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时间溯行军的大致目的之后,第一部队需要做的就只有针对性的采取措施,这可比最开始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要容易得多,更别提他们手中还抓着一条线索。
松田重助和其他攘夷志士之间的联络手段是很隐蔽没错,却瞒不过一刻不停盯梢的刀剑男士。在经过慎重考虑和几次物色之后,鹤丸国永选定了既不会影响历史走向,还方便他们打探消息的“目标”——
一个在攘夷志士中没那么重要的边缘人物,名字不重要,用鹤丸国永的话来说,叫他“路人甲”也完全没有问题。
当路人甲被不明人士从背后敲晕带走、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被拐到没人的偏僻角落、同时面前还有三个佩戴黑色三角面巾、手里有刀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浪士之后,意志没那么坚定的路人甲很快把自己脑袋里的情报交代的干干净净。
为什么来京都,为什么成为攘夷志士?
“因为会一点剑术,感觉有机会大干一场,听了别人的忽悠之后脑子一热,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莫名其妙来到京都了。”
关于几天之后的行动,知道多少消息?
“这个啊,像我这种烘托氛围凑人头的边缘人物肯定不知道全部的计划啦,只是听上头的人偶尔说起来,要在几天后的晚上干票大的,具体什么时候行动,那就要看明天晚上的集会了。他的任务估计就是在遇到阻拦之后尽可能的击杀敌人,为其他人的行动争取时间……都说了是边缘人物,肯定不会知道什么要紧情报,也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啊。”
集会举办的地点在哪里?
“上头的人还没有联系,他只知道会在四国屋和池田屋里面二选一,具体是哪里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四国屋一直都是长州藩浪士们的秘密活动据点,大概集会也会在这里举行吧。”
问完了,人已经没用了?
“不不不,不要杀我!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会做的!拜托了,我真的什么都会做的!对了,你们一定需要潜伏进集会帮你们传递消息的卧底对不对?我可以的!我还有用!不要杀啊——”
路人甲步步后退,想要和危险的人拉开距离,在他发出更大的噪音之前,站在路人甲身后堵住他逃跑路线的和泉守兼定干脆利落一个手刀,彻底终结某人聒噪的声音。
“这家伙,”长发的青年放任路人甲摇摇晃晃摔倒在地上,嫌弃地甩了甩使出手刀的右手,居高临下地俯视两眼一闭就是睡的浪士,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鄙视,“连威胁都不用就这么轻易地出卖同伴,这种人一点都没有身为攘夷志士的荣耀和信念!”
是他最讨厌最看不上眼的类型,简直多看一下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嘛,往好处想,这正好方便了我们的行动不是吗?”鹤丸国永安抚道,
如果攘夷志士全都是那种为了心中的信念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理想主义者,那他们第一部队才是真的会伤脑筋呢。
虽然……鹤丸国永不露痕迹地离那个路人甲远了一点点,这种出卖同伴的人确实可恶得很。
情报这种东西,准确性越高才有参考的价值,于是在路人甲之后,他们又找来路人乙和路人丙,结合三个人的口供,得出一个结论,
“你是说,攘夷志士的领头人把集会的地点定在了四国村?”
听到这个消息的和泉守兼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众所周知,“池田屋事件”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必然和它发生的地点分不开关系,难道之后的历史记载中,要改名叫“四国屋事件”了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和泉守兼定咂么了一下嘴巴,只是改个名字而已,该死的人还会死,该活的人也还会活,甚至因为该事件中土方岁三会带领主要力量直扑四国屋,这样改动之后新选组的战斗会更容易一些,无论如何都不会造成火烧京都的混乱后果。
“可敌人的目的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堀川国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只是换个地方举行集会的话,根本不会对历史造成什么影响吧?它们费时费力地影响集会的地点,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吗?”
“而且,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够了。”和泉守兼定沉声道。
为了得到上述情报,算上最开始打探消息的一天他们花费了两天时间,今晚就是集会举行的时间,也就是说,即便他们知道了时间溯行军的全部计划,也只剩下不到半天的时间去想解决办法和做出行动。
鹤丸国永十分意外地看了一眼青年,没想到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有些粗神经的打刀付丧神这次能注意到这种细节。
一直在关注鹤丸国永的和泉守兼定心里一突,莫名其妙的直觉告诉他,对面这只白到反光的鹤现在一定在想什么和他有关的、十分失礼的事情!
鹤丸国永无辜地眨眨眼睛,“我认为堀川说得对,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我们这边能够得到的情报已经搜集的差不多,剩下的,就看加州他们了。”
在和壬生村小分队取得联系后,双方同步了各自获得的信息。
在听到攘夷志士们的集会地点从池田屋改到四国屋之后,加州清光当即就是一个不相信,“不可能!”
即使隔着通讯平台,这边的鹤丸国永他们都能感受到这把打刀不敢相信的情绪。
和泉守兼定皱眉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和山南有关?”
“山南大哥暂时没发现异常。是我和清光刚刚探听到的消息,”大和守安定插了进来,代替情绪十分激动的加州清光说明道,“土方桑得到了手下传递上来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攘夷浪士的集会地点是在池田屋。”
这话一出,不只是和泉守兼定,就连鹤丸国永和堀川国光也一下子严肃起来,“你确定消息没错吗?”
截然相反的两个地点,究竟谁得到的情报才是真的?
“冲田君和土方桑他们正在商量晚上的行动,不相信的话,你们就自己听吧。”被质疑的大和守安定不满地哼了一声,摘下微型耳机,七扭八歪地扭着胳膊,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把它贴在纸窗的边缘,较差的隔音能力和良好的收音性能让耳机另一头的人能勉强听清楚屋里面的动静,
“既然已经确定敌人的位置,阿岁,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但是也不能完全放弃四国屋方面呐……万一这只是个声东击西的陷阱……”
“总司说得没错,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
“这样的话……总司,你、我还有阿岁我们三个带领主力去池田屋,让山南敬助带人去四国屋探探消息,你们觉得怎么样,阿岁,总司?”
“……同意,就这么办吧。”
“既然土方桑都没有意见,那我也同意。”
通讯频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近藤勇三人的声音逐渐远去,大和守安定重新把微型耳机佩戴好,联线两端的刀剑男士们都陷入了沉默——
是和历史上完全相反的行动计划呢,
在攘夷志士云集的四国屋,只怕山南敬助和他带去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应对这样的局面,而空空如也的池田屋却拖住了包括近藤、冲田和土方在内的几乎全部主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岂不是比历史原本的进展更糟糕了吗?
至少在历史原本该有的进展中,无论是哪一个地点,新选组都有办法撑住场面、等待支援。
这下该怎么办呢?
所有刀剑男士的目光都投向第一部队的队长。
与此同时,为这样的安排不满的还有一个人,
山南敬助。
刚刚巡逻回来的剑士在收到会议结果后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就直奔土方岁三而去,简单直白地提出自己的诉求,“我不同意!”
“敬助?”
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土方岁三有些惊讶地看向面前这个状态和平时迥然不同的队士,“你这是……怎么了?”
事情好像不对劲,他不露声色地审视对方,在暗地里悄悄提高了警惕,
冲田曾说过敬助有异常,那么这些异常是否和、那些红眼睛的怪物有关?
这一次,那些来历不明的神秘怪物也会介入新选组的行动吗?如果介入,它们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新选组该怎么应对?
怪物出现的话,和泉守他们是否也在京都?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划过土方岁三的大脑,他反复比对情报,推敲今晚的每一步行动计划,思考不同情况下的对策。
山南敬助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他随手整理一下衣袖,借机调整好自己的外在表现,恢复一贯的平稳,
不知来历的神秘存在告诉他,今夜冲田总司会有危险,
能让天才剑客遇到危险,他推测,敌人的主力或许根本不在四国屋,而是池田屋,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跟在总司的身边。
但这些不方便说明来源的消息他不能直接告诉土方岁三,否则他会被视作叛徒,被迫切腹自尽,
现在的他还不能死,所以只能找个借口,“只凭我一个人,一旦四国屋发生意外,恐怕无法有效镇压叛乱。”
“但池田屋这边……”
“土方桑,不如这样,由我和近藤局长以及总司负责池田屋,由土方桑来负责四国屋。土方桑的实力比我更强,谋略更是远胜过我,即便遇到问题,也有办法拖延时间。”
土方岁三深深看了山南敬助一眼,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平日里行事周全的影子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追赶在这个男人的背后,逼得他不得不拼命往前跑,旁的什么全都顾不上了。
“好。”他答应了下来。