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郡主确实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心机颇深……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小元子的计划在最开始就失败了。
过了子时,听着贾尘屋里没了声响,他悄悄将迷魂香从窗户伸进去,帕子捂住口鼻,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摸到贾尘的床上。
睡得还挺沉,莫不是白天被郭大哥烦得用尽心力?
小元子掏出药膏,嘀咕着:“大人莫要怪小元子,小元子也是为你好……”一面快速往上抹。
不对啊,虽是毁容了但是也没有这么糙……
他稍一迟疑,一张孙悟空的脸冷不丁出现,本来是小孩子玩具没什么,只是这黑灯瞎火里的白脸红唇,还是给他吓了一大跳。
“呵呵怎么不涂了?怕不是窦公公嫌弃我?”
完蛋!
小元子大呼不妙转身想溜,被贾尘一把拽住领子,拎了起来。
随手拿出秘卫府的夜明珠,照亮了房间。
他这才看清手感粗糙的原因,本来躺着人的地方放了纸人。
贾尘戴着猴王面具站在一旁。
“哈哈怎地放个纸人在这里,大人也不嫌不吉利。”小元子干笑道。
“本是阴间客,何惧入黄泉。”猴王也笑。
既然被抓包,小元子马上认怂,一骨碌跪在地上:“小元子错了,任凭大人责罚。”
预想中的责备没有降临,猴王说:“你起来吧。”
她不但这样说了,还伸手扶小元子。
过于温柔了,小元子被她扶起来,安置在座位上,人还是懵的。
“怎么?傻了啊?”
她越是笑嘻嘻,小元子越觉得不对劲,难道真是雪娘有魔力,让贾尘转了性子。
“大人……不生气吗?”
“你是为我好,我为何要生气,我只是想……”
贾尘摘了孙悟空面具,露出那张满是疤痕的脸,她伸手摸摸,说:“你真觉得我在乎吗?”
“这脸好不好用,义父比我更知道。”
自打玉面修罗这称号出来,铠恩慈派了很多不轻不重的活儿给她。
主要是在宴席中间坐着,听一些官员说话,他们盯着她的脸,眼中满是贪婪与欲望,当她听到了她想听的内容,便挥刀杀人。
浮光台杀玉城公子同以往的任务没有区别。
音乐起,有时舞扇有时舞剑,割喉是最简单的,她刚开始还割得不齐,熟能生巧,玉城公子很幸运。
“他们看到的是假象,他们喜欢的是皮囊,”贾尘笑,“我不在乎。”
“义父现下划了我的脸,说明他不需要了,那我也不需要。”
“这点小事就哭天抹泪,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了?”
”至于这药膏……“
贾尘拿过来,仔细闻过:“收起来吧。”
美貌是武器,既然是武器……
“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取出来罢。”
贾尘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虽然俊美的脸不再,玉面修罗风度不减。
小元子第一次发现她这么像铠恩慈,不是外形,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度。
真真担得起一声“小千岁”。
他好像第一次透过皮囊看到贾尘的心。
说了半天的话,贾尘微笑望着小元子。
原是家人为了挣钱,自作主张将他净了身,想送进大皇宫做太监,奈何穷苦人家连个门路也没有,小孩儿只能身上插了稻草,跪在街边,等着别人买走。
贾尘骑马路过,注意到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的话!小人姓窦!名字没有!”他嗓子很亮。
那时贾尘还没有玉面修罗的称号,但在秘卫府中已经有了点名声,因为铠恩慈的偏爱。
贾尘在马上,小孩儿跪在地上,二人长久地对视。
小孩儿身边有个大人,使劲打小孩的头:“要死啊!主子也是你这样看的!给我把头低下去!”
小孩儿被推了几次,终于不看贾尘了,低头看地。
一锭银子丢在眼前。
贾尘说:“跟我走吧。”
小孩儿懵懵懂懂地跟在马后面,贾尘慢悠悠道:“要是马生气了踢死了你,我就不管了。”
小孩儿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前面去了,他想想,伸手拉住了马络头。
二人走了一会儿,街边的商户都挂上了红灯笼。
是元日。
一会儿还要去义父那里吃饭,想到还要见大哥二哥三哥,贾尘就心烦。
三位玄秘使已经有自己的人了,经常给贾尘使绊子。
“主子。”小孩喊她。
他的手还拉着马头呢,天寒地冻,他的手都青紫了,贾尘说:“从此以后你叫窦元元。”
“有了名字,才算开始活。”
比如贾尘。
小孩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谢谢主子!”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好像什么都没变。
小元子是真心关心她,她明白。
于是贾尘打趣道:“你不害怕就好。”
“怎么会!”小元子急了。
他支支吾吾:“我是怕大人……雪娘……”
雪娘在门外。
晚上她和小元子回到茶馆时,贾尘什么都没说,她就猜到贾尘肯定已经知道了。
嘴上说着“不掺和”,可是还是怕贾尘和小元子生气,于是等在门外。
手已经搭上门了,听到贾尘说:“现在见不到,不代表以后也见不到。”
小元子道:“生是秘卫府的人,死是秘卫府的鬼……”
“我知道,”贾尘站起来了,在房间里走了两步。
雪娘担心贾尘发现,有点想走,可是贾尘现在说的话都是真心话,错过就没有了。
犹豫之间,贾尘已经走到门边,二人只有一门之隔。
贾尘说:“我不是跑单的茶商,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来茶馆歇脚。这里很好,嫂、雪娘也很好,可是终归不是我的归宿。”
“现下得以相见,共度一时,已是足慰平生。只愿下辈子……”
不等贾尘说完,小元子连忙打断:“呸呸呸!大人莫要说不吉利的话!”
他跳起来抓过床上的纸人撕个稀巴烂,又说:“若真有那一天,小元子一定挡在大人前面!”
贾尘笑道:“还说我呢!那咱们都别死了吧!活到一百岁成老妖怪了!”
“小元子愿意成为老妖怪!我就黏着大人!”
“去!少贫!”
贾尘假装要踢他。
小元子蹦蹦跳跳地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说:“今日见到郡主了。”
“郡主说,”他轻轻嗓子,模仿黎熠熠的语气,“问你们家大人安。”
贾尘正在整理床铺,将纸屑踢到一边。
“嗯,知道了。”
小元子不甘心,又问:“大人……”
“嗯?”
“若是……娘娘呢?”
贾尘停下动作,说:“不论何人。”
终于小元子开了门离开。
门口空无一人。
今夜有点太长了。
早饭时有人来报。
“见到潘将军的人了。”
贾尘心生奇怪,义父没有任何消息。
“确定?”
“不可能看错,潘遇副将,”来人在脸上比划了一下,“简直和潘将军一个模子出来的。”
潘将军脸上有一道疤,从额角斜穿过眉骨,一直延伸到颧骨,是打仗时留下的。没想到他儿子潘遇出生时,脸上也有一道细细的胎记,和潘将军的疤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时雪娘端着汤出来。
“无方来了?”
铠恩慈的十八人小队,轮班守着茶馆附近,雪娘记得每一个人。
“喝了汤再走吧。”她说。
无方看贾尘眼色。
贾尘说:“看我作什么,我又如何得知你饿不饿?”
雪娘瞪贾尘:“他肯定是一晚上没合眼熬到现在,喝了汤吃点东西再说。”
无方说:“那属下饿。”
“饿就坐下吃!”
贾尘都头疼,这些人出了秘卫府一点人情事故都不懂……
无方坐下吃饭,贾尘喊小元子:“去,说潘遇来了。”
事情紧急,小元子没有多话就往外走。
他和潘遇在门口相遇,潘遇身后跟着一队士兵。
潘遇以为小元子是店里的伙计,笑道:“这位小哥,请问你们老板娘在不在?”
“雪娘?”
“对,钱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