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一个人回去了。
薛简抬起眼,疑惑的望着他身后看了几眼,他刚才明明看到崇山明和他前后脚走出去了,明显是追着过去了,人呢?
肖易摊了摊手,“走了。”
薛简:“……”
他翻了个身,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肖易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虽然觉得崇山明现在走好像不太合适,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更想不明白,薛简在生什么闷气。
不是不爱了吗…肖易自己在心里嘀咕了一番,却见薛简的身体在被子里一起一伏。
哭…哭了?
肖易顿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除了在戏里,他还从来没见过薛简哭。
他叹了一口气,俯身道:“我去把他喊回来?”
薛简僵了一下,掀开被子,双眼充红,气恼的看着他,“烦死了,你也走。”
肖易装起了无辜,“我又怎么你了。”
“我去救人,腿都要蹬抽筋了,你就在岸上看着?”
“不是…”肖易无语到发笑,“我寻思我也不会游泳啊。”
“你回酒店吧。”薛简把头别了过去,“让我一个人待着。”
“药呢,药也不吃了?”
“不吃了。”薛简吸了吸鼻子,“死就死吧。”
“唉。”肖易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对于薛简来说,哮喘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抛弃,残缺,与得而复失。
起码现在,他并不想让崇山明走,他想要拉住他,恬不知耻的要他陪自己一会儿,就一会儿。
薛简现在确实不想看到肖易,一想到肯定是他说了什么,才让崇山明走的,他心里就闷闷的。
好像是被好闺蜜揭露了自己男友的渣男皮相,反而怨怼闺蜜的顶级恋爱脑。
“没事吧。”
手机震了一下,是艾米莉的关切问候。
薛简回了三个字,“还活着。”
紧接着是宋音希,“还活着吗?”
薛简挑眉:“能喘气。”
他再往前翻了翻消息,还有昨晚来自苏悯行小心翼翼的询问,“薛老师,你看到热搜了吗?”
薛简揉了揉眉心,“看到了,没事。”
再往下翻,才发现还有一条没回的,是楚辞,“小简,我和先生看到了直播,先生很生气,现在我们已经坐飞机赶过去了,如果小少爷和你在一起的话,请让他速回先生的消息。”
不是…薛简真想晕过去算了。
程左礼要来?不要啊…
他后知后觉,刚才直播没来得及关,那么崇山明舍命救他的画面,岂不是全世界都看到了。
哈…
等着吧。
薛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结果程左礼和程度没等来,反而等来了一个让他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一进来就在急诊大厅里吵嚷着,“崇山明呢?死了没?”
薛简觉得他有几分眼熟,虽然见的面不多,没说过几句话,但肯定是经历过一些很重要的事的那种眼熟。
过去了快要两年,薛简是真的有点记不清了,但是和崇山明有所关联…好半天,脑袋轰的一下,一下子想了起来。
不仅想起了是在哪见过,还想起了他的名字。
防止记错,薛简悄悄的拍了一张他的侧脸,发给艾米莉确认。
“你还记得他吗?”
艾米莉立刻就回复了,“link?”
果然是他。
当年他最拮据的时候,也是刚认识崇山明的时候,和艾米莉一起去的那个艺术展,搞了一遭抽象的行为艺术。
结果没想到,link的现男友关褚,居然是崇山明的前男友。
那天是一切的转折点,不仅让薛简财迷心窍,决定接近崇山明,还想错了他的属性。
所以link跑来…找崇山明做什么。
哦…
薛简瞬间脑补出了一副大戏,不会是崇山明和关褚破镜重圆了,抢了link的人,所以他直接杀到了医院来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挺搞笑的。
薛简拉过了肖易,让他站在床前,挡住了自己的脸。
肖易回头不解,“你认识?”
薛简尴尬一笑,“这…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link在原地转了几圈,到处找不见人,视线在肖易的脸上略微停滞了一瞬,又把头转过去了。
下一刻便和去买水回来的邢曜对上了眼。
“墨哥?”邢曜诧异的望着他,想不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呼…小曜,怎么样,崇山明没事吧,他人呢?”
“他没事啊,咦…刚才还在呢,怎么不见了。”
“没事?没事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神经。”
link长吁了一口气,“我正好在这边儿冲浪,看到新闻就跑过来了,这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邢曜揶揄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理你也是有原因的,听说你又给男人花了不少钱,崇哥要气死了吧,他本来就不待见你那个…咳咳,好了好了,别瞪我,我闭嘴。”
他用手指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但是已经晚了,耳朵还是被人提溜了起来,“我说他没说你是吧,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我我…我手机不知道哪去了,乱糟糟的,哎呦…好了好了,这么多人呢,我好歹也是个明星,给我留点面子。”
link急匆匆的来,最后落了句有事随时告诉我,就又急匆匆的走了。
肖易转过身,露出了刚才死死挡住的那张脸。
“现在能说了吗?”
他这话说完半天,却见薛简像是呆住了一样,眼神涣散的望着天花板。
肖易伸手又在他面前晃了晃,见薛简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道:“有件事…我好像想错了。”
薛简当时在浏览器检索过关褚这个人,怕查错字,从关楚到管楚到关处,到关褚…全都搜过,但是与这个名字对应的信息,根本就没有。
薛简以为他是什么还未出道的模特,后来就把这件事忘了。
但是现在呢。
薛简又一次打出那些名字,还是没有。
他扯了扯肖易的袖子,喉咙发紧道:“我有事想问邢曜。”
不过短短的三五分钟,想来…也来不及对什么口供。
邢曜站在他的床前,眨巴着眼睛,怀里抱着一堆水,“简哥,你是喝这个电解质水还是这个橙汁。”
薛简没答,只是那么望着他,“刚才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挺眼熟的,他是…?”
邢曜咧嘴一笑,“害,以前一起长大的哥哥,不着调的很,简哥是在哪见过?”
“我应该认识他对象,是叫…”
“关褚,他对象叫关褚,处好几年了都。”
“刚才这个人也认识崇山明吗?”
“认识啊,他们关系可铁了。”
邢曜对答如流,“关褚还是崇哥介绍给他的呢,一开始…额…不是崇哥和他在一起了吗,后来不合适就分手了,结果又叫墨哥处上了。”
听起来没有漏洞。
即便两年前在餐桌上,link只字不提他自己和崇山明是朋友,还说了不少贬损的话,但是现在想来,其实也并不算过火。
甚至可以解读为一种损友的心态。
但是…
薛简意味不明的盯了他半晌,轻声道:“真的有关褚这个人吗。”
他举起了手机,上面是link的个人介绍。
中文名尹墨,新锐先锋艺术家,毕业于伯利克里大学,横跨影像,装置,行为艺术,通过表演性创作挑战社会规范……
偏好于性别,身份,取向议题,与其同性恋人褚明煊(fox网络技术有限公司联合创始人)活跃于慈善公益事业…
薛简嘲弄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弄谁,“关褚?”
“手机给我看一眼。”
薛简朝着邢曜伸出了手,邢曜为难的捂着手机好一会儿,最后直接落荒而逃。
呼吸又一次开始不畅,薛简侧过头急促的吸入药物。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