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府前厅,夏雪儿看到了端坐在那的赵逸轩和夏冰儿。在两人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新婚的喜悦与甜蜜,更多的是夏冰儿对轩王恭敬与顺从。夏雪儿的心里更填了一丝阴霾。
夏雪儿敛了敛心神,快步来到夏冰儿的面前,上去就给了一个熊抱,笑着道:“三姐,雪儿想死你啦!”
“小妹,才一日不见,怎会如此?”赵逸轩看着夏雪儿有些夸张的举动大为不解。
“轩王姐夫,我们姐妹感情一向甚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你不会吃醋吧!”夏雪儿笑着打趣道。
“本王早就听皇兄说小妹喜开玩笑。今日一见,果真不是虚传呢!”赵逸轩被夏雪儿的话给逗笑了。
“轩王姐夫,我们姐妹想说些悄悄话,不知您能不能先把三姐暂借给小妹?放心,我定会帮你看好她的。”夏雪儿笑嘻嘻地说道。
“你们姐妹情深,本王自不会横加干涉,去了就是。”说着看了一眼夏冰儿。
“谢谢轩王姐夫。”说着夏雪儿拉着夏冰儿的手就回了“雪苑”,让两丫头分别守着院门和房门。
“小妹可看见信了?”夏冰儿知道夏雪儿定是有话要问。
“嗯,雪儿想问三姐,即是有心上人,为何还要嫁与轩王?雪儿知道三姐心地善良,也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夏雪儿并没有绕弯子,而是单刀直入。
“小妹,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如今我已是轩王妃,我会守好本份的。”夏冰儿并不愿意提及过往。
“三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雪儿是担心你。”夏雪儿面上难掩关切之色。
“我本就没打算瞒你,不然我也不会将荷包交于你。只是往事不堪回首,小妹执意要知道此事,我便说于你听。这事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时我与你现在一般大。有次进宫看大姐,回来的路上赶上大雨,我和芙儿就躲进了一个茶楼里避雨。偏巧此时也有一个西域人来茶楼里避雨。当时我就是一时好奇他的打扮与旁人不同,自是多看了两眼。他长的很是好看,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高耸的鼻子,还有上翘的嘴唇,与我们这边的人很是不同。他当时也一直在打量着我看。后来雨停了,我和芙儿就回府了。本以为只是一场萍水相蓬,不会再见面了。可谁也没想到,一个月以后,说是荟祥楼里来了位异域的珠宝商人,带来了许多的稀世珍宝。我一时兴起,也想去看看,结果他就是那位珠宝商人。我们聊了几句,再后来他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来京城一次,拿些新样式的珠宝首饰来卖。每次来也会派人通知各府的夫人小姐。一来二去我们经常见面也熟悉起来。他会讲许多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他很风趣,我们也很谈得来。他许诺我会跟爹求娶我的。我们一直觉得隐藏得很好,可时间一长,还是让爹知道了此事。就在他最后一次来京城,也就是去年刚刚入冬,爹就私下找到了他,告诉他若要娶我也可以,那就要满足他提的条件,否则就没有资格做他的女婿。爹提的三个条件很苛刻:第一,要让他终身只能娶我一人为妻;第二,就是要他爹让贤,将当家人的位置传给他,我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第三,就是要他一半的家产做聘礼。如果他能做到就立下文书,三个月后带上文书和聘礼前来迎娶。可是一等就是半年,他一去不回,就此没了音信。爹也曾派人前去打探,怕他路上出事,也是为了让我死心。”
“派去的人怎么说?”夏雪儿着急的问道。
“派去的人回来说,原来他家中早有妻子,这次回去他打算休妻,可他妻子已有了身孕,所以他也就不会回来了。”夏冰儿平静地讲述着。
“三姐,你已经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小妹,人的感情又岂是说来则来,说去则去的。若是这般的收放自如,这世上也就少了多愁善感之人了。如今荷包一事就是断了我的念想,无论他来与否,我都会当作送给他了。从此在我心里与他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说完,夏冰儿惨然一笑。
“那三姐又怎会嫁给轩王?”夏雪儿继续追问道。
“从我十六岁开始,就一直有人上门提亲。只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我一直以各种借口跟爹推托。后来爹起了疑心,这才发现我和他的事。爹他提条件一是在考验他,二来也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让我自己断了这心思。结果他真的经不起考验,这事也就过去了。一来二去我的婚事也就耽搁了。后来皇上下旨赐婚,将我指给轩王做正妃。爹他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成为轩王妃,自然是高兴的领旨谢恩了。听说是轩王自己求皇上指了我的。”夏冰儿仍是一脸平静。
“三姐与他早就认识?”夏雪儿有些好奇。
“那年我去宫中看大姐,偏巧赶上皇上也在,看我姐妹二人感情甚好,皇上一高兴就特命我在宫中小住几日,陪陪大姐。期间赶上了宫中的宴席,大姐要我一同参加,就在那次宴会上见过轩王一面。”
“然后轩王就对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最后到底要娶你为王妃?”夏雪儿笑问道。
“小丫头,还逗你三姐!”夏冰儿苦笑着。
“到底是不是嘛?”夏雪儿拉着夏冰儿的衣袖,不依不饶地问着。
“是吧!”夏冰儿淡淡地答道。
“三姐,那他待你好吗?新婚之夜,他温不温柔?”夏雪儿眨巴着大眼睛关心地问道。
“小丫头,还未出阁就什么话都讲,也不脸红。”夏冰儿是不会真的忍心责备夏雪儿的,但还是佯装瞪了她一眼。
“人家不是关心你嘛!再说我又没问别人?我就是想知道他待你好不好?”
“这个,我不知。”夏冰儿垂下头冷冷地答道。
“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没洞房?”夏雪儿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哎!”夏冰儿伸手指了指夏雪儿的小脑袋。
“三姐,你快说到底怎么啦?难道你已经和那个商人……轩王他生气了?”夏雪儿一时心急,就脱口而出。
“胡说,你都说些什么?”夏冰儿这回是真的脸都被气白了。
“三姐,我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有事我也好帮你嘛!”
“我现在仍是女儿身。”说着夏冰儿撸起袖子,在她的臂弯处的确有一颗红痔。
“这就是传说中的守宫砂?我这身子的主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那我可就被她害惨了。”夏雪儿心里嘀咕着,赶紧也撸起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果然也有一颗红痔,心道:“还好,以前洗澡也没在意呀!”夏雪儿裂开了嘴,放心地放下了袖子。
夏冰儿看见夏雪儿也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有些奇怪,问道:“小妹你在做什么?”
夏雪儿顺口瞎编了一句道:“没事,三姐。我看看是不是都是红的,有没有黑的。”
“你呀,真是调疲,还有心开玩笑。”夏冰儿也被她这一句差点给逗笑了。
“那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雪儿还不忘了接茬问。
“大婚当晚他喝得名仃大醉,在房里硬是要强来。我一紧张就反抗了,结果抓伤了他的胳膊。但在挣扎的过程中他看见了我胳膊上的守宫砂,也就罢手了,倒头便睡下了,我坐了一夜也不敢靠近他。第二日一早他看到我如此怕他疏远他,一时恼了说话伤我。我这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我和那个人的事了。”
“他说什么啦?”
“他质问我,他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还不如一个商人?他还说他想要的女人凭谁也别想抢去,就算得不到我的心,也不会放了我的人。”夏冰儿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是气坏了,那你为何没对他说你早就对那人死心了。”
“说了又如何?我的心已死,随便他吧!”说着,夏冰儿的眼睛又悠悠地看向了远方。
“三姐,你不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人生是美好滴,你得往前看,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在夏雪儿看来夏冰儿的婚姻也不算太糟糕,也许还有挽救的必要。至少轩王对她是真心的,是在意她的。突然又想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一时心中也惆怅起来。
“小姐,老爷叫您和三小姐到前厅用晚膳。”巧儿敲了敲门,在外面禀报道。
“知道了,这就来。”夏雪儿对着门外答道。
两个人起身出了房门,朝前厅走去,二人边走边聊。
“三姐明白小妹的心意,可是……”
“别可是了,没那么多可是。三姐,雪儿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还有一件大事情要和你商量。我知道三姐最疼雪儿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呀!”夏雪儿知道夏冰儿对她是真心疼爱,所以急着想和她商量自己的事。
“什么事呀,小妹,这么严重?”夏冰儿担心的问道。
“雪儿,还不快点,这么不懂规矩?让王爷在此等着你们姐妹。”夏丞相老远地就责备起来了。
“是,雪儿知错了。轩王姐夫你莫怪雪儿,更不要责怪三姐。”夏雪儿乖乖地说道。
“小妹不必客气,你既称本王一声姐夫,又何需见外?”赵逸轩很是和气地说道。
“嗯,轩王姐夫人真好,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呢?”夏雪儿笑着扬眉看着夏冰儿说道。
赵逸轩也意味深长地看向夏冰儿。
夏冰儿对上了赵逸轩的眼睛慌忙地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赵逸轩眼神一暗,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又恢复了清明,举起酒杯笑着和夏丞相喝起酒来。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夏雪儿那双皎洁的双眼,她洞察着一切,在脑海里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又默默地在心里总结了一下,“三姐看似温柔,实则骨子里带着倔犟,她对轩王的态度好似并不反感。轩王姐夫一定是爱三姐的,可他好像并不太懂得表达。这样的两个人如果继续犟下去是不会幸福滴,只能各自误了一生。不行,得想办法帮帮他们。我可见不得三姐受委屈。”夏雪儿在心里默默盘算。
过了一会,夏雪儿端起面前的酒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轩王姐夫,雪儿也敬你一杯,拜托你以后要好好照顾我三姐,你可不许欺负她哟!”
“雪儿。”夏冰儿扯了扯夏雪儿的袖子。
“我开玩笑的,王爷姐夫是不会和我计较的,哈。”说完夏雪儿就干了杯中酒。
“哈哈,小妹这活泼的性子到哪都不会冷清的。”赵逸轩说完也喝下了杯中酒。他其实一方面是喜欢夏雪儿这爽朗的性格,但更多的是看在夏冰儿的颜面上。他心里很想对她好,只是两人独处时,见她对自己一副冰冷的模样,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
“那当然,可是爹却舍得雪儿,惦记着把我往外推。”夏雪儿嘟着嘴不满地抱怨道。
“爹是想……?”夏冰儿目光里有些探询地看向夏丞相。
“雪儿她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她就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了,所以也该给她订门亲事啦!”夏丞相正好也想让夏冰儿好好地劝劝夏雪儿。
“小妹也快要嫁人啦?”赵逸轩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以后我们姐妹相见就更难了。哎!不如我去三姐那小住几日吧!以后恐怕没机会啦!”说完夏雪儿乞求地看着赵逸轩。
赵逸轩闻言看向夏冰儿,发现她也正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胡闹!王爷和冰儿刚刚成婚,你去做什么!”夏丞相突然厉声呵斥道。
“没关系的,本王近日锁事缠身,有小妹多陪陪冰儿,冰儿也不会觉得闷,还会尽快适量王府的生活。小妹能去,本王求之不得。”赵逸轩不忍驳了夏冰儿的面子,更不想因为拒绝夏雪儿的要求而让夏冰儿更加讨厌自己。他想也许夏雪儿去了会让夏冰儿更好过些,变得更开心些。
“真的?王爷姐夫你同意了?你真是太宠三姐了。雪儿替三姐谢谢你。”夏雪儿也有些不敢置信,她高兴得又蹦又跳的。看来她还真的没看错赵逸轩,她得趁这个机会好好撮合撮合他们两个,顺便也给自己换换心情,暂时逃离逼婚现场。
夏雪儿忙举起酒杯,又敬了赵逸轩一杯。然后就匆匆地吃了口饭,离席去吩咐巧儿和翠儿两丫头替她收拾行李去了。
晚膳过后,轩王在前厅喝茶。夏雪儿则在“雪苑”里检查两个丫头准备的大包。一切收拾妥当,她就赶紧命人将她的大包袱送到门外的马车上,生怕一会儿把她给落下了。
夏冰儿心里很乐意夏雪儿能过去陪她,那样就可以不用单独面对赵逸轩了。她也没想到赵逸轩会同意夏雪儿看似无理的要求,短暂地诧异过后,给了赵逸轩一个感激地微笑。
看到夏冰儿向自己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