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比往常亮得更早一些,拉文克劳的学生对此最为敏感。清晨的塔楼静谧而冷冽,晨曦透过高高的落地窗洒在书架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今天的黑魔法防御课被临时取消了——这实在不寻常,毕竟赫卡特教授几乎从不请假。
她收拾妥当,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故事书,走出寝室,打算先让自己放松一下,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公共休息室里的人不多,但气氛却莫名诡异。
克莱尔刚踏进去,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表情复杂而微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犯嘀咕:“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更奇怪的是,沙发上的萨曼莎和西尔维娅竟然也起得格外早,正对着她挤眉弄眼,眼神意味深长。她们什么时候养成了晨起的习惯?太不正常了。
克莱尔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终于明白了原因。
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是对全学院开放的,只要你能回答门上的铜鹰门环提出的谜题证明你的智慧。但是只是这么一说,克莱尔就从来没有在休息室里见到过其他学院的人。
然而,今天自己算是见识到了。
“塞巴斯蒂安?!” 她瞬间愣住,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阅着一本厚重书籍的人。她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塞巴斯蒂安似乎这才注意到她,抬起头,一副被打扰的样子,理所当然地说道:“哎呀,克莱尔,好巧。我听说拉文克劳的藏书丰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而且种类繁多,简直是座知识宝库。我以前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完,他又心安理得地低下头,继续读书。
克莱尔看着塞巴斯蒂安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顿时觉得——塞巴斯蒂安·萨鲁绝对是她见过脸皮最厚的人,没有之一。
整个休息室的拉文克劳学生都在盯着他们,眼神里写满了惊讶、疑惑,甚至还有点看热闹的意味。连克莱尔这种习惯了被人关注的人都开始感到不自在,而塞巴斯蒂安却仿佛置身事外,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影响。
“这里是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而你是个斯莱特林!” 克莱尔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提醒道。
塞巴斯蒂安放下书,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不能有学院歧视啊,我答对了门口的谜题,光明正大地进来的。”
克莱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她坐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问:“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在这里读书。” 他耸耸肩,语气坦然得仿佛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克莱尔咬牙,声音更低了一些,“怎样你才肯出去?”
休息室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目光毫不掩饰地投向他们。更糟糕的是,级长霍普已经注意到了这场骚动,双手抱胸,眉头微微皱起,似乎随时准备上前干预。
克莱尔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一巴掌拍在塞巴斯蒂安后脑勺上的冲动,凑到他耳边,低声又咬牙切齿地警告道:“塞巴斯蒂安·萨鲁,你到底想干什么?!”
塞巴斯蒂安终于收起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知道再逗下去克莱尔恐怕真的要炸毛了。他微微侧头,语气无辜却带着一丝委屈:“你突然不理我了,我就想找个离你近一点的位置,读读书。”
克莱尔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塞巴斯蒂安的袖子,轻而易举地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行了,走吧,斯莱特林先生。” 她一刻也不想再让他继续在这里制造混乱。
在众目睽睽之下,克莱尔强行把塞巴斯蒂安拖出了休息室。
门在他们身后合上的瞬间,休息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人声沸腾,议论声此起彼伏。
“天哪,他居然真的进来了!”
“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天!”
“你们说克莱尔到底和塞巴斯蒂安是什么关系?”
西尔维亚眨了眨眼,小声问道:“所以……他们俩真在一起了!萨曼莎,看样子你说对了。”
萨曼莎得意地抱起胳膊,扬起下巴:“我早就说了吧?你们谁都不信我!”
围观的拉文克劳学生们原本只是看热闹,此刻听到这句话,立刻有人凑了过来,满脸好奇地打探消息。
萨曼莎看着越围越多的人,心想——原来她们拉文克劳的学生也这么喜欢八卦啊!
……
他们在城堡里缓缓散步,脚步回荡在长廊间,空气中弥漫着微冷的晨雾。两人一路沉默,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克莱尔低头看着自己靴尖,知道最近的确有些烦躁,而罪魁祸首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斯莱特林男孩。她悄悄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点委屈,甚至还有些——讨好?
她顿时没了脾气,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看向他:“好吧,我不该不理你。我向你道歉。”她皱了皱鼻子,语气带着点无奈,“但你能不能别露出这种小狗狗一样的眼神?”
塞巴斯蒂安闻言,眉头微挑,明显不太满意:“可你无缘无故就指责我,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你怼了一顿——你说说,我冤不冤?”
克莱尔抿了抿嘴,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那天真的不是他做的?如果不是,那就更可怕了……会是谁呢?
她抱着手臂思索片刻,最终撇撇嘴,嘟囔道:“好吧,算我错怪你了……但是,你真的很可疑。”
塞巴斯蒂安耸耸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疑又不是有罪。”
事实到底如何,似乎只能悬而未决了。
——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黑湖旁,湖面倒映着天空,微风拂过,荡起层层涟漪。克莱尔随手拾起一根树枝在湖边的泥土上胡乱画着,耳边是塞巴斯蒂安漫不经心的声音。
她很快察觉到,他最近似乎对“大脑”格外感兴趣。
“你最近怎么总是在研究大脑?”她侧头看向他。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抛了抛后扔进湖里,看着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人的大脑实在是太容易操控了。删除记忆、混淆记忆、编造记忆……这些对巫师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克莱尔身上,眼中闪烁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你信你的记忆吗?”
克莱尔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柏拉图曾说,‘记忆不过是时间雕刻在灵魂上的印记’。但如果这份印记能被篡改,那我们还能相信自己所记得的一切吗?”她顿了顿,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塞巴斯蒂安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所以,你也不确定你所记得的一切,是真是假?”
克莱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突然换了个角度:“你发现了什么吗?你可不像是会没事讨论这些哲学问题的人。”
塞巴斯蒂安勾起嘴角,目光若有所思:“只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大脑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控制了语言,控制了行为,控制了视觉……” 他确实有一些发现,但是他并不想告诉克莱尔。
克莱尔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微微皱眉:“控制了视觉?你在书上看到的?”
塞巴斯蒂安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探究:“是的,上次在麻瓜的图书馆,那本书里提到了一个案例——一个人因为脑部受伤导致失明,可是某一天,他的视力又突然恢复了。”
克莱尔的眼睛微微一亮,脱口而出:“《神经疾病与脑部功能》!”
塞巴斯蒂安怔了怔,随即笑了出来,眼底满是惊讶:“看来操纵你的记忆可不容易。你的记忆力太强了,逻辑思维也太缜密了。”
克莱尔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他:“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可怕的事?!”
塞巴斯蒂安立刻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地后退半步,“冤枉啊,我可是正经在思考学术问题。”
克莱尔不吃他这套,刚想继续追问,忽然灵光一闪,顿时兴奋地一拍手:“差点被你带偏了话题!奥米尼斯的生日快到了,我终于知道要送什么了!”
她的语气带着难掩的激动,一想到那个点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其实,她一直想为奥米尼斯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但始终没有头绪。现在终于找到了灵感!她看过的书终究还是不够多,不够杂,在这点上竟然被塞巴斯蒂安比下去了。
然而,塞巴斯蒂安却没有被她的兴奋感染,反而微微皱了皱眉,语气里透着一丝明显的失落:“那我呢?”
克莱尔愣了一下,眨眨眼,“嗯?”
塞巴斯蒂安抱臂看着她,眼神幽幽:“你都没想过送我生日礼物。”
克莱尔顿时一个激灵——糟了,她居然连塞巴斯蒂安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她讪讪地笑了笑,试图挽回一点颜面:“呃……对哦,我居然还不知道你的生日呢……”
塞巴斯蒂安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你看吧,说明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克莱尔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可不能怪我!你又没告诉我!”
她哼了一声,忽然灵机一动,立刻反将一军,语气意味深长:“奥米尼斯的生日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还不是因为你最近天天念叨,说什么‘奥米怎么没早生几天’,就能赶上情人节,当个‘情人节的宝宝’了。”
她故意拉长语调,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塞巴斯蒂安那种带点慵懒又略显挑逗的腔调,眼中满是揶揄,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塞巴斯蒂安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吧,我的错。那么——”他眨了眨眼,语气漫不经心,“你打算送我们这位‘情人节宝贝’什么生日礼物呢?”
克莱尔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我的炼金课学得还不错,而且成像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了。”她略微停顿,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普通成像和双目成像的区别,指尖轻轻敲了敲手臂,思索着说道,“但我对大脑的了解,确实没有你多。”
她抬起头,眼神熠熠生辉,兴奋地看向塞巴斯蒂安:“我们合作吧,让奥米尼斯重见光明!”
塞巴斯蒂安怔住了,原本嘴角那抹戏谑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慢慢收敛。他盯着她,眼底情绪翻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有多难,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克莱尔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笃定,毫不犹豫,就像她真的能做到一样。
他低下头,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在心里叹道:
我们能认识你,真的太幸运了。
或许,我们耗尽了所有的好运,只为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