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奇很早就加入了白胡子海贼团。
马尔科比蒂奇大五岁,马尔科身体蹭蹭往上长的时候,蒂奇还是个小孩。
蒂奇是个沉默寡言但乐于助人的小孩,会主动帮忙拿东西。医疗人手不够,蒂奇就会来打下手,即便经常看到影响胃口的血腥画面,蒂奇一年四季坚持,而且做得很好。
马尔科还记得,小小的蒂奇每次吃饭都先把食物让给别人吃,结果大家吃完了一点没剩,后来是萨奇注意到饿肚子的蒂奇,便给蒂奇开小灶。
蒂奇得到了足够的营养,身体也蹭蹭往上长,人也变得活跃起来,马尔科本就与萨奇、蒂奇接触时间多,再加上萨奇、蒂奇两个人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三个人经常聚在一块,被其余船员戏称为船上的「铁三角」。
虽说是「铁三角」,但蒂奇一点也不「铁」,相反,看似壮硕的蒂奇实际上非常怕痛,马尔科是船医,非常清楚也最先知道这一点,可偏偏就是非常怕痛的蒂奇,战斗中会替同伴挡下攻击,明明自己也有伤,也咬牙把受伤的同伴背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伤害认识的人?
蒂奇,你为什么要伤害艾蒂丝?
马尔科内心疮痍一片。
马尔科清楚蒂奇的为人,但马尔科也清楚艾蒂丝的血型,整个房间里都是艾蒂丝的血,甚至包括木腿的刀痕里。
蒂奇手里有把匕首,艾蒂丝没有,还生着病。
艾蒂丝躺在床上,被刺中要害后满屋子藏身。
房间太小,使用他给的「凤凰印」必定两败俱伤;烟雾能藏,但又不具备反击能力。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留下来……
房间外,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见一番队队长被悲伤笼罩,不敢出声打扰,船员看向四番队队长,摇了摇头。
蒂奇不在船上。
四番队队长萨奇神情更为凝重。
莫比迪克号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艾蒂丝遇害的消息,电话虫录音出现了蒂奇的名字,眼下蒂奇不在,两个证据都指向了一个真相。
蒂奇对艾蒂丝下毒手,夺走了恶魔果实。
“蒂奇不在么?”令人怔愣,马尔科先开口。
总以笑脸示人的不死鸟此刻仿佛失去了颜色,如同一摊灰烬。
“蒂奇不在,有没有他的毛发和指甲。”
毛发和指甲?
船员们反应过来后纷纷去找,所有人把莫比迪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结果出来了。
没有。
没有毛发和指甲,就无法制作可以找到本人的生命纸。
所有人第一次意识到蒂奇谨慎得可怕,在莫比迪克号上这么多年,如此重的防备心,是一开始就有,还是决定杀人夺果实后才有?
“我知道了。”
马尔科的声音平静无波。
平静地,马尔科还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他找萨奇借外套给艾蒂丝,蒂奇说他的外套也可以,他爱干净。马尔科和萨奇都习惯蒂奇开玩笑,那时他们以为是个玩笑……
蒂奇。
蒂奇是个不讲究卫生、吃东西直接用手抓的人。
蒂奇还是个讲究卫生、在医疗室帮忙每次消毒要消三次的人。
蒂奇是个双面人?还是三面人?甚至是更多面的人?
哪一面是真实的?
或许哪一面都是真实的,但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毫不犹豫抛弃任何一面。
蒂奇脸上一直戴着面具。
面具……该死!
马尔科的大脑不受控制浮现出了和炎灾对战的记忆,全副武装的炎灾带着面具,他用凤凰印抓破了炎灾的面具,古铜色的皮肤暴露在了青色和赤色的火焰中,还露出了一角银白色的发丝。
略过炎灾要杀了他的眼神,他还看到了炎灾眼角环绕的黑色花纹。
露娜莉亚族。
马尔科脑海里闪过看过的古籍,之前想不到的问题有了答案。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
马尔科用力锤击自己的头部,这个时候,他不需要乱七八糟的杂念占用大脑思考。
“冷静!马尔科!”
萨奇阻止他自我伤害的行为,萨奇双手并用紧紧控制住马尔科握成拳头的手,控制住的拳头充满了力量,在挣脱,也在颤抖。
“我现在很冷静。”
马尔科不再挣脱,他平缓地、冷静分析。
「种族」。
他差点忘了,还有「种族」这个机会。
艾蒂丝是三眼族,能解读古代文字,以艾蒂丝的聪慧和能力,用「种族」作为筹码谈判,可以在蒂奇手里活下来。
蒂奇需要三眼族的能力,不会杀艾蒂丝。
“艾蒂丝很聪明,蒂奇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艾蒂丝知道如何利用这份野心。”
“不用担心我,萨奇,我要找老爹一趟。”
.
暴雨落下来了。
继几轮惊雷,暴雨如同从天上倾斜的瀑布,天空、海面、甲板,整个世界在经历重洗。
雨。
又是雨。
这一次他绝不会丢下艾蒂丝一个人。
浸湿的海风吹在不死鸟的脸上,暴雨冲刷了踪迹,而暴雨本身就是踪迹。
蒂奇把艾蒂丝带走了,他还有时间追上。
马尔科敲开了白胡子的房门。
“老爹。”
海上皇帝「白胡子」。
在新世界,白胡子是赫赫有名的大海贼;在海贼团,白胡子是所有人敬重的老爹。
面对恩重如山、不是亲生父亲胜似亲生父亲发白胡子,马尔科以最高的敬意叩首跪拜,额头抵在地板上,一字一句道:
“老爹,艾蒂丝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艾蒂丝被蒂奇绑走了,我要救她出来。”
“艾蒂丝遇害,我要负责,是我把她带来的。老爹,请允许我以个人的名义,暂时离开白胡子海贼团。”
船员没有得到船长命令擅自行动是大忌,即便有父子的关系在。
“老爹”白胡子,看着“儿子”深深弯下去的腰,听出了千斤的重量。
愧疚、自责、悔恨……都是能把人击溃的重量。
外面的暴风雨很大,即便是海上皇帝,也要遵循自然法则。
遵循着,大船抗大浪的法则。
“人是在我的船上遇害。”
“船员做出了「不仁不义」的事,船长岂能不管?”
听到白胡子的话,马尔科抬头,怔怔望向没有同意他一个人行动的船长。
既是船长,也是老爹。
老爹没有称呼蒂奇为“儿子”。
而是,
船员。
“蒂奇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人」。”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
暴雨中,如山巍峨的白胡子站在甲板上,任凭风雨吹打,身形坚定不移。
「海上皇帝」白胡子下达船长命令,
“通知麾下所有船长以及所有海贼团,封锁新世界!”
“把「未来的家人」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