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城市灯火通明，位置偏僻的小区却显得静谧。
江雁微抱着草稿本坐在飘窗上，钢笔流畅地刻画出一串音符，片刻，又划掉，动作莫名带上一分躁意。
他控制不住地想着陆执匆匆离开的一幕。
为什么要走？
不是你要来我家的吗？
是因为看到照片，知道了我的心思，所以逃了？
那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关心我的手伤，帮我吹头发，做饭给我吃……
还有奶茶和花……不对，那是补课的交换。
江雁微里烦乱，手指攥着笔，用力到发白。
这么一想，陆执本身就是开朗热情的性格，他或许对朋友都这么好，我不一定是……特别的。
视野似乎有些暗淡下来，有什么安分了许久的东西在暗处涌动。
明明是抓住的浮木，这一刻却突然飘远了，江雁微像是溺水的旅人，挣扎着想要靠近，却怎么也动不了。
忽然，门被拍得震天响。
江雁微霎时惊醒，手一松，钢笔掉到地上，咕噜咕噜滚远。
“江雁微，我回来啦！快开门呐！”
隔着门板传来的声音有点闷，但他一下就认出来人。
江雁微来不及多想，放下草稿本，起身匆忙来到玄关，拉开房门。
陆执的手顿在半空。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两秒后，陆执扬眉笑起来，“江老师，今晚还没给我补课呢。”
男生笑容太闪亮。
江雁微忽然觉得家里的灯光似乎也明亮了许多。
江雁微侧开身，让陆执进来，忍不住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陆执蹬掉鞋子，乖乖趿上兔子拖鞋，神秘兮兮地说：“秘密。”
江雁微咬唇，“不能说？”
陆执目光落在被咬得泛红的唇上，又忍不住往下打量。
江雁微之前洗完澡就穿着浴袍，当时他脑子乱糟糟没留意，此时一看，简直……活色生香。
领口松垮露出一片起伏有致的胸膛，系着腰带显得腰身更加纤细，往下一双长腿笔直白皙偏被浴袍遮挡了半截，简直在诱人一探究竟……
陆执鼻子痒痒，猛地仰头。
江雁微：“？”
陆执苦着脸，盯着天花板说：“我想洗个澡？”
仿佛天花板上开出了朵花似的。
洗澡？这个时候洗什么澡！
江雁微双手在背后交握，绞紧，他太想知道陆执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恨不得拽着他的领子把他脑子里的想法全部抖出来。
……太急躁了，他低头闭眼，快速调整呼吸，平静下来。
再看陆执满头大汗，浑身冒着热气的样子，边领着人往浴室走，边说：“怎么，今天没有锻炼，出去跑步了？”
陆执指节蹭蹭鼻尖，语焉不详：“差、差不多吧。”
江雁微点点墙上的不锈钢架子，上面摆着瓶瓶罐罐的洗浴用品，“你自己看着用。”
陆执看到墙边的浴缸，手一撑，坐在浴缸沿上，拍了拍，提议：“江雁微，要不要一起泡个澡，我们可以边泡边聊天，看你的样子肯定没有跟男、性朋友一起泡澡的经历，怎么样，要不要体验一下？”
陆执说着说着，耳根红了，他读书的时候大脑都没有这么活跃过，竟然瞬间冒出江雁微跟他一起泡澡的画面。
他不否认自己夹藏私心，但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江雁微这样的，一看就没进过大众澡堂，肯定也没跟别人泡过澡。
他想占据江雁微的第一次，哪怕只是泡澡。
江雁微一愣，下意识反问：“你有这种经历？”
陆执：“……我没有！但我现在想有。”
他也不算说谎，他以前跟朋友去泡过温泉，但没跟别人泡过浴缸。
江雁微看了一眼深深凹陷的浴缸，慢吞吞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过？”
陆执：“？”
陆执：“？？？”
谁？谁？？？
江雁微竟然跟别人一起泡过澡！！是谁！是不是那个叫孟川的男狐狸精？！！
陆执宛如生吞了柠檬，差点就要跳起来拽着江雁微问清楚。
偏偏这时，江雁微朝他微笑，“我这浴缸没用过，有点脏，家里也没有浴盐，你想泡的话，下次吧。”
陆执立即哑火，下次，江雁微这是默认了他可以经常来？
陆执眼睛一亮，声音都带着喜悦，“下次你跟我一起泡？”
陆执心态已经飞速转变成，江雁微都跟别人泡过澡了，我不能差了，我也必须有。
江雁微婉拒：“下次，你可以自己泡。”
陆执不敢置信，“为什么？你跟别人泡澡，不跟我泡，你是不是嫌弃我？”
江雁微：“……不是，我现在不喜欢泡澡。”
“为什么？泡澡很舒服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陆执倾身凑到江雁微身前，眼神可怜兮兮。
江雁微转开脸，按住陆执肩膀，不让他再往前，下意识地说：“大概…第一次感觉不太好的缘故……”
陆执紧盯着他，巴巴等着揭秘，江雁微一下子有点短路，突然在他发顶狠狠揉了一把，“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赶紧洗澡，不然晚上没时间补课了。”
江雁微说完，转身出去，顺手给陆执关上门。
陆执支棱着一头黑发，呆呆望着浴室的门，江雁微刚刚在对着他的脑袋泄愤吗？
靠。
怎么能……这么可爱……
不过“第一次”是什么鬼，第一次泡澡，还是夹带了别的？
陆执衣服一脱，打开淋浴，任由水流冲刷，挤了洗发露搓头发，搓着搓着，搓出一头泡沫，他抓狂起来，把头发揉成鸡窝。
江雁微背靠着墙壁喘气，浴缸……
浴室水声哗哗，那个人正在里面洗澡，毫无防备……
他闭了闭眼，心底不断浮起阴暗的念头，掌控、占有……禁锢。
江雁微一惊，他慌张摸到床头柜，找出药瓶，倒出两片药片扔进嘴里，直接干咽下去。
药片擦过喉管，苦涩的味道化开，江雁微咬牙忍耐。
陆执洗完澡才发现自己没有换洗衣服，他抓起浴巾往身上一裹，直接推门出去。
江雁微这会儿正用手提电脑处理文件，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陆执围着一条浴巾出来，眼睛微微睁大。
陆执个子高，身板结实，六块腹肌分外吸睛，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浴巾围在他腰间只堪堪挡住重点部位，下方两条大长腿，肌肉紧实流畅，爆发力十足。
陆执把头发往后捋，笑起来，“江雁微，借你身衣服。”
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滴落。
江雁微别开目光，去翻衣柜给他找能穿的衣服。
他找出一套合适的睡衣，扫过边上的内裤，停住，红晕慢慢爬上脸颊。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抽了一条出来，闭着眼睛塞进衣服里。
“这身是新的，你先穿着，你的衣服放洗衣机里，洗完烘干就可以穿了。”
江雁微把衣服递给陆执，目光偏向一侧。
陆执疑惑地问：“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他一边接过衣服，一边伸手要去碰江雁微的脸。
冷不丁手上掉下来什么东西，陆执条件反射探手一捞。
然后，陆执整个僵住，只见他中指上正勾住一条薄薄的布料，一条黑色内裤。
三、三角的。
热气霎时上涌，陆执觉得空气都在发烫。
江雁微脖子都红了，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难言的气氛无声蔓延。
江雁微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你，你赶紧……”
“啪嗒”一声水滴响。
江雁微一抬眼就看到陆执鼻子下面挂红。
鼻血终究还是蜿蜒而下。
江雁微：“……”
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忘了，他急忙拉着人坐下，找出医疗箱，给陆执清理血迹。
陆执全程神游天外，实在是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江雁微找出棉球给他擦血，结果血越擦越多，他担忧地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你怎么总是流鼻血？”
陆执终于回过神，他伤心地说：“我说我以前不流鼻血，你信吗？”
在喜欢的人面前流鼻血，实在太丢人了。
陆执真想仰天长叹，他一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面对心爱的人，一个清冷系顶级大美人，就在他跟前，没穿裤子，还亲手递过来一条……这怎么可能顶得住！
这可真比极限运动还刺激，但又不一样，玩极限运动他不流鼻血。
唯一能宽慰陆执受伤心灵的就是江雁微的亲手服务，动作又轻又柔，指节不经意碰到皮肤，微凉，有点痒。
陆执坐在沙发上岔着两条长腿，江雁微就站在他身前，微微俯身，目光专注，新雪般清冷的气息萦绕过来，这个距离，他一伸手就能把江雁微抱个满怀。
陆执努力压下这个念头，不想吓到人。
他视线下划，想转移注意力。
江雁微宽松的浴袍垂感极好，陆执落下的目光恰巧将领口的春光一览而尽……
陆执：“……”
今天，是要我死是吧？
陆执双手搭在小腹上，眼睛一闭，分外安详地想，算了，江雁微这么可爱，迷死我也是应该的。
鼻血流的更欢了。
客厅安静。
江雁微换了几次棉球，血量终于下去了，他心弦微松，有心情说话了。
跟陆执闲聊，“刚才就想问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直接回家？”
陆执勾唇，闲闲回答：“得来补课啊。”
其实他告别许竞舟后，走到一个岔路口，一条大路往他家的方向，一条小路可以走到江雁微家。
他突然就心潮澎湃起来，就像回到抉择的时候，窄路的尽头有江雁微。
想见江雁微的念头一下子占据了大脑，他走进小路，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一路跑回江雁微家门口，这才跑出了一身热汗。
江雁微调侃：“这么爱学习？”
陆执睁眼，目光很亮，“这话不对，我爱的可不是学习。”
江雁微耐不住他的目光，偏开脸。
陆执这话几乎昭然若揭，江雁微心头很热，情绪却在开始发挥的药物作用下十分平静，一时有些割裂。
他应该就势问下去，他期待陆执的回答，但另一面又恐惧答案。
江雁微最终还是没问下去，垂下眼睛，转而问道：“总是流鼻血，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陆执丧了一下，又打起精神，好歹没直接拒绝不是，没拒绝就是有机会。
“去看过，医生让我别浪费医疗资源。”
江雁微忍不住笑，“医生会这么说？”
“我总结的，反正就这意思，”陆执也笑起来，鼻血渐渐止住，他余光扫到边上一道门，半合着，露出一条黑魆魆的缝，不由问：“那个房间是？”
江雁微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顿了顿，“储物间。”
陆执随口说：“哦，你刚刚在储物间？有什么东西要整理吗？我帮你啊。”
江雁微：“没，在里面听歌打发时间。”
在储物间听歌？难道江雁微的储物间是日常活动区域，陆执这么想着，问：“那也要在那里补课？”
江雁微：“也可以。”
江雁微放下沾血的棉花，提醒陆执，“赶紧把衣服穿上，我开了空调，小心感冒。”
陆执转头看看放在身边那叠衣，又开始热起来。
他偷瞄江雁微，发现江雁微面上镇定，眼神里都是不自在，顿时精神一振，没那么慌了，心里甚至起了逗人的心思。
他故意用中指勾起那小块布料，用虚假的惊讶语气说：“江雁微，看不出来，你竟然穿三角的……”
陆执手指修长，尤其是中指，勾着黑色布料，江雁微联想到那手指的粗粝与布料的光滑触感，一时竟然显得格外涩气。
江雁微心里发慌，心弦绷紧。
陆执故意凑到江雁微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