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他身上,位置比他要略高些,正揽住他的颈。
抱住我的人微微仰头,漆黑的瞳孔宛如钻石一般地看过来,他什么都没做,但我已经快要缴械投降了——身体酸软得简直不像话,好似已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
金惑一说完便开始伸手。
他的经验显然比我多得多,手掌很大,掌心的温度温热,动得也很快,很娴熟,技术……坦白说,比我自己要好上千百倍。
那种强烈的感受持续贯穿着我的大脑皮层,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或许只有几十秒的时间,我便彻底投降了。
我瘫倒在他身上,身心都好似被带走了。
“咦?这么快?不是说了男人不可以快么?”
金惑垂眸,深邃的瞳孔有促狭的意味。
我认定他是在嘲笑我。虽然都是男人,但我确实也快得出奇,有点恼羞成怒,我边平复着呼吸边用力掐他:“是因为你帮我,我才……”
“好啦好啦,”他很快用纸巾擦干净手,又轻轻碰了碰我被汗水濡湿的额角,笑道,“都已经……这样了?”
“不行,看到你这幅样子,我会觉得只用手实在有点可惜。”
他说话的时候,用那种我熟悉的危险目光看着我。
我隐隐觉得不妙,连忙提醒他:“待会儿有人过来。”
“荒郊野岭,哪来的人,不是只有咱两这对野鸳鸯么?”
金惑故意使坏似的动了动,感受到他身体的再次变化后,我一想起他恐怖的精力便赶紧阻止他。
但为了防止从他身上跌下来,我只好再次攀住他的肩:“别闹。”
封闭空间容易擦枪走火,我强行命令他将车重新弄到敞篷模式。
外面空旷的画面再次映入我眼帘,空气也新鲜起来,我不由得深深呼吸,举目四望,一抒我方才的躁郁之气。
金惑闲闲点着了一根烟,拈在手里,视线追着我,唇角往上提了提,慢悠悠吐了一口:“事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
我用胳膊肘猛锤了他一下。
这人吊儿郎当地笑起来,下一刻,手机铃声响了。
不是我的。我以为是他的,连忙提醒他:“你手机响了。”
“不是你的?”
金惑朝我抬了抬下巴:“是从你那边传来的。”
我摇摇头:“才不是我的。”
金惑挑眉,很肯定地说:“我手机铃声不是这个。”
咦?见鬼了,居然有第三个手机在。
我东张西望地找起来。金惑侧耳听了听,忽然侧过来,长臂一展,直接在我座位下掏了掏,终于在底下的缝隙间摸到了一个粉色手机。
我立马想到电视上那些捉奸的情节——女主人在男主人车内看到其他女性用品,诸如口红、内衣、头发丝之类的,正要责问他,金惑便诧异道:“林荧荧的?”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看了看,很确定地说:“应该是她的。”
大概先前落在这儿了,现在找过来了。
我示意他接通电话,果然,是林荧荧回宿舍后发现手机不见了。
她那边似乎情绪不稳,大概是之前没指望找到手机,以为被小偷偷走了。金惑接了电话后,她明显松了口气,低声道:“是你?那……我……”
“我过来拿吧,你在哪儿?”
“我送过来。你在洛大校门口等我。”
“不,还是我来拿吧。你大概很忙吧?”
“也没有。我和叶枢念正要去洛大,顺路送过来。大概半个小时后会到。”
那边顿了下,好半天才道:“……好。”
我忍不住用胳膊肘怼了下他:“干嘛特意告诉她你和我一起?”
“没有特意,只是懒得瞒着。”
“你现在不要刺激她。从她的角度,你现在可是个大渣男。”
“所以呢?”金惑略有些吊儿郎当地说,“不对等的感情就是如此。人永远只能对自己喜欢的人认真,其他的该辜负就辜负,没必要背负太多道德枷锁。”
“好渣。”
我忍不住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想我对其他的女人也认真?”
他将身子往后靠,一副懒洋洋的摸样。我立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金惑掸了掸烟灰,用一种很郁闷的表情看着我:“叶枢念,你就是太不想辜负人了。别人主动对你好一些,你就想回报他们,你这类人比起一般人会更容易模糊爱与感动的界限。我跟你不一样,我永远分得清爱和不爱是什么,绝对不可能把感动当成爱。”
“但你不会辜负他们,你只会辜负我。”
我眨了眨眼睛,原本想说“我才没有这样”,但忽然想起还没复合之前,他在我宿舍里看到江映泽送我玩偶后,开口闭口挤兑我廉价,好似只要别人给我一点小恩小惠我就立马跟着他们跑似的。
一念至此,我有点气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廉价?!”
“我没有。”
金惑耸耸肩,慢条斯理说:“我只是觉得你理应得到更好的,一些歪瓜裂枣的伎俩就能感动你,我替你不值。”
“那你那天还那样说我。嘴很臭。”
我忍不住翻起旧账。
“哪天?”
金惑似乎在思索。他左手在车外捻烟,右手闲闲枕着车座,整个人懒倦松弛,好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
“就……宿舍那天。你一看到江映泽给我买了礼物,就很不高兴。”
我一提到“江映泽”三个字,金惑的眉便显而易见地蹙了下。
“我给林荧荧买东西你难道能高兴?”
他反问我。
“干嘛岔开话题,这说的是一件事吗?!”
我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正视我的问题。
“好吧,那天确实是我过激了,我看到你和江映泽关系好我嫉妒。我道歉。”
金惑举起双手,半真半假地以示投降。
我见他道歉,越发蹬鼻子上脸:“你嫉妒就要编排我,造我黄谣,开口闭口我被他包养。你真是个坏东西。”
“好好,我坏,我实在太坏了。我是世界上最坏的东西。”
这人嘴皮子溜得很,很快就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反省。
金惑居然这么软弱可欺,实在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一边暗忖,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一边又越发想拿乔了,又说:“既然你干了坏事,那就得惩罚你自己。不行,你得先抽你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你让我抽自己耳光?”
金惑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不可以吗?”
我眨了眨眼睛,弱弱道,其实也不是太有底气。
“也不是不可以,但、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
我见他退了一步,越发想拿下我跟他之间的话语权。情侣之间的话语权争夺战,一旦习惯退后,便会一直退后。
“好吧,”金惑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牵引到他脸上,“那你来吧。”
他居然把当恶人的身份转给我了。
我瞪了瞪他,自认为气势很足地说:“不行,你自己来。”
金惑松开一只手,捻了捻太阳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没抽过,不会。”
我抱臂看着他。他亦看着我。
末了,他握着我的右手,在我手背上亲了下,又将左脸送过来,柔声道:“美丽的叶枢念公主,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做个惩戒我的示范,你愿意吗?”
我被他这般一折腾,气消了些,有心要惩治惩治他,可又没有真打他的想法,只好装模作样地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下。
孰料,这人竟然发出了一声听起来很疼的声音,还嘶了声:“好疼。”
他装模作样地说:“叶枢念,你要谋杀亲夫吗?”
“疼死你最好。”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担心我方才是不是真打疼了他,忙探头查看,孰料,他一把将我掳进怀中,笑道:“你属猪吗?笨死了。”
又双叒叕被他戏弄了。
“你真是坏家伙,世界第一的花花公子!”
我被他勒在怀中,被他挠痒痒挠得浑身酸软,不由得咒骂他。
“谢谢夸奖。”
这人大言不惭。
好一个贱人!
后来,我们下车后沿着废弃工厂往上走了走,转了一圈,拍了些照片,又沿着不远处的干涸滩涂看了看。
到四点钟的时候,我挂念着独自在宾馆里的母亲,想起她人生地不熟又不识几个字,越发愧疚于我尽在这里跟金惑约会了,便让他将我送回去。
金惑原本还想和我多呆会儿,提议说让我先跟他去某个商场,他有个送我的礼物被寄放在那边了。
“过几天吧,今天我妈妈在,她会反复追问到底是我自己买的,还是人家送的,会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担心是贵重礼物,不太想收,又不想他失望,便踮脚亲了亲他的唇角,认真道:“下次我一定收。”
“好吧。下不为例。”
金惑双手插兜,他看我的时候得低头,颈上价格不菲的吊坠微微晃着,在阳光下闪现出细碎的流光。
发现他这人意外好哄后,我在他面前越发无法无天了,时不时会对他动手动脚,“惩罚”他,捏他耳朵,薅他头发,或者像先前那样“打”他耳光。
反正他会让着我。
多年后才想起,热恋时候的我确实有些恃宠而骄了,完全被他惯坏了,也确实爱对他使性子。而重逢初期那个冷淡嘴毒,态度轻慢的金惑,好似是我记忆里的一场错觉。
大概四点半的时候,金惑将我送到了洛大附近。
这里的路不太平坦,开车需要超高车技,来往车辆便不多,加上离洛大还有段距离,人流量便相对少。但偶尔还是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学生路过。
车停在了很不显眼的地方。路上阒静无人。
分开的时候,我原本已经离开座位了,金惑却又勾住了我的一根手指:“晚上见?”
“晚上见不了了。”
“那至少跟你老公道个别吧?”
我顿了下,朝他挥挥手:“再见。”
金惑“啧”了声:“这么敷衍?”
随后,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我直接跌回去,又坐到了他身上。他箍住我的颈,毫无预兆地侵袭过来。
又是一段令人脸红心跳的长吻。
“学会了吗?这是分别吻。”
完后,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来,叫声老公试试?”
我至今还未能习惯他喜欢搞突袭的方式,干脆以牙还牙,作势要离开,实际却将他一推,再反压在他身上,在他颈上狠狠龇了一道,听他发出抽气声后才餍足地松开,推门下去。
“叶枢念,你属猫吗?!”
金惑的笑声传来的时候,我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霍然转头。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顿在那里,正满脸震惊地看着我们。
是林荧荧。
她手里的塑料袋里装着不少食物,应该是出来购物的。我想起来了,这条路虽偏僻,但似乎是通往附近一个大超市的小路。
我僵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金惑也看见林荧荧了,他若无其事地盖住了方才被我不小心扯开的衣领,捞出手机,朝她扬了扬:“来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