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啊,你说错了,要我说,他们还不如我们呢!”
“此话怎讲?”
那妖魔见人多问,乐得显摆,干脆止了脚步,与那人小声显摆起来。
“你不知道,我有个兄弟就在那处当差,咱们四下里走虽然辛苦,若没上差时自己倒也松快,又能多长见识,他们三班一岗,定的严苛,又是跟着赢妖尊使,赢妖尊使最是刻薄严厉,眼中揉不得沙子,他们见天地叫苦不迭呢!”
另一人听完也不由偷笑,对这人使了使眼色,二人心照不宣,不再多说此事,又转头向他处搜去,口中仍说着似真似假不知哪里听来的八卦。
他们说的热闹,全不知就在方才,他们走到崖边,只要稍一低头便可见到一名遍寻不得的人类在此,只可惜就此一转身,把个到手的功绩抛下了。
白莲花一手执金击子牢牢插入山石吊坠着身体,另一手死死抓住一把山草,右脚蹬着半块山石,左脚却是悬空,此刻额上汗落如雨,咬紧牙关勉力支撑,待听不到声响后手脚并用,借力弹身而起,一个鹞子翻身已然跃回崖上。
只是刚刚站好,她的心中便是悚然一惊,全身血液几乎倒流,那远远看到的黑衣大汉此时竟立在墙上,阴沉的双眼冷冷向着自己扫来。
“那是何处?”
那人伸右臂指了指白莲花所立之处。
很快有两个小妖奔到墙下,“回大护法,此处乃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听了小妖回话,那人又仰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千仞绝壁,冷然道,“尔等在此等候,我去去便来。”
说罢冲天而起,化作一条黑鳞巨蟒,自白莲花头顶飞过,带起一阵腥风,巨大蟒身缘壁而上,不知撞落多少碎石,很快便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莲花僵立当场,心乱如麻,脚下好似钉了钉子怎么都迈不出去。
不过些时,又是一阵腥气扑鼻,头顶蹿下巨蟒,咚地一声砸在身前七八步外,随即化作人形背对着白莲花。
这股冲击力极强,地面颤了几颤,白莲花立足不稳几乎跌在地上,前面许多妖魔却是恍若未觉。
黑袍双目似电又将眼前细细扫了一遍,才对着众妖一挥手,“我们回去禀报无天佛祖,撤!”
霎时间无数黑云冲天而起汇做一处,疾速向西而去。
白莲花直到此时方才如梦初醒,脱力坐在地上,伸手要拍拍胸口却又顿了一顿,迷茫的神情乍然欢喜,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却是天地宝鉴。
“好镜子,想不到你有如此神通,从前是我小瞧了你。”
说着话又从背上包袱掏出两枚人参果来以手捧好放在宝鉴前面。
“如今情形比不得从前,你且将就吃些吧!”
宝鉴在她手中抖了几抖,忽然大开鉴门,自内放出一道白光,偌大两枚人参果即刻不见了踪影,随即鉴门关闭归入沉寂。
白莲花拍了拍宝鉴,重又将之包好存放妥帖,越墙回到观内,看到眼前情形,饶是心中有了准备也不由吃了一惊。
房倒屋塌,器物皆毁,把个好端端的钟灵福地,打砸的无一处善存,唯有自天地初开便屹立于此的人参果树仍孤单地望着这座仙山。
白莲花咬了咬牙,回望一眼早已落地碎裂的五庄观匾额,转过身大踏步向山下而去。
却说镇元子随着观音离了五庄观,直向南海而去,到了普陀山降下云来又被观音引入潮音洞。
先时孙悟空来访说得明白,如今三界神佛遭难,不知何人能逃过此劫,连佛祖也遭罹难,话里话外皆是世上无可信之士。
只是这一路行来,冷眼旁观,却是看不出观音有何异状,正自心里举棋不定,观音已笑呵呵捧出两碗香茶。
“大仙贵为地仙之祖,为此区区小事叨扰,心中实在难安。此茶乃是多年前佛会时佛祖所赐,贫僧未敢轻动,特以献圣。”
镇元子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茶盏,“菩萨言重了,此乃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知金册何在,小仙即刻便可效劳。”
观音见镇元子面目诚恳,却恭恭敬敬将茶盏放之一旁,看向自己时颇带催促之意,不由结舌,“这……不急,不急。大仙先请用茶,我这便去取。”
说罢作了个十,飘然而去。
镇元子双目扫了一眼,四围寂然,再看看桌上热茶,并瞧不出什么,只是仍是不敢大意,举起杯盏做饮茶状,暗地里使出袖里乾坤,一杯热茶全数倾进袖中,袖子半点不湿。
刚刚放下杯盏,内室便传来脚步声,观音手上擎着一道金封走了出来,站至桌前只是干瞧着镇元子不动。
镇元子心中打鼓,特笑道,“菩萨这是何意?”
观音摇摇头,微叹了口气。
镇元子更是七上八下,他极少做些背人之事,本就不安,急忙再问道,“这……可是有何为难之事?莫若说与小仙知道,看看是否有转圜之法?”
观音又是幽幽叹了口气,“贫僧并不为了其他,只是……只是想到你我分属佛道,往日尚且密切,这些时日不见,大仙已然对贫僧避之不及。难怪佛祖他老人家要一力邀请三界诸神佛相聚,恐怕是早已洞察先机。”
镇元子老脸一红,“这是从何说起?菩萨还请明示,小仙并不知菩萨所指何意。”
观音将金封对着茶盏一指,“若非如此,大仙又何至于连品茗的面子也不给?罢了,邀约之事原是我强人所难了,我自己斟酌便是,现在便送大仙回府,不敢搅扰清修。”
她这一通若是寻常人说来,难免会有夹枪带棒咄咄逼人之感,偏生观音清修普渡,自有一股神圣之感,直听得镇元子不敢辩驳,甚而不敢去问对方如何得知他并未喝茶,忙不迭地伸手夺过观音手上金封。
“绝无此意。这其中原由不好明说,待日后小仙必定一五一十说个明白——我们先将名单拟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