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要脸的臭玩意,竟然敢诅咒我们家耀耀。”刘红怀中抱着脸色苍白的秦耀,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
此时大多数家庭已经吃完晚饭,正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听到这热闹的动静,家家户户探出个脑袋。
“呦,刘嫂子,这是咋了。”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奇询问。
“前面那个路口的诊所,大家以后都别去了,那就是个庸医,专门骗钱害人的。”刘红感觉自己胸口快要气炸了,一口气憋在心里闷得慌,“我儿子不过是吐了,那个庸医问东问西,最后竟然诅咒我儿子,说我儿子可能是尿毒症,让我去大医院看。”
人群一阵哗然,视线落在秦耀身上。
平时挺精神一小伙,现在虚弱的躺靠在刘红身上,蔫耷耷的垂着脑袋,仿佛被妖精吸了精气神似的。
“这,毕竟是医生的话,要不你还是带你儿子去大医院检查下。”有人劝道。
“呸,放屁,我儿子身体一向健康,他身体什么样我还不清楚,那医生就是想赚钱,故意将病往严重了说,一去大医院,一堆检查,得脱层皮。”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医生让你去大医院检查,就是纯粹的医嘱,你去了大医院,交钱也不是交给他,他怎么赚钱?”有人不赞同刘红的观点。
“谁知道那庸医是不是和大医院联合起来骗人,我儿子不过吐了一下,吃点药,明天就好了。”刘红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随后怀疑道,“我记得你,你好像和那个庸医关系挺好,经常看见你去他那,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人白了刘红一眼,不再劝解。
路口诊所的医生人很好,药价便宜又负责有耐心,他身体不太好,经常小病不断,一来二去和那医生便熟了,了解医生的为人,知道对方不是那种赚黑心钱的人。
既然那医生让刘红带着他儿子去大医院检查,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刘红不领情,他自然也不会再多管闲事,又不是他的儿子。
刘红见对方不再说话,顿时像抓住了把柄了一样,大叫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烂心肝的玩意,为了赚钱竟然诅咒我儿子,小心以后死了下地狱。”
刘红逮着人骂,其余人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缩回脑袋,干自己的事去了。
“妈,妈,我好累。”
秦耀拉了拉刘红的衣袖,小声道。
刘红这才停止了叫骂,满眼心疼的摸了摸自家儿子汗湿的头,连忙道,“哎,儿子,我们马上回家。”
到家门口后,发现秦宁琛站在那里,眉眼一竖,厉声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扶着你弟弟进房间。”
秦宁琛上前几步,从刘红手里接过秦耀。
秦耀身上没劲,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了秦宁琛身上。好在这段时间有了迟秋的投喂,他身体壮实了不少,不然这会指不定扶不住。
“仔细点,别摔着了耀耀。”
刘红眼神紧盯着秦宁琛,生怕他摔着她的宝贝儿子。盯得时间久了,刘红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怀疑,眼神上上下下将秦宁琛打量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秦宁琛面色红润许多,身体也不如以前那般瘦弱,露出的胳膊肌肉紧实有力。
家里的粮食被她看管的很严,秦宁琛没机会偷吃,最后只能归结于正是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
她走到餐桌旁,拿起菜罩,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即使天气炎热,里面的菜也已经散去了热意。
刘红将菜端起来草草的热了几分钟,盛了一碗白米饭,扒拉了一半的菜到另一个碗里,端进秦耀的房间,“耀耀,吃点晚饭。”
秦耀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随意瞅了一眼,都是平常经常吃的那几样没啥油水的菜,他将脑袋撇向另一边,“没胃口,不想吃。”
“那怎么行,”刘红坐在床边,耐心劝解,“你下午全吐了,不吃东西怎么行,身体会受不了的。”
秦耀抹了抹自己的肚子,确实很饿,但眼前的饭菜他实在是吃不下,“我不想吃这些。”
刘红想了想,吐过后多少会伤到脾胃,是应该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她站起来,安慰道,“妈妈去给你煮点青菜肉丝粥怎么样?”
听到鸡肉两个字,秦耀的头又转了回来,他点了点头,脸上的肥肉跟着抖了抖,“我就吃青菜肉丝粥。”
秦宁琛将秦耀扶进房间后就被赶了出来,秦耀特别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特别是秦宁琛。
他刚才已经吃饱了,不过为了不让刘红怀疑,他还是装着样子盛了小半碗米饭,等刘红从秦耀房间出来后,端到了餐桌旁坐着。
刘红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秦耀身上,根本没管他,随意扒了几口饭后,起身给秦耀熬青菜肉丝粥。
秦江到现在还没回来,估摸着又去和工友喝酒去了,秦宁琛便自觉的将碗筷和厨房收拾干净。
等秦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秦耀已经吃完睡下,刘红将秦耀的生病的事说了一遍。
秦江和刘红的观点一致,不在意的挥挥手,大着舌头道,“不就是吐了,多半是吃坏了肚子,吃点药,明天就能好。”
“不就是这个理,”刘红极为赞同,“那些医生为了赚钱什么都说的出口,我儿子这么小,怎么可能有尿毒症。”
“行了,我在外面累了一天,回来不是听你唠叨的。”秦江不耐烦道。
“行,我不说了。”
——
第二天来到学校,迟秋惦记着家里的事,一直催促着秦宁琛去打探消息。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郑携?”迟秋第三次催促道。
秦宁琛揉了揉眉心,“不去找郑携。”
迟秋一听,浑身的毛炸起,他以为秦宁琛昨天在骗他,气鼓鼓的拉着他的头发,“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我的!”
秦宁琛知道迟秋误会了他的意思,解释道,“我会帮你打探消息,但不去找郑携打探。”
迟秋松了手,不解道,“为什么?”
“从昨天他的态度就知道,他讨厌迟家的人,如果我去找他,他不会说实话。”秦宁琛极有耐心的解释。
不仅不会告诉他想知道的事情,反而会被对方恨屋及乌的惦记上。
“他敢!”迟秋不假思索的道,声音响亮。
迟家势力强大,在京市基本上可以横着走,喜欢迟家的人多,但恨迟家的人更多,但无论是哪样的人,心里再怎么厌恶讨厌,到了他们面前,也只能端着笑容讨好。
像郑携这样的小喽啰,迟秋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但迟秋忘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而秦宁琛只是个背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不会被郑携放在眼里,自然就不会畏惧。
“嗯?”
听到这声疑问,迟秋后知后觉他又露馅了,急忙找补转移话题,“那找谁?”
“何家海。”
三个人中,何家海是最适合的人选。
王震细腻活络,有很多自己的小心思,保不齐会拿这件事当把柄拿捏他。
剩下何家海,或许是因为从小的经历,他性子腼腆内向,问他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迟秋不管秦宁琛问谁,只要能帮他得到想要的消息就行,“那你什么时候去?”
“别急,等他独处。”
这个上午,除了上课,其余时间何家海和王震都跟在郑携身边,秦宁琛找不到机会。
迟秋鼓了鼓腮帮子,只能按捺下焦急的情绪。
他没等太久,很快在一个课间,郑携让何家海帮他去小卖部买点零食。
迟秋见状,立刻催促秦宁琛跟上。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何家海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犹豫的问道。
他现在全靠郑携才能过上好日子,不太想告诉别人从郑携口中得知的东西,他怕有人借机了解了郑携的喜好,抢了他的位置。
秦宁琛在口袋了摸了摸,拿出一块巧克力。
巧克力是迟秋给的。
迟秋经常会给秦宁琛塞一些小零嘴,基本上每天一个花样,唯有这个巧克力,已经连续出现了三天,看得出来对方很喜欢巧克力。
他将巧克力递给何家海,随意编了一个借口,“我想考京市的大学,毕业后应该会留在那边工作,想提前了解下京市企业的情况,听说迟氏集团在京市很有名,所以找你问问。”
何家海偷偷打量着秦宁琛,见对方面色平静,似乎真的只是在为未来的工作考虑,虽然他觉得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
也许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喜欢未雨绸缪。秦宁琛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谄媚讨好别人的人。
半晌后,何家海接过巧克力,放进了自己口袋,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一字不差的全部告诉了秦宁琛,和那天在教室里听到的大差不差。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迟秋示意秦宁琛继续问。
秦宁琛重复了迟秋的问题。
“没有了。”何家海摇头,“郑同学只说了这么多。”
他自己哪知道什么京市迟家企业以及当家人的消息,全是从郑携那里听来的。
“我就知道这些,”何家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回教室了。”
他怕郑携等太久了会生气,走时又想起什么叮嘱道,“别让郑同学知道这是我告诉你的。”
秦宁琛点头。
迟秋对这个结果很失望,折腾了一番,全部白费功夫,有了希望又破灭比一开始没希望残酷许多。
似乎感知到他的情绪,秦宁琛问道,“很担心?”
“嗯。”迟秋情绪低落,应答声有气无力。
秦宁琛站在原地思考良久,权衡利弊后,觉得这是一个加重自己在对方心中地位的好机会,“我们还有一个多月放暑假。”
“嗯?”迟秋不解。
“如果你实在担心,暑假我可以找个机会去一趟京市,到时候需要你带路。”
“真的?!”
毛绒绒的白团子倏然整个靠近,几乎贴在秦宁琛脸上,细腻的绒毛扫过他的脸,激起一阵痒意。
迟秋从没想过秦宁琛能带着他去京市,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砸的他头晕目眩,喜悦溢于言表。
“我从不撒谎。”秦宁琛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迟秋有点被感动到了,转念一想,他帮了秦宁琛这么多,秦宁琛帮他也是应该的。
好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
没错,现在的秦宁琛,在迟秋心里已经荣升为了好朋友。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坐在了秦宁琛头上,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气势,小手一挥,“走,我们回教室。”
早他们一步的何家海到教室后将买的冰可乐递给了郑携,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郑携突然开口道,“等下。”
何家海推了推眼镜“郑同学,是还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郑携眯了眯眼睛,头微微侧了侧,眼睛盯着何家海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巧克力,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听说你家里很穷?”
何家海没想到郑携会问这个问题,一下手足无措,生怕郑携嫌弃他家里太穷,不再让他跟着。
这段时间因为给郑携跑腿得到的钱,他和奶奶的生活好了很多,何家海非常珍惜。
“我,我………”何家海结结巴巴。
郑携只是随意一问,不在乎对方的回答,在他眼里,这个班上的同学都属于乡下的土包子。
他指了指何家海口袋里的巧克力,语调不明,“这是什么?”
何家海低头,将巧克力从口袋里拿出来,递到郑携面前,讷讷道,“巧克力。”
何家海额头的汗水更多了,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他问巧克力的来历。
郑携将巧克力拿起,翻来覆去的仔细打量,最后拿出手机扫描。
良久后才将巧克力搁浅在桌上,抬起眼扫视了一眼何家海,眼神玩味,“你买的?”
他没看错,这是国外的一款巧克力,每年产量有限,不仅贵而且稀缺,想买都要提前预约,非常难买。
没等何家海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你知道这一块巧克力多少钱吗?就这小小一块,最少3000。”
何家海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死死盯着桌子上的巧克力,震惊到口齿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