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鹤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转头见江翎珏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他顶着眼下两团青黑,说:“你想审的人来了。”
江翎珏从喉间溢出个短暂的笑,看洛云鹤的表情也变了。
“原是你们不敢得罪他,想叫我去。”
洛云鹤不语,证物室里落针可闻。
屋外的声音淡了,林兆之被引到别处喝茶去了。
江翎珏又看一眼桌上证物,对洛云鹤道:“洛大人疑心什么?疑他林兆之用心不纯?”
洛云鹤叹口气,依旧不语。
“还是说你觉着他府里的这么一起案子,从来就是他本人自导自演。”
“我可没张嘴。”洛云鹤耸肩:“江小姐莫将自己的猜测全安在我头上。”
春风吹至窗前,轻叩几声又很快去了。
林兆之端坐室内,面对着笑得讨好的官员,也没什么不自在。
“听闻陛下今年有意愿要选秀了?”这官员眼皮臃肿,眼角下垂:“大人觉着小女如何?”
林兆之抿口茶水,低垂着眼。
迟迟等不来他的回话,这官员一时又懊恼起自己的多舌。
林兆之将茶水放置在手旁桌案,乌黑的桌木衬的那瓷白杯更亮。
他不疾不徐,看着这位官员:“此事还不曾定下,倒是你们大理寺手中案子才急。”
“是了是了。”官员手心微微冒汗,粘腻着:“这案子确实急,下官已经叫人加班加点的查了。”
“事情过了那样久,想必也不好查吧。”
“哎。”那官员手撑在膝上,印堂处有三道竖纹:“谁说不是呢,这香囊的绣制全是按先太子的御用来做的,可那位…”他顿了顿,脑中整理措辞:“先太子,也是因为私藏这绣制绣的龙袍才获罪。”
外头的风顺着窗缝滑进来,带来丝潮气。
“那些绣娘死了?”林兆之问。
“太子殿下都没活下来。”
“…”林兆之指尖轻敲。
“哒哒哒”
紫木椅发出极微弱声响。
“那可不好办了。”林兆之嘴角笑意荡然无存。
他站起身:“方才章大人说香囊是按先太子的御用缝的,那缝制绣娘皆死了,可我却查到那绣品的是由一处绣坊做的。”
林兆之挑起眉,问:“难不成再没有会如此绣法的纺织处了?”
官员摇摇头:“那些绣娘绣法独一无二,只供先太子所穿,本不应该有旁的人会。大人所说绣坊已然倒塌,下官实在不知为何她们也会。”
他面上又浮现痛苦,案情处处存疑,这几日为着这个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若是旁人也会,那那时的旧案,许真冤枉了太子。”
这位官员唤做章尘,东宫案发时他不过是位整理文书的小官,各中明细不算清楚,却也明白影响多大。
章尘眉中川子拱起,满面愁苦。
“真是辛苦各位了。”林兆之也叹口气,他低下眼,看向章尘:“不过那绣坊也并非是我前段日子才查出的。”
“什么?”
章尘语气疑惑,一时没明白。
“这绣坊是我幼时随恩师流浪时偶然见过,那时见上头绣制纹样与工艺都巧的不得了,心生喜爱,拖着老师不肯走,偏要留在那里瞧人家做工。”林兆之有些无奈:“那时到底是小孩心性,可那些绣品却一直记着。过了那时后,我再未曾见过如此精细的绣法。”
章尘呼吸停了停,觉着自己寻到了关键线索。
“若不是前段时间遇凶,我再见到此种绣法,怕是也不知原有此渊源。”林兆之话到为止,不欲再说。
章尘却问:“下官冒昧,不知大人恩师姓甚名谁?”
林兆之很轻的摇摇头:“只是一介布衣,姓林名平。”
“林平!?”章尘瞪大眼,脸上愁苦全被震惊掩盖:“先太傅也唤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