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过后，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涌出，各种溢美之词混杂着吃桃言论层出不穷。

【老婆！！！不管你是男是女现在你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老婆！】

【粉红小恶魔暴杀老夫】

【啊，这腿，啊，这腰，啊，这仿佛点在我心头的痣】

【我信，我信信信，到底是哪个煞笔怀疑我们亲亲宝贝！】

【不不不，这波那位哥们是友军啊！不然大王怎么会被我们说服穿可爱小裙子呢】

【老婆，我有个朋友得了绝症躺在CPU里就快死了，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他关注的主播每天都穿小裙子直播】

【一人血书求大王每次都穿！】

【+10086】

【加身份证号！可以点单吗？想看水手服】

【兔女郎走起来！！！】

直播弹幕愈发群魔乱舞，老板们激情打赏，各种龙吼声在直播间不绝于耳，祁柒眼角一抽，顿觉不妙。

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他难道都要女装了？还得费心去买这些人说的什么水手服？

可是伴随着直播间活跃度增加，讨论度不断攀升，被网友们拉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新来的人也开始加关注点赞，从几百人一下子飙升到上千人。

一直以来祁柒都是个不温不火的小主播，原本也是为了玩游戏有大佬带，顺便赚点打赏钱，没想到一次女装带来的效果如此之好，就连祁柒也不由得心动。

【宿主，你的直男心呢？节操呢？】系统忍不住问道。

祁柒字正腔圆，义正言辞：【在打赏和关注面前，不算什么。】

“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也谢谢直播间新来的家人们~”

“如果家人们喜欢的话，我以后直播会考虑小小的换装……嗯，水手服也是可以的……兔女郎不行啦！”

粉色小恶魔声音急切羞涩，双手慌乱地在胸前摇晃，颇有一种被逼到绝路手足无措之感，虽然戴着口罩，却也能从颈部晕染开的薄薄一层绯红推测出布满红霞的双颊，盈盈水色的眼眸，和轻轻咬住的丰满唇瓣。

屏幕前的YUAN终于反应过来，在评论区逐字逐句地输入，点击发送。

【YUAN：好看。】

【YUAN：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但是他反复措辞才发出来的评论被其他人快速的发言顶走，极快的速度让YUAN不悦地抿唇。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

不过，直播间的老观众还是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发言，上次直播的事件起因——或者说他们应该表达感谢的始作俑者。

【主播主播，那个家伙也来直播间啦，刚才跟你道歉】

【老兄，啪啪打脸了吧】

【感谢您的随手举报，可是让我们整整三天没见到老婆了呢】

【又是一个真香党吧，蹲直播间的速度真快】

【啧啧，拜倒在我家大王裙摆之下的颜狗罢辽】

弹幕对他冷嘲热讽，没想到YUAN又回了一句：【直播间是平台擅自关注的】

祁柒注意到YUAN的回复还是在其他弹幕的提示下，对于他嘴硬的表现倒也没有过多在意。在庞大的新老粉丝面前，这一个小角色的纠葛早就被他抛诸脑后。

很快，YUAN就发现，主播对于他的评论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下文。

没有下文。

其他人嘲讽几句，也热火朝天投入到调戏主播和抽取连麦打游戏名额中。

青年眸色晦暗，耳机里时而娇俏时而羞涩的声音如蹦蹦跳跳的小黄鹂，蜷起的爪尖挠着他的心口；指腹在微微俯身而若隐若现的胸口处摩挲，好似能帮她遮掩一二，又像是无意识宣泄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占有欲。

怎么会……这么乖。

让穿什么裙子就穿了，好似全然不知道那些给她打赏让她买衣服的观众抱着怎样龌龊的心思。

仿佛对她做了更加过分的事，也依旧会用纯然无辜的水眸望着对方。

在此之前，他满怀厌恶和鄙夷举报了直播间。是男是女对他而言无所谓，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分明是拉了这个蠢笨的家伙一把。

可在今天之后……青年迟疑了。

或许他没有资格鄙夷别人。

因为他也怀着不纯的心思。

是迟来的青春期吗。

良久，青年的目光才转移到中间的游戏界面。

直播间的一位幸运粉丝操纵着角色和主播“暗黑魔龙大王”一起跑图，凭借着不错的技术和强大的氪金装备一路平推，护着紫衣小仙女不被草丛里苟着的玩家突袭。

尽管“大王”的操作实在是差劲，被围殴的时候经常走位失误撞脸敌人的大招，看得无论是直播间粉丝还是玩家本人都血压飙升，但“大王”软声软气道歉、撒娇、叫哥哥，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声音甜到人心坎里。

再加上对方可怜巴巴压低身子伏在桌前，胸前原本不见起伏的软肉状似不经意地堆叠在一起，挤出一点引人遐思的弧度，就像做错事的小猫咪卷着尾巴仰着无辜的小脸发出甜甜的一声“咪”，叫人心都化了。

即便是戾气最重的骨灰级游戏玩家也不舍得恶语相待，只得骂骂咧咧退出直播间，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胸口那股莫名的燥意，短时间内只怕无法化解。

……

“小元，你说文哥最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青色的季节》拍摄基本结束，住在一栋别墅里上演少年少女初恋配对的工作也接近尾声，林子琪终于鼓起勇气和新晋偶像搭话——虽然用的是他野生cp的借口。

被提问的青年一头蓬松的浅褐色卷发，衬得他轮廓深邃精致的五官和微微翘起的红唇愈发优雅，象牙白的皮肤好似从小被牛乳浸泡着长大，唇角一枚颜色浅淡的痣，不愧是被无数时尚媒体吹捧为“王子系偶像”的美少年。

——他也确实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在这所小小的别墅里。

林子琪不由得微微脸红。尽管这里的女孩各自有剧本官配，真正喜欢的都集中在两位身上，也就是她话中提到的两人了。

“嗯……不太像。怎么，有情况？”青年一双小鹿眼微亮，一副发现八卦的气味十分感兴趣的小狗模样。

林子琪一颗红心正中一箭，缓了一下才道：“对，最近文哥总是在看手机，拍摄导演好像也提醒过他，而且晚上文哥都不怎么跟我们一起互动了……你们不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青年闻言耷拉着脑袋，好似十分失落：“没有……文哥总是防着我，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吧。涉及他的隐私，我也不好多问。”

“文哥吗？他该不会是谈朋友了吧。”突然插话进来的崔庭鹤语出惊人。

“诶？！不会吧，那可是文哥！我还以为他一定会和高数一辈子呢——”林子琪小声惊呼，毕竟文哥看起来就是个性冷淡，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完全不符合她的口味，时常让她的无数姐妹扼腕兴叹，真是白瞎了那一张俊颜。

但凡文哥会笑一下，都是对全体颜控的至高礼节！

崔庭鹤本着“生命不止，八卦不歇”的原则，十分不怕死背着当事人小声哔哔：“我观察过，文哥以前一天碰手机不超过十次，现在每隔一个小时都会打开一次手机。”

林子琪：“那也有可能是其他事情吧，我平时看手机的时间更久，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崔庭鹤摇着手指：“NONONO，我可是掌握了关键证据。”

林子琪很不高兴地怼了他一下：“别卖关子。”

青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互动，对于崔庭鹤的未尽之语产生了一丝兴趣。

刚才还一脸娇羞想来和他搭讪的女孩，现在为了别人的一点捕风捉影的八卦将他彻底抛诸脑后，而且还是他最讨厌之人的……这点让他有些不爽。

说到底，用龙燚元当作借口开启话题，本身就让他十分倒胃口，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女孩。但现在……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若是崔庭鹤能说出点什么有趣的事，他就原谅他们打扰自己休息的事了。

崔庭鹤无知无觉继续着他的八卦：“我偷偷看到文哥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漂亮女主播。怎么样，够劲爆吧？”

何文灏挑眉。

林子琪面露惊愕：“真的？文哥是不是点错了，视频恰巧弹出来然后恰巧被你看见了？”

崔庭鹤：“当然不是，我可是待了好一会儿……”余光看到远处走来的龙燚元，他闭上说个不停的嘴，拉着林子琪赶紧逃了。

何文灏意味深长地看着龙燚元，眸中流淌着蜜糖般的笑意：“听见了，有什么想法？”

龙燚元不咸不淡地分了一个眼神，与他擦肩而过。

半晌，何文灏发出一声冷笑。

不声不响的反倒激起他的兴趣了。

……

女装直播带来的收益远超祁柒的想象。

甚至不需要露脸，仅仅是戴上口罩穿着裙子，偶尔掀起裙摆衣角，或是让肩带下滑，“不经意”扯开领口，就能让直播间的观众嗷嗷直叫，打赏哗啦啦地流入祁柒的小金库。

直播间人气直线上升，比过去高出十几倍。尽管如此，他的游戏水平并未因此增加，却有大把的游戏高玩愿意带他升级，哪怕被他害得掉级也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若是换做以前，他打游戏这么菜，早就被人开麦喷到自闭下线了。

这就是女装的魅力吗？

不，祁柒内心鄙夷。

屏幕的对面不过是一群馋他身子的下贱货。

是稍微给点甜头就会留着口水一拥而上的鬣狗。

虽然他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亲密，实际上最是瞧不起这些把钱花在无用的娱乐上面的、庸碌无能之徒。

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所谓的“漂亮妹妹”的真实身份是个男的，上着赶着送上金钱。

祁柒享受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有着正常三观和心理的人，怎么会痴迷于欺骗他人？

或许他真如系统所说，就是个炮灰反派吧。

为了粉丝的打赏，祁柒不得不购入更多的女装，清纯的JK水手服，禁欲的粉色护士制服，热辣牛仔小短裤，珊瑚绒猫咪连体睡衣裙……这些有的是他自己买的，有的是应粉丝要求指定下单的——他不会把真实地址透露出去，所以坚持不让粉丝寄东西。

更何况，寄东西还要考虑实用性和变现程度，哪里比得上直接给钱来得快？就算被平台扣掉一半，那也是真金白银到手了。

不过，最近尹致焘总爱回宿舍，倒是让祁柒时常措手不及。幸好他每次直播都在晚上，而尹致焘晚上不会留宿，这才没让他萌生搬家的念头。

虽然现在祁柒手头宽裕了不少，在外面租房子也远比学校宿舍贵，他可花费不起。

祁柒最近直播的时间越来越长，经常熬到深夜。很多时候他已经不只是打游戏，还会花时间和粉丝聊天，展示一些“福利”。有时候实在是困，懒得换衣服，直接就躺在床上睡了。

上午九点半，穿着新到的女装直接睡死在床上的祁柒终于爬起来，匆匆洗了把脸，开始收拾屋内的狼藉，把拆开的快递包装和一些垃圾袋打包好，打开门，伸出一节苍白无血色的手臂，随手将垃圾扔在门口。

啪——

潮湿微凉的皓腕被一只炽热的大掌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