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结束了。”
祁柒摘下耳机，活动了一下肩膀。
“诶嘿嘿……”
回想起今晚第一次鼓起勇气把人怼了回去，祁柒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像个偷了油吃的小老鼠。
【怪笑什么。】
【我高兴还不行吗？你刚才看见没有，直播间里的人都在夸我骂得好，说我厉害。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表扬我。】
祁柒尚未注意到，这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他自身的变化。
系统从刚刚来到这个小世界，一路看着祁柒从沉默寡言的阴郁青年变成如今的模样，虽然说不上有多健康，但至少能和人正常交流，眉宇间的阴翳肉眼可见的消散了不少。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嘴巴都要咧到脑后去了。】已经这么多个小世界了，系统还是改不了嘴硬。
祁柒摸了摸脸。
【哪有这么夸张？】
祁柒抱着腿窝在椅子里，白里透红的脚趾陷在厚实柔软的坐垫里，凝然出神。
【系统，我觉得你来了以后，我遇见的都是好事。】祁柒认真道。
【……以后你还会收获更多善意的。】系统还是心软了，这个世界的宿主没有记忆，脑海中仅存的关于进入这所大学之前的回忆都是被植入的虚假记忆，是这具身体按照祁柒以前的性格自动运行所生成的、推演出的属于他的“命运”。
然而，人类的奇迹之处就在于，命运是会被改变的。
祁柒的命运，在他经历过那些小世界的灵魂来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就已经被改变了。
【不过——】祁柒话音一转，直起身子坐着，【就算最后真的被退学，我也绝对——不会向他们三个认错的！】
祁柒说这话是认真的。
系统：【……】
好吧，本性难移。
说话间，宿舍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房门“砰”的一声骤然打开。
裹挟着一身寒气的龙燚元大步流星走进来，在祁柒瞠目结舌中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尚未卸妆的青年。
“你你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待着吗？”
祁柒惊愕地用手指指着龙燚元，青葱如玉的指尖让龙燚元眉心微蹙。
祁柒见状下意识收了手指，像个被严肃的老师用眼神责备的不听话的学生，随即他又想起来，自己是主，龙燚元才应该是仆，气势又强硬起来。
“看我干什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你现在应该出去，而不是傻乎乎的杵在这里。我要开始换衣服了。”
祁柒并未察觉龙燚元表现出来的异样，还在用惯用的口吻命令他，而且更加理直气壮。
龙燚元忽然俯下身，在祁柒惊呼前抬手撩起他佩戴的假发的刘海，直直看向这双会骗人的眼睛。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你听见没有，我……”祁柒挣扎着要从龙燚元的手下挣脱。
“别动。”龙燚元冷冷吐出两个字。
祁柒身子一僵，张牙舞爪的手脚瞬间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被龙燚元束缚在椅子里。
他拨开碍事的头发，捧着祁柒的小脸仔细打量，用手轻轻拂过弯弯的眉毛、挺翘的睫毛，指腹不知不觉落在微微嘟起的嫣红唇瓣上面。
龙燚元恍然意识到，祁柒竟然真的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也不动，乖的不得了。
若是寻常，哪怕被他一声吼吓住，也不至于胆小到这个地步，竟是连一丝反抗也没有。
龙燚元仔细看去才发现，往日里被隐藏在厚重的头帘下、那双黑葡萄般的猫眼此时略显凝滞，毫无神采，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龙燚元打量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半晌，他开口道：“站起来。”
祁柒乖巧从椅子上下来，光//裸的脚掌直接踩在冰冷的地面，让他脚趾微缩，但依旧双目无神。
龙燚元半眯着狭长的眼眸，随即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祁柒。”
“为什么这样打扮？”
“因为要做女装直播。”
“为什么隐瞒性别？”
“因为女生更容易被带着打游戏。”
“为什么做直播？”
“想赚钱。”
祁柒的语气平淡无波，像个机器人，龙燚元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倒是诚实的很。
龙燚元差点被他气个倒仰。
就为了直播间那点打赏，就把自己给卖了，啊？亏得他还是全国顶尖大学经管学院的学生，就这么不值钱？
他真想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骗钱又骗感情的花心小混蛋……不知道自己长得多好看，有他一个还不够，还要去招惹别的男人，是他给的打赏不够多吗？
那么小心翼翼地防着他，点个外卖也不让，送个礼物也不要，买件裙子还要通过打赏给钱……就这么怕他知道收件地址？怎么，害怕他得知真相以后打一顿吗？
既然如此胆小，当初又何必招惹他——
龙燚元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让祁柒趁早断了这事，别再去做什么女装主播，一个男孩子，穿着这么勾人的小裙子，生怕直播间那群恶臭猥琐的男人不会意//淫他是吧……
龙燚元耳尖微红，掩饰般的轻咳一声，正了正色。
“祁柒，以后不要再做直播了，和平台解约吧，违约费我给你出。”龙燚元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如果他实在喜欢，也不是不行……反正这些裙子多数也是他买的，穿来给他看看怎么了。龙燚元思忖着，一张冷峻容颜上显出些许薄红。
他说的义正言辞，好似全然没有私心、都是为了祁柒着想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龙燚元自诩对祁柒足够尊重，在穿之前他会好好询问祁柒的意见；当然，作为招惹他的代价，祁柒是没有借口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想逃？更不可能。
龙燚元本以为祁柒会爽快的答应，因为祁柒平常看着和普通男孩子也没什么差别，不像是女性化的性格。若是谁敢如此对他提议，他一定会叫这人不得好死。
同理，祁柒大抵是为了钱，被黑心的平台或是什么人骗了，不得已才来龙角直播“下海”，若是有机会能帮他脱离苦海，祁柒应该高兴的不得了吧。
谁曾想，祁柒被反向催眠的呆滞神情竟然生出些许反抗。
他抿着唇，眉心微蹙，一副十分为难的神色，像是在与什么做抗争，口中碎碎念着。
龙燚元见他神色不对劲，担心有什么问题，连忙上前拦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他凑近些听到祁柒在说：“不……直播……不想放弃……不要……”
一张苍白的小脸布满湿漉漉的汗珠，发丝在他怀中蹭得略显凌乱，茫然无措的神情充满破碎感，令人见之心疼不已。
“好了，好了，别担心，如果你还想要直播就继续吧，我不反对。”龙燚元的坚持瞬间崩塌成碎屑，搂着人好生安慰了一会儿，直到祁柒情绪重新稳定下来，闭着眼睛，起伏的胸脯渐渐平复。
龙燚元抱着人，脱力的身体软软的，像是没骨头似的，和他或是其他男生明显不同。虽不像女孩那样柔软娇小，但在龙燚元看来，大概也没什么差别。
身材瘦削又缺乏锻炼，浑身上下都是未经雕琢的软肉，原本看着是皮包骨，最近大概是被他养的身上开始长点肉，但也不过是抱起来不硌手的程度，没什么重量，浑身上下最肉感的地方估计就是皮鼓了。
龙燚元摸了摸他略有起伏的胸口，最初仅仅是好奇，掀开一点衣领，目中所见却让他呼吸一窒。
他本以为祁柒是在衣服里填充了海绵垫，伪装成平胸女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穿了……
他不知道女生的衣服应该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祁柒身上的这件究竟是朴素还是华丽，总之薄荷绿的两块绣满蕾丝的三角状布料轻轻贴服在白皙胜雪的胸膛，中间钉着两颗淡水珍珠，一颗圆形，一颗水滴形的悬挂在下面，娇小可爱。布料内衬有厚度，结合着外轮廓的形状撑起两个小尖尖，如同平原之上略有起伏的两处小鼓包。
毫不起眼，却能彻底摆脱一马平川的现状。
祁柒作为男性的骨架终究是大了些，他又不能买太大的型号避免空杯，只能在后心延长一节，即便如此也过于紧绷。龙燚元甚至可以看到如玉的皮肤上被勒出的红痕，如同白玉微瑕一般刺眼。
龙燚元不赞同地瞪视着，对于祁柒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略显不满，却又无法抑制地想到，是不是他的皮肤太过细嫩，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看似可怖的痕迹的缘故……
对了。
龙燚元的视线下滑。
如果上衣如此，祁柒会不会穿了全套？
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龙燚元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若是在旁人眼中，他幽暗晦涩的黑眸盯着怀中青年的模样，如同视财如命的深渊巨龙看守着盘踞在龙腹之下的宝物，那种深沉的欲色简直触目惊心。
“唔……”
乌黑卷翘的睫羽微颤，一双水润黑眸缓缓睁开，待祁柒看清眼前景色之时，发觉自己竟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有这么疲惫吗？祁柒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面前站着的龙燚元正深深望着自己。
一些记忆浮出水面。
他似乎是和突然回来的龙燚元吵了一架？那他现在是……在让龙燚元罚站？
祁柒很快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
祁柒刚想让人出去，却被窗外突如其来的风声打断，龙燚元走上前，主动关紧了窗户。
“呼——下雨了卧槽！”
楼下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骤雨来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这种情况，就算是祁柒也没有恶毒到把人赶出去。他无奈地抿了一下唇，瞪着龙燚元：“行了，我要换衣服，你坐在那边等一会儿吧。”
“好。”龙燚元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似乎是要写论文。
“不许回头偷看，听见没有？”祁柒特意叮嘱道。
“好。”
祁柒很相信自己的催眠术，放心地开始脱衣服。
系统从祁柒醒来时就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祁柒没有半点异样，龙燚元看起来也还是老实听话的被催眠状态。
只是……
系统瞄了一眼后台时间莫名快进的八分钟。
龙燚元听话地面对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未被遮挡的部分反射出一个纤细雪白的背影，眸色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