。”

“多特殊？你明明知道……”

“一般情况下，探索只开一次。”林齐琛只说原则性的话。

一般，不是一律。

一般，就有二般。

原则上～就是没有原则～～～

林每次说话用词都咬文嚼字谨慎得很。可这么说不就是直白白地开了口子么。

但说半天呢，又不松口。

哎，就是公司里油条那一套，沈玫嗤之以鼻。

比起理解大家都习惯了“穿越时空”的工作任务，沈玫还是更想不通他们的担忧。

为啥不能二次重启啊？去过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去第二遍？

“沈？”老向叫他。

“什么？”

您的<思考者状态>已被打断。

“哎……你知道新世界前身的……34号项目吗？代号……这啥，玻璃？”

“……？？？”

沈玫：黑人问号脸。

什么玩意？

她怎么会知道。她来的时间更晚。

“哈？”老向虚着眼睛，对沈玫的茫然表示怀疑，“安柏亲自带你啊，不可能不给你讲吧？”

“……？不太清楚？”应该是不清楚比较好吧

老向惊掉下巴：“真没讲过？保密工作做这么好？？安柏连你都不说啊……那看来那真是说漏嘴的……”

沈玫：真不是装傻，真不知道。

左菱菱倒是帮她说话，责怪老向：“算了吧你，明明知道师妹能力丢失，老刺激她回忆这些。”

“现在也勉强应付日常罢了。”林齐琛顺着接了一句，表示别太为难沈。

不说则已，一说，大家就来劲了。

“……沈，你现在还记得我们去AE2E30号空间的稳定状态引力参数吗？”刚才叽叽喳喳的一群人中，钻出一个，靠近了些，眨巴眨巴眼睛问，“上次我们采集悬浮土壤时，你说附近突然出现严重时空畸变信号的那个。”

“？”沈玫：呆瓜脸。

这叽里呱啦说啥呢，她得文字识别进手机看看是哪个app的商品跳转码。

“对了，玫玫，你记得上次去的那个无重力时空地下发现的透明蝴蝶吗？当时我做了图像捕捉，但是回来发现光线不对，生成的图鉴还是有瑕疵，这个花纹的鳞片结构不够清楚。”另一个人凑到她面前，双手在胸前翻花绳般做出几个手势，指尖凭空出现一只透明蝴蝶，扇动的翅膀因光线折射隐约有些五彩斑斓的缤纷色彩，栩栩如生，然后又很快消散。

哦哟哦哟，纯手工搓出来的全息影像？有点水平啊？

“你那是在一旁一起看到的，你还有印象吗？”

“我……有吗……”她该有吗？这说法……这不是诓她背锅吧。

“他们那都啥呀，那么复杂，她都丢失能力还问出任务的事干啥——沈，这个你肯定记得——《alpha职工基础保障条例》第8条？”

“……啊？？”什么玩意？！？！抽背呢这是？？！

她还得记这个？？AX应该是直接化用在考勤休假的管理办法里了吧？！

“不是吧？你连alpha每年可以享受假期的特定情形都不记得了？”

“……我得背这玩意？？？”沈玫也终于没绷住，她是法务部吗？

这条条款款非得背得一字不漏？这玩意真要用不能翻书吗？咋的，朗诵表演是她工资的一部分？

林在一旁解释，毕竟是beta，不需要记专门关怀的条例。

一个潜水党终于冒泡反驳：“老林这就不地道了，探险队里都自己人，没必要。”

探险队的人都知道现在名义beta的沈玫是有异能的alpha。

曾经。

“……”林齐琛无言。

“真一点不记得？”对方心不死。

沈玫无奈耸肩。少说少错。

石吐槽：“今天真应该让圆圆留这，看看沈的能力是不是退化得一干二净了。上次测试时，好歹没这么傻。”

林齐琛做了代言人：“只是正常人的范围。”

“哎，才发现圆圆没一起回来吗？”

“说来也是够扯，”左菱菱叹气，“老安虽然不在队里，临时工作组还是把他请过来了。”

“请他，为什么？他名义上都不在虹域了。”

“很扯吧？谁知道……反正他和那几个人不对付。”

“哈……”

“感觉那几个打头头的也没搞清楚情况，靠近一点就是噼里啪啦火药味，还没开始，老安就走了，圆圆也就跟着出去了，怕出什么事。”

老向做出OK的手势，在眼前并成眼镜的样式：“噢了解，毕竟她能看到信息素失控和能力暴走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