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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舅舅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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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姐,茶好了,尝尝吧。”弘朗避而不谈在皇宫中安插眼线的事,转而聊起了茶。

阮崔狐疑地接过了弘朗递来的茶,品了一口,忽然明白了弘朗话中意思。

“茶是好茶,只可惜我不喜品茶,只好饮酒,弘公子那儿不是正好有一壶吗?何不拿来?”阮崔道。

“饮酒虽快哉,但终究伤身,不像这茶,清热去火,安神养身,尤其对胎儿好,阮小姐应该多喝些。”弘朗说。

“对身体好又如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不得。”

“阮小姐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凡事不要那么任性,若是只看自己喜欢与否,来日对胎儿有损,责任之大,就不是阮小姐一个人能承担得起的了。”弘朗不依不饶。

阮崔却不想再与弘朗绕弯子,直言道:“弘公子若是想与太子牵线谋富贵,不该找我,我这个太子侧妃徒有虚名,你倒不如去寻太子近日宠幸的那位通房丫头,她还能给你吹吹枕边风。”

“阮小姐误会了,我并非是想与太子搭线,而是嫡公主祁殷。”

此言一出,阮崔坐不住了,她皱眉道:“不是传言说,弘公子不近女色,怎的打起十一公主的主意了?”

弘朗浅笑不语,阮崔却会错了意,不免有些吃味,她道:“弘公子若是想与皇家攀亲,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十一公主已有心仪之人,断不会嫁于你。”

“阮小姐可莫要说这些话招人误会,我与十一公主素未谋面,自然不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弘朗解释道:“弘某还希望阮小姐不要再佯装不懂,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挑明的好。”

“你是在威胁我吗?”阮崔重重放下茶盏,茶水溅了阮崔一袖子。

“阮小姐切勿动怒,并非威胁,只是希望阮小姐为弘某在十一公主面前美言几句,来日公主的大业若成,弘某说不定还能分得一杯羹呢。”弘朗若无其事地擦拭着桌上的茶渍,似毫不在意自己昂贵的衣料上已经染上了污晕。

“公主没什么大业可成,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快乐地活一辈子,弘公子有凌云壮志却投错了阵营,恕我直言,实在愚蠢至极。”阮崔气愤道:“公子想要权,就去找太子、找陛下,莫要再来打扰我和十一公主的生活。”

说罢,便拂袖而去。

念柳走进来,看见弘朗正在喝剩下那半壶茶。

“爷,阮小姐上马车了。”

“嗯,撤掉一些皇宫里的人,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近日不要有动作。”弘朗吩咐道。

“遵命。”念柳道:“那爷,咱们现在是回弘府吗?”

弘朗点了点头,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还是折返回去,带走了那壶桃花酿。

今夜注定无眠。

次日清晨,弘府的丧钟声响起,一众弘家子孙齐聚祠堂,弘延抱着弘朗祖母的牌位,放在了弘朗母亲的牌位之上。

弘朗看着那两块牌位,不禁想起他与母亲、与祖母一起生活的时光,或悲或喜、或忧或乐,如今,她们都只化作了两块冰冷的木头。

“一跪拜。”弘延高声道。

众人皆跪,肃穆叩首。

“二跪拜。”

再跪,二叩首。

“三跪拜。”

又跪,三叩首。

三跪之后,包括弘朗在内的年轻弘氏子们负责抬棺,将棺椁运至后山之上,棺椁由金丝楠木制成,其之沉重,却远不及弘朗情之沉重。

后山上,碑已经立好了,坑也已经挖好了,弘朗等人将棺椁小心放入坑中,填土的时候,弘朗往旁边瞧了一眼,那是他母亲的坟。

这一座山是独属于弘家的资产,山上埋的都是弘家的人,来日弘延死了,也要埋在这里,想想都晦气。

填土之后,众人按嫡庶长幼进行上香祭拜,弘朗作为嫡长子,自然是小辈中的第一个,他跪在碑前,在他那一辈的香炉上插了第一柱香。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祭拜持续到晌午,众人才回到弘府预备吃席。

席上饭菜丰盛可口,却没几人动筷子,所有人都在为老夫人的死默哀。

老夫人出身世家,心地善良,常行善事,又生得貌美,是当时许多世家子弟甚至是皇亲国戚的心上人,可老夫人却誓不嫁世家子,硬要嫁个猎鲛户,老夫人的父母也奇得没有反对。

传闻老夫人出生时天降异象,钦天监断言老夫人活不过二十岁,需得寻个整日与妖怪打交道的人共度一生,方得圆满平安。

老夫人十九岁那年邂逅了弘延的父亲,两人情投意合,很快成了亲,成亲后老夫人并未告诉弘延的父亲预言之事,直到她平安度过二十岁生辰,又怀上了弘延,她才对弘延的父亲说出了真相。

可弘延的父亲非但没有怪她利用自己,反而嘴里一直念叨着“老天保佑”。

那年她二十一,弘延的父亲二十六,她以为他们能幸福一生,子孙满堂。

可弘延十三岁那年,弘延的父亲猎鲛失败,被鲛人中伤,当晚便没了性命,显然,老天没有保佑他们。

老夫人一直愧疚至极,觉得是自己夺走了爱人的福命,于是她行更多的善事,权当赎罪。

如今老夫人过世,京城中受过她恩泽的人都自发为她哀悼,老夫人的子孙们就更加悲伤了。

当然,除了弘延。

要问老夫人此生做过的唯一错事,应当就是生下了弘延了。

因为是和爱人的第一个孩子,老夫人对弘延格外重视,她期盼着弘延建功立业,金榜题名,但弘延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一篇古文背三四个月都背不下来,实在是愁死了老夫人。

既然天赋不行,便只好以勤补拙,于是老夫人对弘延更加严苛,却没成想,弘延就此恨上了老夫人。

再后来,老夫人发现弘延确实无望中举,便也不再逼他。

之后弘延偶然发现自己经商之才,便开始自己的经商之路,商业遍布国疆,甚至连当时的琼璟帝都有所耳闻。

弘延卖的东西以丝绸香料为主,当时琼璟帝有个宠妃偷溜出宫玩,买了弘家的香料,回宫之后恩宠更甚,宠妃笃定是香的缘故,便缠着琼璟帝见了弘延。

此事之后,弘延便成了御用的皇商,专为宫中的人进贡香料,弘府也日益强盛。

众人都夸老夫人有福气,几个儿子中只有长子不是官,偏长子又争气地做了皇商,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却无人知道,老夫人之死,是弘延一手造成的。

近日弘延迷上了一个青楼姑娘,说什么也要给那姑娘赎身,若只是赎身也便罢,可他竟要将那姑娘迎进门,与柳声并平起平坐。

这下不要说柳声不同意,连老夫人也不同意,坚决不让那姑娘进门,两人因为这事儿闹了多日,谁也不让步,到最后甚至闹到了祠堂。

两人在祠堂里大吵了一架,弘延一怒之下竟砸了他父亲的牌位!

老夫人本就已至垂暮,受不得刺激,弘延此举无异于杀了老夫人,她竟被直接气昏了过去。

此后老夫人身体便每况愈下,不到两日便撒手人寰。

而他却还恬不知耻地在寄给弘朗的信中写出“寿终内寝”四个字

狗屁的寿终内寝!

然而,这丧宴上没良心的不止弘延,还有许多与弘延生意上有来往的人。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果然不假。

那群虚伪的畜牲象征性地哭泣了两声便转头开始“宽慰”弘延,一人一句“这是喜丧,弘老爷节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弘老爷切莫忧伤过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与弘延的交情有多深呢。

那些人中,不乏有老夫人帮着牵线才搭上弘延的,如今那些人得了好处便忘了恩,一群白眼狼。

“白眼狼。”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声音伴着弘朗的心声传出,声音很小,若不是弘朗对那道声音太过熟悉,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控制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说这句话的,是弘朗的庶弟弘时康,一个刚至志学之年的少年郎。

少年藏不住心事,嫌恶都写在脸上,骂了一句还不够,又骂了第二三句:“虚伪至极,恶心至极。”

的确很恶心。弘朗在心里附和道。

其实有时候,弘朗挺羡慕弘时康的,因为是庶子,所以少了很多约束,不会有人自小和他说不能做这不能干那,轻松自由。

仔细想想,自己也挺虚伪的,明明恨极了,却还要在人前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累死了。

虚伪死了。

察觉到弘朗的目光,弘时康缓缓转头与弘朗对视。

在弘时康的记忆里,这个兄长虽对自己很冷淡,却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欺负他,算是个好人。

于是弘时康恭恭敬敬地给弘朗行了个礼,“兄长。”

意料之中,弘朗只是冷冷地点了个头,就又不再看他了,而是望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场令人窒息的丧宴持续了很久,久到弘朗都快喘不过气了才终于结束,结束后,他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一刻钟后,弘朗递给了念柳两封信,他说:“这封,送到大理寺卿的手上,切记小心点。”

“奴明白。”念柳点头,又问:“那这一封呢?”

“交给阿洛。”

“沈公子?他也在爷的计划之内吗?”念柳不解道。

“不,他不在,我不过是单纯想他罢了。多余的事别问,做好自己的事。”说完便让念柳退下了。

念柳出了书房,端详着手中的两封信,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不敢违令,将信件分给了她手下的死士。

当晚,京城纪府便收到了一封密信。

传闻大理寺卿纪泊苍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犟,认定了一条路就说什么也不会回头。

纪泊苍夜晚回府,刚一进门,身边的侍卫便禀告道:“老爷,您有一封信。”

纪泊苍瞥了一眼,只一眼,便让他紧张起来,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舅舅亲启。

纪泊苍是弘朗的亲舅舅这件事,这世上只有纪泊苍和弘朗两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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