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儿四人越走越远,直至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夏雪儿看着面前的一座山,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同时对身边的三人说道:“你们也坐下来歇一歇吧!”
四人围坐一团,翠儿从包袱里掏出几个馒头递到每人手中,然后小声地说道:“小姐,咱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这里已经没有人家了,咱们还要去哪里找呀?”
夏雪儿望着眼前的山,说道:“一会儿吃完了,咱们上山上再找找看?”
巧儿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建议道:“可眼见着天快黑了,一会儿上山恐怕不好走,不如咱们先找个地方今晚您歇歇脚,明日一早再上山?”
夏雪儿摇头,“不行,咱们如果再折返回去,明早再出发上山,就会引起刚刚那些人的注意。”夏雪儿心中有些猜想,只是太过零乱暂时还理不出个头绪,所以现在也不好多做解释。
很快几个人就上山了。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起初还能看清脚下的路,可随着天色逐渐转暗,再加上山中枝叶茂密,竟连月光也照不进来了。展鹏只好点起一支火把走在最前方照着路。
林中阵阵冷风吹过,火把的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声音在山中显得异常诡异。两个丫头吓得哆嗦得厉害,却不肯说出半个“怕”字,只死死地咬着双唇,紧紧在跟在夏雪儿的身后。夏雪儿回头见了,也满是心疼。于是让两丫头走在中间,可她俩却死活不肯。
夏雪儿之所以偏要赶在晚上上山是有她的考虑的。她白天发现留下找人的一小队士兵中没有一个是赵文轩的亲信之人,这些人也丝毫没有找人的迹象,说明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他们选择在出事地点附近的几个村子驻扎下来,以出事地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不去找人更像是在守株待兔。
“是在等赵文轩自投罗网还是在等前来救他的人?”夏雪儿猜想着,“他们也许或试图阻挠搜救,或暗暗尾随搜救的人顺滕摸瓜然后一网打尽,总之这太像是一场阴谋了。越是这样,越说明赵文轩现在十之八九还活着。既然他还活着却始终没有现身,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又身负重伤无力脱险,于是找了一个暂时可以藏身地方躲了起来。那他就一定走不远,这里除了周围的几个村子就剩下这座大山了。可是这山自己能想到,想来那帮人也应该能想得到才是,他们应该也是找过的才对。难道这山还有什么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吗?会在哪呢?”
夏雪儿有一种强烈地直觉,让她相信赵文轩应该就在这座山中。所以她不能轻举妄动担心给他带来麻烦。她只能委屈两个丫头跟她一同受苦,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找来。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向前走着,天黑路陡,一个不留神,她一脚踩空,竟朝着一个山坡滚了下去。
“啊,小姐!”身后的两个丫头齐齐地惊叫出声。展鹏回头一瞧,也吓得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就跟着跳了下去。怎奈这处山坡极陡,展鹏竟也追不上不断向下滚落的夏雪儿。
夏雪儿只觉一脚踏空,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陡峭的山崖一路向下滚去,耳边响起“扑通”一声整个身体就滚落进了一潭水里。还来不及挣扎,就顺着旋涡一头扎了下去,瞬间就失去了知觉。等夏雪儿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边竟躺着那个熟悉的人。
“赵文轩?”夏雪儿看清身边之人时,惊讶无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抻出手去摸他的脸,“咦,竟然是有温度的?这不是阴曹地府?莫不是梦?”可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感疼得她吱牙裂嘴,“不对,也不是梦!”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巧儿从外边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巧儿满心欢喜地叫道。
“这是什么地方?”夏雪儿一脸蒙的问道。
“小姐,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您先吃些东西,巧儿再慢慢说给您听。”巧儿扶起夏雪儿,让她靠坐在床头,然后将身边放着的粥碗端了起来。
夏雪儿点头,小声提醒道:“小声点,王爷还睡着呢!”然后端着碗一边喝粥一边听巧儿小声地讲述着,并未注意到巧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
原来那晚夏雪儿掉下去以后,一直顺着水流掉到了潭底。展鹏顺着潭底找过去发现有一处平地,这平地上竟还有一处屋舍。因为夏雪儿当时昏迷着,展鹏就将她带到这处屋舍处。叩开房门,没想到来开门的竟是何涛。展鹏将夏雪儿安顿好后,又折回去将等在山上的几乎快要绝望的两个丫头一并带了过来。
夏雪儿听后不免在心中感叹道:“缘份这个东西还当真是奇妙呀!自己一个不小心竟然能被带到他身边,看来自己与他注定这一生是牵绊的,估计跑都没用的。”于是转过头又看了看身边的赵文轩。转头的动作不小心拉扯到了她脖子上的伤口,让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丝……”
“小姐小心,您身上有好多处刮伤,且得好生养着。”说到这巧儿不禁红了眼眶。
“你们都没事吧?”夏雪儿关切地问道。
“小姐放心,我们都好着呢!”巧儿点着头回道。
夏雪儿刚才光顾着听巧儿讲之前发生的事儿,这会儿才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儿来。身边这家伙平时睡觉轻得很,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警觉起来。今天是怎么了?在他身边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了,怎么没见他动一下。于是看了一眼身边的赵文轩,皱着眉问道:“王爷怎么了?”
“小姐,王爷他,怕是一时醒不了了。”巧儿一个没忍住,掉起了眼泪。
夏雪儿一脸不解,追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一时醒不了了?”
“具体的巧儿也不知,就是听何大人对展大人说的,说是王爷坠入山崖时似是撞坏了脑袋,到现在一直昏睡不醒。”巧儿哽咽地回道。
夏雪儿一听便想到了什么,顾不上许多,连忙去掀赵文轩身上的被子,想去查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发现身上有些地方像是新添的伤疤,但是还好除了伤疤好像都没有大碍,于是又把了把他手腕处的脉搏,又听了听他的心脏,均是有节奏地跳动着。她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至少人还活着,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发炎感染的迹象。
夏雪儿想着只要赵文轩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于是开口问道:“巧儿,何涛和展鹏在哪?”
“两位大人在西厢房呢!”
“你帮我把衣服穿好吧!我要去见见他们。”夏雪儿身上的伤让她自己穿衣服着实是有些吃力,只能让巧儿帮忙了。她在巧儿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院子中央正好有一处桌椅,夏雪儿坐了下来,又命巧儿把何涛与展鹏一道找来。
何涛一见夏雪儿便直直地朝着她跪了下去,“王妃,都是属下的错,没有将爷照顾好,请王妃治罪。”说着,脸上现出歉疚与自责之色。
夏雪儿缓缓地开口道:“快起来吧!你不必自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能将他找到又将他藏于此处养伤,可见你对王爷的一片赤诚之心。我应该谢谢你才是,怎么可能怪你呢!”
“王妃……”何涛眼中满是动容。
“你们两个过来坐。翠儿巧儿去房中守着王爷,若有事即刻来叫我。”四人点头应是。
“我问你,王爷出事那日可是撞坏了头?是因此才醒不过来的吗?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又如何会来到这里?”夏雪儿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谢王妃关心,属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不打紧的。只是王爷出事那日确是撞了头,至今还不曾醒来。那日,我们是去清剿逃跑到山上的一小股残余的北周叛军。王爷担心不将他们铲除干净,怕日后他们占山为王变成匪寇再来犯聊城百姓,拢他们安宁。于是就亲自带领一小队人马上山了,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很快就将他们都围缴斩杀了。可是后来在清理战场的时候,不知打哪里射出一支冷箭,直直地射向王爷,王爷急于躲闪一时不甚掉入山崖下面的河水之中。属下一时心急便也跟着跳了下来。只是没想到会那么高,跳下来时竟也昏死过去。恰巧被路过的陆老伯救起,带到了家中。等属下再醒来时,就已经到了这里。陆老伯是久居世外的医者,他给属下和爷都治了伤。只是爷身上的外伤是好了,就是一直醒不过来。陆老伯说可能是爷跌下来之时头受了伤,所以一直昏睡着。”
“那他有说王爷何时能醒过来吗?”夏雪儿忙开口问。
“他只说,一个月也是它,一年也是它,许是一辈子也是它。”说到这,何涛脸色暗了下去。
这一点夏雪儿已经想到了,所以此时她不愿意过多的流露悲伤,而是朝四下看了看,问道:“那陆老伯人呢?怎么没见到他?”
“哦,他每隔几日便会出山一次,给村里的人看病,也会带些吃食回来。”
夏雪儿点头,心想看来他们相处也有些日子了,这个陆老伯应该是值得信任之人,随即又问道:“你说那日你们已经将叛军都杀了,那么冷箭就不是敌军射的,是谁射的可曾看清?”
“不曾,想来必是当时在王爷身边之人。王爷一向是谨慎之人,若不是将敌军全部斩杀,王爷又怎会掉以轻心让那该杀的小人钻了空子,得了手?”说到这,何涛恨得牙痒痒,咬牙道:“若要日后让我查到是谁,必将他剥皮抽筋。”
“难怪。”夏雪儿陷入沉思之中,捋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怪不得我们这一路走来,发现留在这附近找王爷的人都是些生面孔,而且并不急于找人的样子。我原就想他们的行为有些古怪,不像找人倒像是等人,如今看来真是让我猜对了。这幕后之人也猜到了王爷没死,想借着我们的手顺滕摸瓜找到王爷,然后除之。回头再奏报给皇上,说是找到了王爷的尸身。既能将王爷悄无声息地除掉,又能借北周叛军之手将自己排除在嫌疑之外,真是好算计呀!”
“难怪王妃那日要坚持晚上登山,不惜以身犯险,原来那时您就想到了这些。”展鹏心中更是佩服自家王妃这头脑确是与一般女子不同,难怪爷这般看重她了。然后他又有些急切地建议道:“那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不如我们趁早离开返回京城,回了王府爷就安全了。到时也能好好给爷看看,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还有京城里也有很多好大夫,总会有办法救爷的。我就不信这里还能比得上京城?”
“不可。何涛带着王爷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日了,并没有被人发现,可见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既然这一切都是一场预谋,没准路上就有人留意着我们的动向呢!我们若是贸然带着王爷返京,一旦暴露,到时候恐怕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再有以王爷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长途跋涉,周车劳顿。当务之急,我看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让王爷醒过来才是。”夏雪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二人略沉思点头称是。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说完夏雪儿也回了和赵文轩住的正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