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琛三言两语概括了他与那群混混相识的过程，迟秋却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能让那群混混惧怕他，秦宁琛肯定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一定是被欺负惨了，他才会还手打架。利用混混对付李阳，也只是想要自保而已，有什么错。

感受到手掌下柔软的发丝，迟秋视线落在秦宁琛的脸上。

苍白瘦削的脸颊，浓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瞳孔失焦茫然的神情似乎透露着无助，嘴唇紧紧抿着，活脱脱一个备受欺辱的可怜模样。

丝丝怜悯涌上心头，迟秋收回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头上的温暖转瞬即逝，秦宁琛多少有些失落。

想起少年刚才的问话，他不禁有些恍惚，如果，当时他受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时，能有一个人，问他一句疼不疼，他应该会很开心，那段痛苦艰难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秦宁琛失笑，内心不由讽刺自己，他早已习惯了不是吗，怎么现在开始贪念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目光看向这个出现在他房间，打乱他心绪的少年，问道，“系统？”

迟秋点头，他莫名不喜欢秦宁琛刚才一瞬间透露出的气息，转移话题道，“你看，我这个模样还行吗？”

他张开双臂，在狭小的过道转了一圈，这是他今天早上在系统商城兑换的人类皮肤，随机变换样貌，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少年带着满满的活力，笑容明媚灿烂，带着极强的渲染力。

秦宁琛精神不禁放松，目光落在他脸上，“好看。”

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一头乌黑的头发微微卷曲，把一张本就稚嫩的脸衬托的更加稚气，配上一双乌溜溜的猫眼，确实很好看。

“真的？”迟秋惊喜，扭头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你有镜子吗？我要看看。”

“没有。”秦宁琛摇头，疑迟了会，道，“外面的卫生间有。”

“那算了。”

迟秋拒绝，他不喜欢秦宁琛家里的其他人，要是撞上就不好了。

他一屁股坐在秦宁琛旁边，百般聊赖的晃荡着双腿，这时秦宁琛起身，蹲在床边。

“你做什么？”迟秋好奇。

秦宁琛将床底垫着的旧书籍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盒压缩饼干，“吃饭。”

迟秋恍然，对，秦宁琛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肯定饿坏了。

再次体会到当人的感觉，迟秋心情不错，跳下床，将秦宁琛手中的压缩饼干重新塞回床底，“这个不好吃，我们吃别的。”

为了防止有外人突然闯进来，迟秋打算在系统商城买一个类似障眼法的道具。

熟练的打开系统商城，迟秋翻到功能类那个板块，一目十行扫过。

秦宁琛将旧书籍摆放回原位，转而瞧见迟秋目光落在他前面的空中，抬手时不时点几下，仿佛他面前有什么东西一样。

秦宁琛看了好几眼，都没发现有什么，可能这是系统独属的东西，旁人看不见。

他没有多问什么，就像他也不会去问系统怎么突然变成了人。

翻着页面，迟秋愉悦的眉眼逐渐平静，最后渐渐聚拢，拢成一团。

他不由吐槽，这商城页面也太垃圾了，连个搜索栏都没，找个东西极其费劲。

又翻了几页，迟秋断然放弃，眼角余光看见右侧角落位置有个联系栏。

他立即点开，将满腹的吐槽一一写出。

像系统这么超出现代科学的产物，却连最基础的搜索栏都没有，实在是槽点满满。

写完后点击发送，迟秋的视线才从屏幕上挪开。

他抬手指了指门外，“我们去外面吃。”

秦宁琛了然，点头。

迟秋打开房门，探出一个脑袋往主卧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又转到另一个房间，瞧见没有异动后，向身后的人招招手。

两人偷偷摸摸跑到外面，找了一个有灯光照射，又比较偏僻的角落。

迟秋将商城页面翻到美食那一栏，示意秦宁琛看，“你挑，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秦宁琛看着空气，视线挪到迟秋脸上，“我看不见。”

“看不见？”

迟秋愣住了，0898当时说系统商城只能为目标使用，于是他一直以为秦宁琛可以看见系统商城。

看不见就看不见，都是小事。

迟秋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点。”

“都可以，我不挑。”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秦宁琛摇头。

迟秋望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咽了咽口水。

既然秦宁琛什么都可以，迟秋不再顾及，手指连续点击，地面上瞬间出现了一堆美食，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干净的垫纸上面是一串串色泽鲜艳，只看一眼便会让人口齿生津的炸串，怕秦宁琛胃不好，他特意挑选的不辣。

炸串旁边还有一碗白米饭，一盘清淡的蔬菜，两杯牛奶。

垫纸很大，足够两人坐在上面。

迟秋毫不疑迟的坐下，拿起一串炸香菇，一口咬下，幸福的他双眼眯成了月牙。

太好吃了！

真不愧是系统出品，味道完全有保证。

抬头见秦宁琛还站在原地，迟秋抬起另一只手连忙招呼他，“快来吃，你不是饿了吗？”

秦宁琛回神，垂眸，少年满脸笑容，嘴角沾着些许油渍，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异常温暖。

跟着坐下，手里紧接着被放了一碗白米饭，筷子被塞到了他的另一只手里。

“你经常挨饿，肠胃肯定不好，不能只吃炸串。”

迟秋双腮塞的满满的，活像一只小仓鼠，嘟嘟囔囔解释。

要是吃坏了肚子，他的任务怎么办。

白米饭热气腾腾，与瓷碗接触得那块皮肤，似乎滚烫的要烧起来一般。

平静的内心，似乎被扔进了一块石头，荡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恢复。

“嗯？”迟秋见他不动作，疑惑的偏头，“怎么不吃，你不喜欢吃这些？”

“喜欢。”秦宁琛握紧筷子，问道，“弄出这些东西，会对你有影响吗？”

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系统弄出这些东西，肯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抿了抿唇，接着道，“我会尽量赚钱的。”

迟秋愣了愣，意识到秦宁琛是在为他考虑，心有触动的同时摆摆手，“没有影响，不用担心，只是花一些积分而已。”

不过是花一些钱，系统里食物的价格和现实中差不多。

甚至比一些酒店的菜便宜多了，还好吃。

“积分？”

“对，系统商城里的东西都可以用积分兑换。”迟秋解释。

秦宁琛若有所思，接着问道，“怎样得到积分？”

迟秋噎了一下，自然是用现实货币交换。

这点肯定不能告诉秦宁琛，要是他再问，哪里来的现实货币，还真不好解释。

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迟秋道，“你还记得我当初问过你怎样才能幸福吗？只要你提升幸福值，我就可以获得积分。”

幸福值？

秦宁琛沉思，确实，自从这个系统来了后，他至少可以吃饱饭了。

“幸福值多少了？”

迟秋正想回答5％，犹豫了下，点开了人物面板，看清上面的数值后，惊喜道，“7％，又涨了哦。”

只是这次涨了，他却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想来回归身体只是有一定概率，不是涨了就能回。

迟秋有些失落，须臾后又振作起来，能涨就好，涨一点，离最终目标近一步。

秦宁琛若有所思，7％，想来积分也不会很多。

“快吃吧，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迟秋催促道。

“好。”

秦宁琛扒了一口米饭，清甜软糯的味道在口中爆开，是他从未吃到过的美味。

筷子伸出去夹旁边的青菜，清脆爽口，同样好吃。

又扒了一口饭，碗里突然多了一根被炸的金黄的鸡腿，零星孜然撒在上面，不断刺激着味蕾。

抬眸对上一双笑意盎然的眼睛，“吃肉。”

迟秋视线上下打量一番，定下结论，“你太瘦了。”

秦宁琛哑声道，“好。”

迟秋闻言，高兴的眯起眼，抓起一根鸡肉串吃了起来。

借着路边的灯光，秦宁琛一边吃，一边暗中打量迟秋。

少年明显很开心，那双乌黑干净的双眼盈满笑意，嘴唇被油浸染得红艳透润，许是吃热了，小巧的鼻尖渗出汗珠，主人却浑然不顾。

怪异感再次涌上心头。

先前他便觉得系统人性化，如今对方变成人类的样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其身份，他一定会认为对方是真正的人类。

太像了，像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严格来说，系统只是由数据精密编排组成的程序，本质就是一串数据。

数据，会有这么丰富的情绪吗？

忽然，秦宁琛道，“你有名字吗？”

“当然有。”迟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哦？”秦宁琛目光含有深意，语气带着丝□□哄，“叫什么？”

迟秋。

两个字差点说出口，迟秋反应过来及时咽下，鼻尖上的汗珠瞬间更多了。

好险好险。

手上已经沾满油污，迟秋只能抬起胳膊擦拭脸上的汗珠，大脑开始思考该怎么找补。

“我们系统自出生都会有一个编号，我的编号是0898，0898就是我的名字。”

想来想去，迟秋最终把0898拿出来当背锅侠。

秦宁琛闻言道，“这个名字不合适，你现在的模样是人类，该起个人类的名字。”

顿了顿，接着道，“需要我帮你取一个吗？”

迟秋点头，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结束，取什么名字都无所谓。

趁着秦宁琛思考，迟秋又拿起一根炸串，刚咬了一口，便听到，“就叫你球球吧，怎样？”

“咳咳，咳……”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迟秋一下被呛住，白皙的脸瞬间咳的通红。

秦宁琛见状赶紧伸手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怎么呛到了，慢点吃。”

迟秋顾不上这些，抬眸惊疑不定的望着秦宁琛，声音微颤，“你，你叫我什么？”

“球球。”秦宁琛敛眉，似乎意识到他呛住的原因，“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迟秋眼睫颤抖的厉害。

球球，这个名字，是他的小名，只有爸爸妈妈和特别亲近的亲戚知道，秦宁琛是怎么知道的。

是巧合？还是…

他试探问道，“你怎么想到起这个名字？”

“你系统本体模样是一个毛绒绒的白团子，看起来像个球，所以起个这个名字。”秦宁琛解释道，“不喜欢？”

原来是巧合。

迟秋松了口气，恢复了笑容，“没有，我很喜欢。”

闻言，秦宁琛嘴角勾了勾。

夜渐深，两人没有在外耽搁太久，吃饱喝足，将剩余的垃圾清理后，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