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场面,最为为难的无疑是陆归舟,他若是追究,那便是小肚鸡肠,他若是就此放过,此后那闲言碎语定然会愈发来势汹汹,且还会给胡乩再添上一丝威望……
橠白见状,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她眼望着胡乩那暗暗得意的样子,恨不能将他捆起来暴打,一双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气恼之中,橠白蓦的灵光一闪,眸光流转,落到了那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几名妇人身上,而后张开了紧握的小拳头,悄悄施法……
就在陆归舟想到了该如何破局,正欲开言之际,只听得接连几声吃痛的惨叫声响起。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到了那几名妇人的身上。
那几名妇人跪倒在地,纷纷捂着嘴,似是痛得紧。
那几名妇人的相公纷纷上前查看,顿时是惊呼不止,那几名妇人的嘴,竟肉眼可见的肿胀了起来,不消片刻便犹如那挂起的腊肠一般,连说话都不能,只能呜咽。
见此情形,橠白暗中偷笑,随即收起了暗中施法的手。
方才她偷偷施法,幻出了几只甚是厉害的马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蛰了那几名妇人的嘴。
马蜂是幻出来的,蛰了人便消失了,既不会伤害生灵,也不会露出破绽,但那几名妇人的嘴却是实打实的受了罪了。
旁人不知为何,胡乩可是心知肚明的紧,他不露声色的瞥了眼橠白,将她暗中得意的模样尽收眼底,叹她可爱的同时却又嫉妒起了陆归舟,他如何能看不出橠白出手是为了陆归舟?
如此一想,胡乩当即上前,施法为那几名妇人医治。
橠白暗中一惊,她知晓胡乩出手定是能破了她的法术,那这几名妇人岂不是就没有罪受了?
不行!橠白心中急忙忙唤了一声,而后悄无声息人再次施法,阻止了胡乩的医治。
胡乩一番动作,却见那几名妇人嘴上的肿胀未得见好半分,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他当即便明白了是橠白暗中所为……
橠白瞅准时机,趁着胡乩发愣的片刻功夫便开了口:“胡堂主的神功竟也有不灵的时候啊!看来是真真是这几名妇人口无遮拦、无风起浪,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方才降下了如此惩罚,否则怎会如此莫名其妙的皆是肿了嘴?胡堂主执意救治,看来是要与老天爷过不去了!”
橠白此言,引的陆归舟与胡乩乃至其他围观众人一并看向了她。
人们信奉神明,自是将老天爷看得最重,只要她将话题往天谴上那么一靠,就算是胡乩想要救治那几个妇人,旁的人也是不会让的,毕竟他们可是不想因为几个妇人扯了几句老婆舌便受了牵连,若是执意将她们几个治好,那岂非是同老天爷作对?因小失大,若是转而将这份惩罚转嫁到他们一整个县城上可就糟透了……
果不其然,橠白此言一出,那言论当即调转了风向,纷纷开始指责起了那几个妇人不该如此嚼舌根,无端端的往陆归舟身上泼脏水。
那胡乩见状,先前一愣,随即只好讪讪地收了手。
橠白眼见着局势扭转,当即转向了陆归舟,朗声言道:“陆大人,她们既已受了天谴,还望陆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饶恕她们吧!”
陆归舟微愣了一愣,眼见着橠白几句话就这般扭转了局势,心中既崇拜又得意,不觉间连胸膛都愈发高挺了几分,略显轻蔑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胡乩,仿佛在说,瞧吧!橠橠就是帮着我的!
他清了清嗓,顺着橠白的话随意言语了两句,便借机打道回府了。
此事虽是就此揭过,但陆归舟的心中到底是生出了许多不痛快来,一来是自己兢兢业业做事,从不从懈怠半分,竟还要被质疑成贪官污吏,二来是她们竟然觉着橠白与那胡乩更般配,比起一来,这二简直是不能容忍!
一整日,陆归舟都阴沉着一张脸,只有面对橠白的时候那脸方才转晴些许。
橠白有心宽慰几句,却又觉着事关胡乩她有些无法开口,甚至觉着一开口提起了胡乩来,她会比陆归舟更气,到时候还反倒要陆归舟来哄自己了。
如此这般,过了一日,转瞬间,便到了晚上。
一如往常那般,盥洗之后,橠白与陆归舟便各自睡下了,一个在床,一个在榻。
三更时分,县衙后宅一片寂静。
今夜无风无雨,只闻得几声虫鸣,更添几分静谧之感。
陆归舟仰面在榻,脑中反复是今日里那一幕,心中是既不舒服却又为橠白如此护着自己而暗暗得意,心情略有些复杂,反复交织,翻来覆去思虑了半晌方才睡着。
橠白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眸,悄无声息的爬下了床去。
夏夜里虽是热,但陆归舟仍是要在肚子上盖了一条薄毯,并且坚持给橠白的肚子上也盖了一条。
当下陆归舟经历过翻来覆去之后睡着,那薄毯依旧稳稳的盖在他的肚子上。
迷迷糊糊间,陆归舟感觉那薄毯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自那毯子下边钻了进来。
陆归舟下意识的动了动,感受到些许毛茸茸的触感,只当是霜白钻进了被窝里,便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往软榻里侧挪了挪,便继续睡了。
可那团毛茸茸却并未打算就此作罢,愈发的往他的薄毯里钻了钻。
陆归舟依旧未将其当做一回事,正打算继续睡,却蓦的只觉胸口一沉,他忙不迭的睁开眼,就见胸前的薄毯高高耸起一团,且还在蠕动……
陆归舟眉心一拧,一把掀开了被子。
一颗毛茸茸的大圆头倏然露了出来,竟然是橠白!
陆归舟登时睡意全无:“橠橠!?”
橠白先是一愣,见陆归舟已然发现了自己,随即便将自己那颗圆溜溜的大头往陆归舟的胸膛上一枕,绽出了一记甜甜的笑容,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陆归舟甚是不解:“你要作甚?”
“抱抱……”橠白微抬起头,轻声软语。
陆归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了一愣,手上却是片刻也不耽搁,抬手便将橠白紧紧环住,旋即一个转身,便将橠白牢牢的抱在了怀中,而后问道:“怎么?不嫌我身上热了?”
陆归舟是故意在抱紧了橠白之后方才问出此言的,因他怕若是自己问的早了,橠白会反悔,因着惧怕暑热,他已是好几日都不曾抱得橠白了,难得她主动撒娇求抱抱,他可不能错失良机。
“今天不热!”橠白回应着,一颗大头拱了拱,愈发往陆归舟的怀里钻了几分。
陆归舟心头一片柔软,忙又将她抱紧了些,故意问道:“今天赤日炎炎,如何就不热了?”
橠白小嘴微嘟:“就是不热!”
陆归舟笑了笑,暂且没再追问。
这榻本就狭小,陆归舟本就身形高大,橠白再怎么瘦颀可到底也是个成年姑娘的体型,这软榻容纳他二人,着实是有些吃力了。
他二人紧紧地抱成一团,方才能在这榻上容身。
陆归舟又动了动,趁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吻了吻橠白的柔软腮颊,言说道:“可是为了哄我开心?”
话音一落,陆归舟便觉怀中的人儿身子僵了僵。
橠白见自己的目的被陆归舟拆穿,索性也不装了,她“嗯”了一声,而后将脸往陆归舟的胸膛前一埋,言说道:“以往我不开心,你不也是这般哄我的吗?”
陆归舟心头柔软一片,玩笑道:“你这粉团子,倒是好生会讲个知恩图报。”
言罢,他俯首下去,俊颜埋在了橠白的颈窝,狠狠的吸了一口,独属于橠白的气息入鼻,陆归舟顿觉胸口窝着的一口浊气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轻松安然。
橠白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陆归舟听了,眸中笑意不止:“礼尚往来?”
橠白听了,没再言语,只重重的“嗯”了一声,随即抬起手来,抚上了陆归舟的后脑,二人似那交颈鸳鸯似的相拥在了一处,耳语情话了许久……
翌日一早,橠白受不了热气,腾的一下坐起了身来。
昨夜里是个晴天,没了雨水浸润,辰时里便格外的闷热。
橠白这一坐起,陆归舟也跟着醒了过来。
他甫一睁眼,便瞧见了橠白那炸了毛的发髻。
橠白坐起身,先是背对着陆归舟,所以他也只瞧见了她炸了毛的发髻,尚未来得及惊讶,橠白便转过了头来。
晨光透过窗棂,映在橠白毛茸茸的脑袋与红嘟嘟的面容之上,她红唇微嘟,星眸之中因着暑热而显得甚是不耐,搭配着她炸了毛的脑袋,瞧上去像极了一只刚掐架输了的猫儿。
陆归舟微微一惊,连忙坐起了身来,上下打量了橠白一番,忍俊不禁道:“橠橠,你这是……”
“好热嘛!”橠白气鼓鼓的抱怨道:“怎么才辰时就这样的热!”
陆归舟闻言瞧了瞧窗外,确是日头足的很。
收回视线,陆归舟的目光又落到了橠白凌乱的炸毛发髻上,俊颜一红,心中隐隐生出了几分愧疚感,她这发髻为何如此凌乱,他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