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回信很快就寄到了。信中他兴奋地表达了对火龙的喜爱,接受了詹姆斯的建议,决定“忍耐对波特一行人的厌恶”,协助火龙的转移。
到了周日,德拉科的信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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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爱的父亲,亲爱的母亲,
展信佳。
感谢父亲的建议,我借这个机会能够近距离地接触这条刚刚破壳的小火龙!原本我还在等待波特来求我——毕竟我听见他们讨论这事儿,他完全应该为了避免我告诉邓布利多而贿赂我!
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加入进来了。这只火龙叫诺伯,是一只挪威脊背龙。很可惜我不是他降生后看到的第一个人,诺伯只把海格那家伙当妈妈。他实在长得太快了,真可惜不能见证他长大。
韦斯莱家的小子运气很差,听说他被诺伯咬了一口,却不知道那牙齿是有毒的,没能及时去处理,所以他没参加周六晚上的行动。
要不是晚上我亲自帮他们引开了费尔奇,恐怕他们还是不能相信我是真心想帮助诺伯去往罗马尼亚。只是很可惜,他们的愚蠢和差劲的记忆让他们忘记了隐藏行踪,最后还是被麦格教授抓了个正着!白白浪费我被扣掉的二十分,还害我陪着他们受罚!
好在,如您所说的,波特他们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虽然我觉得他们的态度并不重要,但既然您认为这会有用,我就会努力去做的,妈妈给我寄来的信也是这样说的。
期待今年暑假的罗马尼亚之行!
爱你们的,
德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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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给他寄信了?”詹姆斯轻声询问,“愿意分享一下说了什么吗?”
纳西莎没有回答,也没有与詹姆斯的目光对视。
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能因为一件小事有所改变,但大人之间的龃龉常常不能一笑而过。
纳西莎思考了好几天,在詹姆斯那天无礼的嘲讽之后。
搁在以前,麻瓜的话根本不会被她放在心上。或许是因为詹姆斯顶着卢修斯的脸,他说出的话也就让纳西莎无法不在意。
她思来想去,虽然仍不能改变对非纯血平民的轻视,但她开始意识到或许向公众展现一些亲切感没什么不好——对德拉科的未来有些好处。
所以她给德拉科追去了一封信,叫他多听听爸爸的话。
“不能吗?”詹姆斯叹气,没想到这顿发作竟然导致这么多天的冷战。
冷战倒是无所谓,毕竟谁能比一个生活在20世纪末的米国情报人员更懂“冷战”呢?
只是詹姆斯很遗憾地失去了纳西莎亲自教导魔咒的机会,只能照着书本自学。
在经历过几天没有老师言传身教的适应期之后,詹姆斯克服了自学咒语的难关。
或许是因为詹姆斯作为麻瓜高材生的学习生涯足够漫长。
从小学开始到硕士毕业,一共有十八年的学习生涯,比霍格沃兹这所英国巫师界唯一的职高,多了近十一年。
更何况作为耶鲁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詹姆斯对阅读和自学的擅长,哪怕在麻瓜中也是佼佼者。
整整两周的时间,詹姆斯一门心思地扑在了书本上。
不同于赫敏·格兰杰天生对于学习的热情,詹姆斯的学习则有种近乎悲情的紧迫性。
——别人读书改变命运,他读书拯救命运。
詹姆斯自认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最怕的就是死在什么伟业都没完成的时刻。
如今他孤立无援,唯一认识的马尔福一家和斯内普,也都不是同路人。
在马尔福家生活的这段时间,他无时无刻不感到危机——要不是因为他被装在卢修斯的身体里,恐怕很快就要死在纳西莎的魔杖下。
总的来说,詹姆斯没时间对魔法世界产生美好的好奇。他必须尽全力抓住一切能够把握的时机。
这也就导致,他看书时的思考方式,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翻看魔咒学书籍时,他更在意寻找咒语之间的语言共性(词根词源一类),以及它们如何与魔杖挥舞的姿势联系在一起;
学习魔法史时,他着重关注巫师界盘踞的大家族,他们的主要营生和势力范围;
学习黑魔法时,他着重关注它们最初的创作动机,想要搞明白,那些邪恶念头是为了获得什么样的利益。
为了他尽快弄清楚卢修斯手中握有的权力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甚至将一整本的《霍格沃兹,一段校史》详略得当地读完了(或许以后他会与赫敏·格兰杰很有话聊),尤其精读了所有有关学院势力与立场的部分,以便更好地成为一个合格的校董,在霍格沃兹行使他理应具有的权力。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德拉科书信里逐渐更多地提起了哈利·波特的名字,在詹姆斯和纳西莎的鼓励之下,他开始放弃用“泥巴种”这样的字眼来代指赫敏,但他们仍然谈不上是朋友。
而对于詹姆斯来说,他也该放下书本,去了解一些新的东西了。
***
冬日的寒风吹进了房间里,吧台里的老汤姆顺着风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穿麻瓜服装、棕发棕眼的中年男人推门走进了破釜酒吧,东张西望,似乎对一切都很陌生。他从兜里掏出一点零碎的西可,走到吧台边坐下。
“先生,您看着很眼生?”汤姆打了声招呼,“喝点儿什么?”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菜单,无措地说:“什么都行,听您的推荐。”
他露出腼腆的笑解释,“抱歉,我不是巫师,实在看不明白菜单的内容。”
“您是麻瓜?”老汤姆有些惊讶。
男人点头:“是的,我是个麻瓜,但我的儿子是个小巫师。”
“哦!这可不是接孩子放假的时间呐。”汤姆为男人选了一款温和的酒,亲切地聊起天来,“孩子在霍格沃兹上学?”
“是的先生。呃,您怎么称呼?”
“叫我汤姆就好!”
“汤姆。你好,我叫安德烈。”
詹姆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用了堂兄的名字。走进这间酒吧前,他从伦敦街头一个中年麻瓜身上摘了根头发,放进了从斯拉格和吉格斯药房买来的复方汤剂。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个儿子在霍格沃兹上学的麻瓜父亲了。
“汤姆,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实在担心我儿子的学习环境。你能给我讲讲霍格沃兹吗?比如,这学校的师资状况、他的校长是个什么人之类的。”
“当然,父母总会担心这些。”汤姆善意地点头,“我上学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儿啦,希望我不会说错什么。”
“不如就从校长说起吧,霍格沃兹有四个学院的事儿,我儿子已经和我说过了。”
“哦,令郎在哪个学院?”
詹姆斯胡诌:“赫奇帕奇。”
“哦,那是个很不错的学院,同学们都很好相处,压力也不大。”汤姆礼貌地夸赞,“关于校长,那可有得说啦!邓布利多校长,他可是最伟大的白巫师!”
“他是因为击败了格林德沃出名的,是吗?”詹姆斯说,“我在一个会动的零食袋子里看过他的卡片儿。”
“没错,而且十多年前也正是因为他在,才叫霍格沃兹免于战火呀。就算那个名字也不能说的人再怎么厉害,也还是害怕邓布利多校长的。”
“按时间算,邓布利多也是神秘人的老师,对吗?”
“恐怕邓布利多真后悔教出了那样的学生!”汤姆打了个冷颤,“那些年太乱了,我们都不敢出门,好在有邓布利多呀。”
詹姆斯问:“既然邓布利多校长如此厉害,他怎么甘心当个校长呢?我想,他这样受人拥戴,如果他想入主魔法部,应该没有人会反对吧?”
“这或许是因为他有一颗真诚正义的心!何况邓布利多校长本就不是个醉心名利的人。”
汤姆这样解释:“比起成天教训那些不干正事儿的官员,当然是和天真可爱的孩子待在一起更好啦。”
“很有道理,而且还有关系不错、志同道合的老师们,对吗?”
詹姆斯试探地问:“我记得他毕业于格兰芬多学院,或许他和那个学院的院长关系格外好吧?”
汤姆笑起来:“怎么了安德烈,你担心孩子得不到公正的待遇吗?”
他安慰道:“放心吧!邓布利多从来都那么爱他的学生,还对一些有困难的学生十分关照呢——就比如在猎场工作的海格,哦,邓布利多对他可真好!”
“海格?”
“哦,他曾经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他生得太高大了,有些笨手笨脚的,但心肠不坏。邓布利多赏识他的善良,把他留在了学校里工作。”
——那可真是善良极了!
一个敢试图在学校里豢养来路不明的火龙的“善良人”,操着再好的好心去办坏事,也没法把坏事变成好事。
詹姆斯对于汤姆的这句话颇有异议,当然,戏已经演到这样,绝不能露出马脚。
他装作动情地感叹:“他一定是个很有人情味儿的校长!不过,听起来,您很熟悉海格?”
“哦,他偶尔会来酒吧喝酒。就在上个学期,还是他把哈利·波特带来这里,又领去对角巷呢!”
“是吗?我想或许这是邓布利多对大难不死的男孩的一点优待吧。我想海格这样的善良人,一定会让哈利·波特感到温暖的。”
霍格沃兹才不会专门派人陪所有小巫师逛对角巷。
这样特殊的待遇只有少数人才有,这本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特权——伏地魔杀了哈利·波特的父母,要是不派个人来指引他,他恐怕就这么迷茫地准备上中学了吧。
——但邓布利多派来接“救世主”的人,是海格。
詹姆斯意识到这个安排背后所展现出的人物关系——邓布利多与海格之间,存在着坚固的、可以交付一个“救世主”的信任。
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长久的计划逐渐地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