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定安沉默了一阵,最终长长叹了口气:“其实你和世子也并非全无可能,要不你再等等?”
姜玉清拧了拧眉,有些诧异地看向胡定安:“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阻止我接近他?”
“此一时彼一时嘛!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胡定安勾唇笑了笑,一脸深意地看了一眼姜玉清。
姜玉清很快反应过来:“京城出事了?”
她记得原著里,连晚嫁给三皇子之后的几年,三皇子荣登大宝,苏荷也因此成了皇后跟前最得力的女皇商。
太子落马,临出事前咬死了一群和他作对的臣子,其中也包括了原著里笔墨极少的桓王。
桓王作为皇亲国戚,并未被赐死,而是被永久禁足于王府。
“商人不议政,你心里清楚就行。”胡定安气定神闲地把玩着茶盏。
之后的两日,姜玉清开始大面积收粮,在许州官府和胡定安的安排下,各家米商皆以最低价出货,姜玉清倒未曾在价格上吃什么亏。
忙活了一场,总算是将份额给集齐了,这时胡定安收到了飞鸽传书。
“南边下大雪,官道被堵,京城命我们尽快出发,争取半月内将军粮送至顺宁府。我今夜就出发!”
“这么急?”姜玉清瞧着胡定安的神色,隐约感到担忧。
“边境军粮快要耗尽,若我们运送不能及时,到时鞑子攻破防线,倒霉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整个大盛百姓。”
“我跟你一块去!”姜玉清急忙道。
胡定安挑了挑眉:“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粮,又或是担心他?”
姜玉清眸子微沉。
“好吧,不逗你,天寒地冻,姑娘家还是乖乖留在家中等消息吧。”胡定安收起平日里的嬉笑,一脸慎重地说道。
“别拿我比作闺阁里的弱女子,我不是,我的车队曾日行千里,大半个大盛朝的疆土他们都走过,论行车经验,没有人比他们更充足!”姜玉清一脸正色道。
胡定安惊了一下:“你自己养了车队?”
“很奇怪吗?我这么多酒楼开在这,每个酒楼每日所需的菜食约莫300到500斤不等,各地菜价皆有浮动,有了车队便可以打空间差,赚取利润,这个道理胡老板不会不懂吧?”
这就像是自家养的快递,方便快捷,且用的安心。
胡定安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带我去看看你的车队?”
“正好这两日他们来送货,就住在酒楼里,你跟我来!”
……
姜玉清带着胡定安去见了车队的队长。
队长名唤沈义,是江南人士,从前为镖局走货,行车经验十分丰富。
姜玉清将她此番要走的行程告知了沈义:“上头要求我们半个月内送到。”
沈义道:“若不遇极端天气,半个月内绰绰有余!”
“绰绰有余?”胡定安眼底满是质疑,“我提前了解过,他们都说半个月只会迟不会早。”
“那是他们,他们一年才走多少路,怎么能跟我们长年在外跑的人比?”沈义脸上划过一抹骄傲,说话间,他铺开地图,指道:“你们看,正常走官道,半个月是肯定不够的。所以我介意抄小路走,但这就有个问题,沿途有两拨山匪,若是碰上会有些麻烦。”
胡定安轻笑一声:“说来说去,不还是要走官道?”
“不,山匪也分,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都有协商的余地!”沈义道。
姜玉清问道:“那你有几分把握能应付这帮山匪?”
“七成!”
“我觉得七成可以一试。”姜玉清看向胡定安。
胡定安却神色严肃:“这事不可冒险,你想清楚,那可是军粮,出了任何意外所有人都得死!”
“可是如果半月内送不到,军队没有食物打仗,大家还是一样要死。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为何不冒险赌一把?”姜玉清振振有词道。
胡定安拧了拧眉:“你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他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沈义问向姜玉清:“东家这次也要去吗?”
姜玉清点了点头:“粮都是我花钱买的,你觉得我能让他捡漏?”
“喂,是名重要还是命重要?”胡定安忽然从门外伸出半个脑袋。
姜玉清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没走,于是也不遮遮掩掩:“当然是名重要,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你能在圣上面前得脸吗?”
胡定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要争一争。”
“富贵险中求,名利亦如此!”姜玉清一脸正色道。
胡定安笑了笑:“有意思!也好,那就陪你赌上一把,大不了一起死,死后也能有个伴!”
姜玉清转头拍了拍沈义的肩膀:“赶紧准备一下,事不宜迟,今夜就出发!”
“好嘞东家!一切交给我!”
天色彻底沉了下来,姜玉清收拾好了包袱,立在檐下,今晚的夜空里闪烁着许多星星,浅淡的星光照亮了夜路。
“东家!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沈义和车队站在街角催促。
姜玉清拎着包袱坐上了马车。
……
连着几天的赶路,车轴终于在即将进山前坏了。
胡定安和姜玉清纷纷下车察看。
沈义神色从容地蹲在车旁,手脚熟练地修车轴。
“大约多久能好?”胡定安看了眼远处的山谷,若不能在天黑前穿过这道山路,那恐怕得在山里过夜了。
“很快,我们都备了修补的器具,这种情况平时见多了,沈队长半盏茶就能修补好了!”一旁的车夫缓声解释道。
胡定安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沈义的确很快就修好了车轴。
接下来最大的问题便是沿路山匪,好在沈义曾途经此地,与这些山匪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熟客,姜玉清和胡定安各出了点银子,便将第一波山匪给打发了。
至于第二波山匪,据沈义所说,这帮人和当地官府达成了协定,两方互不干扰。
沈义和姜玉清、胡定安三人商议之下,便让一个善武的随从带着胡定安骑马去了就近的官府通气儿。
如此一来,前来耗了一天左右,便也解决了。
接下来,便是一路快马加鞭,临近抵达顺宁府的前一夜,天上开始飘起了大雪。
原本该是按时抵达的队伍,不得不延误下来。
……
顺宁府。
主帅军营之中,将军孟骁拆开书信,脸上露出一抹喜悦。
“太好了,军粮终于送到了,就是昨夜一场大雪,被堵在半路了!”
姚峥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卑职这就带人前去接应他们。”
孟骁收信,沉声叮嘱:“你速去速回!”
“是!”姚峥拱手退下,他走出营帐,冲着不远处的将士挥了挥手。
很快一行士兵骑着快马,匆匆离开了大营。
……
夜幕降临,姜玉清一行人推车缓慢前行,厚重的积雪落在众人蓑衣上,四肢百骸皆被冻得没有知觉。
“东家,路上积雪厚,你快回马车上去,大家伙儿都是老爷们儿受得住,你别累坏了身子!”沈义担忧地跟在姜玉清身侧,大声喊道。
风雪呼呼地打在耳边,姜玉清压根听不清对面在说些什么,可零星飘来的几个字也让她猜到了大致意思。
“少废话,快去前面探路!”姜玉清拍了拍沈义的肩膀。
长久以来合作的默契,让沈义很快领会到了姜玉清的意思,他也没再说废话,转身就走到了最前面。
马车上,胡定安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时不时掀起帘子看向外面,漫天风雪打在少女的肩头,而她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不放弃、不抱怨,永远都是一路向前,镇定且坚毅。
直至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众人终于看见了军营的哨台。
“到了!终于到了!”
众人纷纷露出了欢呼,长达一整夜的行路,终于就此结束。
“这一趟运送军粮,走的当真十分不易。”车队的众人脸上皆是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车队交由士兵们卸货,剩下的人除了姜玉清和胡定安,纷纷都去了营帐中休息。
将军孟骁看到姜玉清和胡定安,不由得面露诧异:“你们没有碰上前去接应的士兵?”
姜玉清面颊被冻得通红,不过却很有精神,她疑惑地看向胡定安。
胡定安沉默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应是我们走了小路的缘故,想来是走岔了!”
说话间,士兵忽然在营帐外大喊:“报!”
“进来!”孟骁随即道。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狼狈地跑了进来。
“你……你不是跟着姚峥的亲兵吗?发生什么事?”孟骁见状,立刻声音拔高。
姜玉清抿了抿唇,苍白着脸看向士兵,就见士兵沙哑着声音道:“姚副将半路遇袭。”
“你说什么?”孟骁猛地站起身。
“敌军埋伏在暗处,像是早有消息,副将命我返程,请求军中支援!”士兵焦急道,“还请将军立刻派人前往支援!”
孟骁不敢大意,没有片刻迟疑:“来人!立刻调两队人马,前往支援!”
军中出事,胡定安和姜玉清也被请出了主帅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